“古正风，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吧？”
  审讯室里，吴迪不动声色地看着古正风，试图从儒雅的外表下找到人性的踪迹。
  “姓吴的，谁给你的权利抓我?你这是犯罪。”
  “谁犯罪谁清楚，主动交待还是对抗，结果虽然都一样，但性质可不同。”
  “少来这套，我要求见律师。”
  “看架势恐怕是要对抗到底了，那就按规矩来。”
  旁边审讯室里，李力和苏露正在对付卫叶君，那个女人外强中干，应该没有古正风难缠。
  “你的病例烧完了，海滨市医院可保存得好好的，建医以来一份不少。”
  拿出一份很老旧的病例，吴迪切入正题：
  “这是你女儿古巧巧的病例，资料显示古巧巧三岁时候因为眼部疾病导致眼角膜坏死，你老婆左灵清带她去海滨市医院治疗过，结论是不可逆转，只能移植眼角膜，后来她的眼睛突然好了，现在我需要你回答她的眼角膜是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左灵清带她去别的地方做的手术，我也不知道捐赠者是谁。”
  “你就是最著名的器官移植专家，擅长眼部手术，还需要到别的地方去做手术？”
  “隔锅香听过吗？有些自以为是的人总以为别人比身边的人强，要不左灵清怎么会带巧巧去市医院住院？还不是信不过我，这也正是我们离婚的原因。”
  推演过无数次的预案终于派上用场，古正风慢慢冷静下来，对他来说这是一场生死搏斗，必胜。
  “我做过的所有移植手术都在医保局有备案，没有的都不是我做的。”
  “既然如此，那就说个有备案的，元维，尿毒症晚期，医保局资料显示他于十三年前在你这里做了肾脏移植手术，他的捐献者又是谁？”
  “元维我识知的，多年的老朋友了，还是医院股东，经常一起开会，他的肾的确是我换上去的，但具体捐献者是谁我真不知道，他自己找的。”
  “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
  “十三年了，谁还记得?”
  “你还和元维老婆卫叶君一起被抓的吧？”
  “我们两家人是老朋友，又是合作伙伴，她死了老公，我死了女儿，两个受伤者抱团取暖不行？”
  “果然是老江湖，滴水不漏。”
  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吴迪知道该上正餐了。
  “这是十三年前的那场车祸资料，地点就在你医院门口，车主周林当场死亡，他妻子夏雨萱和一对双胞胎儿女被救援队就近送入你的医院。”
  “有点印象，那对双胞兄妹没事，可女人死了，好像是内出血。”
  “是内出血还是被你和元维合谋杀人取角膜，取肾？”
  “吴队长真会编故事，不好意思，对于这种污蔑，本人概不接受。”
  “污蔑？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吧？请你听段录音。”
  点开电脑中的音轨，古正风的表情也开始精彩起来。
  “这是夏雨萱用那个男孩手上的录音手表录的遗言，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说完人就昏了过去，所以这只手表一直处于录音状态，后面还有一段更精彩的，是主治医师和一病人之间狼狈为奸的对话，听一编。”
  电脑里传出元维和自己的对话，古正风的脸更加惨白，这哪是什么对话，根本就是来自地狱的催命幸存符。
  “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录音播完，吴迪合上电脑。
  古正风开始沉默，他终于明白周炎和张贝贝为什么知道真相了。
  “天意，这全是天意。”
  “人在做，天在看，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法医正在用双胞兄妹的血样与元维肾脏做dna从属关系检测，只要确定肾脏来源是他们的母亲，整个案件的证据链就已成型，抵赖也没。”
  “我先出去一下，想通了就按这左手边的按钮。”
  攻坚到了关键期，吴迪以退为进，顺便了解卫叶君的情况。
  “什么情况？”
  监控室里，黄星在盯着李力那边的屏幕，视频里，卫叶君哭天抹地，场面相当壮观。
  “听完录音就撂了，正在断断续续交待情况。”
  “古正风也差不多了。”
  “社会地位越高的人做起事来越无所顾忌，可惜了。”
  审讯室再次传出声音，吴迪也细细听起来。
  “当时元维的身体状况已非常糟糕，人已皮包骨头，家里已经在悄悄准备后事，可那天晚上他突然要我准备一千万，还说什么也别问。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问，于是连夜赶到医院。”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元维终于说出实情，得知他们要杀人取肾时我可被吓坏了，可当时年轻，经不起元维软磨硬泡，而且配型结果已经出来，各项指标完全符合，所以我就被他们拉下了水。”
  都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叶卫君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伸缩都是一刀，还不如来个痛快。
  “你们四个人在整件事里分别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随着经历的增加，苏露已越来越像个专业刑警。
  “元维出主意，是他用钱将古正风拉下水。”
  “古正风负责伪造抢救记录，死亡证明，器官捐赠确认书等法律文书。
  “左灵清是肾脏移植专家，负责移植手术，为掩人耳目，她还带着眼角膜和古巧巧去国外做的移植手术。”
  “我是会计师，主要负责钱的事，十三年前的一千万可是巨款，想合理合法地给古正风可不容易。”
  “你是怎么运作的？”
  “以投资的方式，元维入股玛琪医院一千万，获得百分之五股权，明面上这么写，但他们私下还有一份秘密协议，元维根本分不到钱。”
  “古正风是如何杀死夏雨萱的？”
  “这个真不知道，我只懂财务，医学方面不懂，也不敢问。”
  “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成功拿下山头，李力心里狂喜，这是一桩错综复杂，年代久远的大案，谁也想不到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没有了吧？”
  “提醒一下，我们在艺术学院门口抓到了一个外籍杀手，福利院也打死了两个。”
  “他们都是古正风从海外请来的，根本没有关系，他担心周炎兄妹将证据交给警方，所以决定杀人灭口。”
  “说说他的谋划过程~”
  已经成了惨败局，卖队友是必须的，卫叶君为了自保不会再有任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