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不过尔尔
作者:我是个大海怪      更新:2021-06-05 07:22      字数:3860
  孤帆远影,天际归舟,过尽千帆皆不是。良人不至,归期未有期。杜若倚在栏杆边,愁眉紧拧,思绪万千。若此生如此消磨也无妨,负己不负他。
  少时,她回过神,却不见花弄影。在五楼寻觅一番,原来她躲在屏风后面,躺着熟睡了。
  杜若不禁莞尔。
  当她们下楼时,守阁门童倚靠着梁柱昏迷着。杜若松了口气,蹑步侧身躲着出来。
  花弄影矇松着眼,大摇大摆地走下来。下楼时,被她迷晕的侍童惊了一乍,气愤地狠狠踹了侍童一脚。这举动着实吓坏了杜若,幸好侍童毫无知觉般,依旧睁着眼,靠着墙,一动不动。
  入秋后,近日算是微山湖赏荷最后的时节。故今日望江楼人流熙熙攘攘,客满为患。花弄影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杜若拉过来,与温飞卿共一桌。
  堂倌上了茶水和茶点便退下。
  花弄影坐下后,正眼瞟都不瞟温飞卿一眼,一脸倨傲,弄得众人好不尴尬。
  张风和怕冷了场,言道:“正值采莲时节,微山湖更是采莲圣地。要不大家吟唱一段,算是做了寻个趣味儿。”一番话,特意帮衬着温飞卿。
  众人称赞提议,不仅消磨了这段烈日炎炎的午时。而且众人都懂些诗文,吟唱行令又是件雅事。何况温飞卿八叉成诗多大的名气,也想见识见识。
  花弄影瘪了瘪嘴,懒得开口,省得坏了众人的兴致。
  众人无异议。
  张风和先行引诗道:“那某就先行献丑了。”思索了许久,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八下。顿了番,又连敲八下,紧锁着卧眉。少时,又敲了两下,便舒展开来,心中韵成。吟唱道:“水光山色碧连天,芙蕖红褪,风来回首齐掩面。芳菲初歇游情浅。一尺新蓬立水间。罗带紧系袖半卷,分推莲叶,荡开清波漪相连。绿房绊藏舟不前。捧莲唤郎郎不见。”这是曲新词,不同于乐府。自李太白开创新词曲后,新词迅速流传,成了种体裁。
  张风和此词并未惊艳,但也合衬。赢得了多人赞赏,花弄影不工此道,就不冷不淡的点了头。
  温飞卿觉得此词平仄押韵有误,多处有糟粕,算不上词曲。心里不赞同,只是微微颔首,不做评价。
  下首杜衡饮完一杯茶,站了起来。“烈日清湖里,裾袂绾楚腰。采莲从小惯,十五即乘潮。”吟道后,众人并未觉得惊艳。反而温飞卿饮完茶还未下喉,立马放下茶杯,猛然拍手称颂。
  “呵!”花弄影冷笑一声。
  温飞卿脸上有些挂不住,溅有红霞,强自镇定平气,解释道:“杜兄这词意境绝佳。短短四句道清了采莲女的形态,技艺和无奈。诗句押韵排比也无有伤处,是佳作。”
  “飞卿,谬赞了!”杜衡谦虚道。
  绿柳满目崇拜地看着自家公子,如高山仰止。目光中对温飞卿似乎和善友好些了。
  接着轮到温飞卿了。只见他,站起来,迈开脚步在栏杆处徘徊。一步一叉手,八步韵已成。“兰膏坠发红玉春,燕钗拖颈抛盘云。城西杨柳向娇晚,门前沟水波潾潾。麒麟公子朝天客,佩马珰珰度春陌。掌中无力舞衣轻,翦断鲛绡破春碧。抱月飘烟一尺腰,麝脐龙髓怜娇饶。秋罗拂衣碎光动,露重花多香不销。鸂鶒胶胶塘水满,绿萍如粟莲茎短。一夜西风送雨来,粉痕零落愁红浅。船头折藕丝暗牵,藕根莲子相留连。郎心似月月易缺,十五十六清光圆。”当真是一步一诗吟!惊艳了四楼所有人,纷纷侧目。
  “婉约绮丽,将女儿家相貌形态幽怨,描绘地栩栩如生。是有佳人采莲一般。飞卿才情,我等自愧不如!此诗当饮酒,应满上一盅女儿红。”张风和赞道。
  “这诗定非臆想,不知谁家采莲女有如此风姿,这般心事?”杜衡问言。
  温飞卿微笑言说:“月前在江南地,见一采莲女,姓张名静婉,风姿绰约,采莲时有股仙气,方乎忆起便成诗……”
  “所以全是一股脂粉气。娘们一样!”花弄影嘲弄道。
  温飞卿刚升起的飘飘乎,又被浇灭。
  “啪啪”
  有掌声传来。
  一个丰神俊逸,菱角分明的青年。穿着黄色锦衣,手持折纸扇,腰间系美玉,迈着八字步缓缓走来。黄昊,逍遥宫少宫主,也是一个让花弄影厌烦的家伙。身后跟着三人,两个老者,还有个娇滴滴的女子。
  两个老者分别是金佛奴成矫,霹雳掌周全。这两个人是逍遥宫的宿老客卿,受令保护着在江湖里游荡的黄昊。这几年如果不是有这俩狗腿护着,胡作非为坏事做绝的黄昊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后面那女子花弄影没见过,应该是他新找的玩物姘头……
  “黄日天你当真阴魂不散呀!上次给的教训不够?”花弄影冷笑道。
  黄昊不以为忤笑容不减,挥开那柄画着几个身披薄纱若隐若现的美女图纸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花姑娘在这,黄某岂会不在呢?”
  “逑你个大头鬼!”花弄影柳眉竖起,跳了起来,啐骂。
  “哎哟哟!最喜欢你这发怒的表情了,宜喜宜嗔。花姑娘所有的表情模样在黄某人眼中胜过了世间一切风景,原来我在人间游荡,只为多看你几眼。”黄昊深情款款地说。
  花弄影翻个白眼,不做理会。自顾坐下喝杯茶,懒得与其言语,浪费口水。
  早就见识了,这人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了,怎么骂都起不来作用。就像坨狗屎一般,让人呕心,比姓温的还叫人讨厌。
  “虽然我不喜欢文林,但是也江湖中听人说起过。温太乐的长孙八步成韵,是当世第一才情。今日一见……”黄昊特意停顿一下,却没引来侧目。除了那些看客们,也就温飞卿有些意动和期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花弄影嘀咕着。
  黄昊偷偷瞥了眼花弄影,却见她没一点反应,好没趣味。“盛名难复,不过尔尔!”神情好是轻蔑。
  温飞卿满脸溅朱,身体颤抖。
  张风和手搭着温飞卿的肩,安抚他。微微笑道:“江湖传闻黄兄天赋异禀,风流倜傥。果然,到哪里都有佳人相伴。”
  温飞卿有些不乐了,他视张风和为知己好友,自认为对他是掏心掏肺般好。自己被黄昊驳了面子,他反而去夸赞黄昊,是何道理?
  花弄影好没生气说句:“不过就是个贪花好色不学无术的二流子罢了。”
  张风和脸上露出了微笑。
  黄昊哈哈大笑:“我道是真夸赞我,原来是耍这种手段。花姑娘对我从来就没个好印象,这心机纯属多此一举。我姓黄的本就是个贪花好色的人。”说完,顺手搂着身旁那女子盈盈一握的楚腰。
  佳人身子一僵,柳眉一蹙似有不悦,欲挣扎。
  “还想不重振天机阁?”黄昊嘴脸扯动,轻声道。
  佳人一震,放下反抗之心,像个提线木偶般,面无表情任黄昊搂着。
  “我很好奇,我道温飞卿不过尔尔。你就急着想在花姑娘面前坏我名声,莫非你也……”黄昊眯笑着,一脸暧昧。
  温飞卿心里一沉,侧身也看着张风和。
  杜若,杜衡,春红,绿柳齐齐回首,差异的望着张风和。
  花弄影只是瞥了一眼,没作声。
  张风和淡定自若,毫无异样。淡淡说道道:“小人常戚戚,黄兄何必要枉做小人呢?”
  黄昊被转着弯骂成小人,反而笑意更浓,笑道:“为何说枉做小人呢?我黄昊本来就是个小人,江湖皆知。”语气中还带着炫耀,不为耻反为荣。
  天下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有句话君子动口,小人动手。”说完,松开那娇艳如花的美人儿,犹如鬼魅一般,瞬间就到了张风和面前,直接一拳往张风和头上招呼。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直接就变了脸。身法诡异刁钻,若是常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无。
  “拍”一声,这来势汹汹的一拳,直接被张风和拍打开。连衣袂都未动,云淡风轻地。
  “对不起,我也不是君子!”
  一脚上蹬朝黄昊脸上踢去,这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黄昊早已猜测出张风和有些身手,不似温飞卿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于是想先将撂倒。占了先机,这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讽刺也好,咒骂也罢,黄昊都无所谓,当作耳旁风,又不少肉的。但是赤裸裸打脸,任谁也不成,就算是他爹,一上头都要弑父的。双手合挡下压,挡住这脚,身体却漏了一个破绽。张风和眼疾手快,立马踹改扫腿,晃了个虚招收腿。
  黄昊大喜,以为张风和没发现,提腿反踢。
  顿时下盘不稳,被张风和一掌拍在胸口,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好不疼痛!
  “传言逍遥宫少宫主武功高强,称得上少年一辈十杰。原来也不过尔尔!”张风和挥打衣裳下岔口,好不潇洒。
  黄昊手扶桌角撑着,咽下了体内翻滚的血水。成矫与周全视而不见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置若罔闻。黄昊的心性他们十分了解,若此时上去,在他眼里这是刷他的脸。那么以后就别再想跟着他出来了。吃香的喝辣的,逛窑子听曲儿,通通都没了,回逍遥宫去过苦行僧的日子吧!
  过惯了花天酒地的生活,谁都不想再过粗茶淡饭清汤寡水的日子。
  半响,黄昊缓过气,嘴脸笑容不减,还是和煦。“原来是上阴学宫的张先,久仰了。果然跟我一样无耻,佩服!这一掌算是没白挨,输在你手里算是不冤。”
  天下百家,每家的教义不同,心法也不同。如果受了一掌,连对方的出身都不知,那么这几年江湖不是白混了。
  花弄影此时正眼看了张风和一眼,眼神中稍稍有惊奇。
  “谬赞了。所说无耻,有黄兄珠玉在前,张某望尘莫及。”张风和承认自己便是上阴学宫的张先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些年总有人喜欢拿我和你打比,说的我一文不值一样。我很不服气,总想哪天跟你当面比试一番,却没机会。那想今日天公作美。”黄昊风度依旧。
  “黄兄执着了。”张风和离了桌椅。
  “何止执着,都成魔障了!”黄昊笑了,笑容邪魅。
  “黄兄何不把眼界往上看,头上有天。”张风和叹道。
  黄昊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
  “那片天怕是没人可以破开,我早就看透了。”
  “确实!”
  两人都沉默了番。
  花弄影脸上不禁有了笑容,笑容很是温柔。
  温飞卿杜衡等人非江湖人,自是不知。
  “黄兄既然执意,张某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不过这望江楼游人太多,怕伤及无辜了。”
  黄昊环视四周,脸上笑容渐冷。在他眼里何来无辜不无辜?
  “况且这望江楼乃是武帝下旨建造的,损坏了,可是大罪!”张风和对黄昊也有些了解。这人有点薄幸冷血,所谓的无辜,在他眼里并无二样。
  自从武帝马踏江湖后,江湖门派都得听从朝廷命令,谁都不敢犯禁。
  “既然如此,你就选个地吧!”
  张风和想了想。
  “要不去湖边十里堤岸!”
  “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