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贫瘠傲骨
  世路之遥何为家，贫瘠不负亦行侠。
  “呼，刚才发生了什么？”众人紧盯着已经缓过来神的灵霄。
  被众人目光盯得紧了，灵霄自觉难受：“你们搞什么？这么看着我？”他只觉脖颈一热，身体上的霜灵便是不知去向，正自疑惑却见众人目光紧锁着他。
  “不就是我脸上长豆了吗，这黑灯瞎火的你们眼神也太好了，这都让你们看见了？”他滑稽的朝脸上凸起的红豆抹去。
  因那光芒来的快，去的又急，众人只凭着直觉感受到了异样，又都围着灵霄成圆型，背对之下还是感受到那瞬间消失的灼热仍然刺激着后背。
  “我去”丁万听到灵霄的‘解释’险些没趴在地，紧张的气氛立刻瓦解。
  月亮之上，猫头鹰的暗金色瞳孔中闪烁着一颗极其微弱的蓝白色灵光，那灵光定格片刻，也是消失不见。
  学院内的虞老发出咦的一声，朝着山水镜像图靠了靠，凑得更近了些。
  西宇收剑入鞘，挺身上前，装的像是没喝酒的模样，指手画脚道：“几个小辈，晚上不好好休息，竟敢翻墙出来，你们是要造反吗？。”
  白鼠见状，娇笑连连：“呵呵，你还说我们，西宇导师不是也翻墙出来的吗？”
  “我这是，吭吭，我这可是御剑飞行，怎么能算是翻墙呢？。”西宇见白发美少女笑的甜美，一改严肃表情，不自觉又漏出了真面目，吊儿郎当的说道。
  急于赶往苍岚的乔夙等人刚要起身，却是不得已而停下脚步。
  “他们还有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啊！”琅琊销魂身后的御灵军中站出一人，上前跪倒在乔夙面前。
  乔夙怒极，众人也自错愕，却看那人正是身缠麻布的精瘦汉子。
  “救？如何救？”乔恩见乔夙掌心已经凝聚魔灵，听到那汉子话语，他急上前挡在那人身前。他心中也是明白，此时是关系月隐系利害关系的紧要关头，无论如何也要制止乔夙此时失控的魔性，为了洛夕国可以鼎盛万载，这四人是有力的助力，若情非得已，决不能使他们成为弃子。
  奈何乔夙怒不可遏，心中所有的不甘化作更为汹涌的魔力，在王室内，在苍岚学院内，甚至走在大街上，更甚那些贫民百姓，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异样，不似先前的荣耀批身，尽显天之骄子的风采，这让他这样一个豪阔尊崇于一身的王子如何承受？“皆因断臂，皆因灵霄！”他咬牙切齿的磨出这几个字，声音愈加寒彻。
  “立刻，现在，马上去抓住他，否则我先杀了你！”乔夙一把掐住那汉子的脖颈动脉，指尖用力，那人前几日适才达到悟道阶段，如何能抵得住这一抓之力，见他脸上青筋暴起，眼珠渐突，乔恩急道：“请二哥留手，这人虽是出身贫苦的一个浪荡子，却也是为我洛夕人杰着想，现今抓灵霄要紧，就让小弟来处理他吧！。”
  乔夙闻言一把甩开那人道：“不必了！”
  那人在地上翻了几翻，这才稍稳身子，却再次扑将上来，仍旧跪在乔夙面前道：“如是再迟半个时辰这三人就必死无疑，那红衣女子也将落得残废，一生再无动用灵力的希望，求少殿下……！”
  滚开！乔夙一脚踢出，这一脚他用了近七成的力道，那汉子只觉腋下肋骨一阵搓疼，再次飞了出去，鲜血飞溅，喷口而出。
  乔夙等人不再停留，朝着苍岚学院再次进发。琅琊、销魂在飞瞭中不禁朝着那翻飞出去的汉子摇头微叹：“唉，何必，何必？！。”因那汉子惨叫声颇大，比是压下了琅琊销魂的同悲惋叹声，无人察觉。
  “你们给我快点回去，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嘘……我已经知道了，玄灵境的人对你们发动攻击，你们这些小辈，啊？还是抓紧……西宇止住众人想要发话的意思，又见远处传来惨叫声，便不再停留，飞剑竖出朝来音寻去。
  洛夕国，天心城内的苍岚外围居民屋顶上，腾跃着数道黑影。
  “天空有一人，是苍岚西宇！明道巅峰却迟迟不肯突破的酒鬼导师。”
  “此人有十四师最强实力的天道妙玄亲自指点，又是五老眼前的红人，还是绕开他，惊动了十四位师尊事情就难办了，更何况他还有五老撑腰。”乔夙听到身后开着天眼纵踏飞跃的一位月部御灵军提醒，便是稍顿后，忙止住身子，纵身先行下了屋顶，众人后随，隐匿在月夜朦胧的黑暗之中。
  月部御灵军实力不如日部，却高于星部，如果说月部是悟道阶段的御灵人，那星部就是问道阶层的御灵人，对于御灵军，月部各方面的实力显然高出星部，说出的话也更有价值评估，乔夙素知西宇与灵霄来往密切，五老之上还有从未谋面的院长，听闻月隐总部的秘密消息，灵霄曾独自出入过太山仙境，而哪里，正是院长在八荒内独有的小混沌世界。
  他几番隐忍，三年间寻遍天才地宝，实力已然达到明道五重，急于求进的他，灵胚尚未强大，灵源却已暴涨，当他每次受到刺激，灵源内的灵气就会随着他修炼的魔宗系灵决而神志低迷，加之他修炼的是魔宗系中乘灵决，三年前断臂后，才重新修炼上乘灵决，不仅生疏，控制魔灵的实力也欠火候，如此下来三年内虽是灵力突飞猛进，远超各国同辈天才，然本就聪明的他，如今神志却大不如前。
  “血无姬？”西宇朝下观寻，见月光明亮处有四色人衣分于地上，再靠近看去，其中之人红衣胜血，不是血无姬还能有谁？
  “无姬师妹？”“无姬师妹？”西宇扶起血无姬，摇晃未果，探指去试呼吸，又握起她手掌，顿觉一股凉意，心也随之沉了下去。“我这就帮你恢复灵源，别担心，无姬，坚持住！。”西宇将血无姬安置的盘腿而坐，手指轻拖她下巴，便是将要把自身额头灵纹贴近血无姬的灵纹。
  正自旁若无人的着手准备，突闻一声闷呵：“不可！”“咳咳”“咳咳。”
  “是谁？”西宇闻声看去，见一人倒爬在地上，右手紧捂着左腋下方的肋骨伤处。
  听这声音，此人定是受了内伤。西宇上前去看，数丈开外趴着一位三十来岁穿着古怪的男人。
  “你这怪人，是谁，为何阻止我施术？看你伤的很严重，不会是想让我先救了你吧？”西宇取下腰间酒壶，灌了一口，走近那汉子，蹲下身子打量道。
  “贫，贫瘠之地，你，你可听说过？”汉子吃力的坐起身子，倚靠着大树道。
  “知道，你继续说”西宇又灌一口酒道。
  “贫瘠之，地，有一……，咳，咳，呃。”那汉子呕了一口，牙缝中渗出强自吞下仍就溢出的鲜血，他左臂膀已经痛的不能挪动，右手忙捂住嘴巴，一大口鲜血再次吐出，从掌中滴落。
  “看样子，不救你还不行了，好吧，谁让我这大侠喜欢救人呢？再救你一个也不多，毕竟本大侠习惯了拔刀相助。”西宇边说边抽出老锈宝剑，抵在那汉子左肩膀上。心道：当然，本大侠还要你说出个缘由，无姬为何救不得。
  “你，你这是拔剑，不，不是，拔刀。”
  “啰嗦”西宇的剑尖已然绣的不成样子，当他的剑尖抵住那人肩膀后，随着两股青红灵气缠绕剑身，灵气涌动间，那锈剑身上的锈迹却是尽数脱落，月光犹在，映照之下，闪出数道流光。
  汉子只觉两股暖流顺畅的流淌在体内，点点汇聚并且充斥着他左腋重创的部位。不多时那汉子脸上的汗珠逝落殆尽，本就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侠岚剑！这才是真正的侠岚剑，你是如何得到它的？。”那汉子站起身子望着西宇收剑入鞘，那柄七色剑身异光闪闪，然在入鞘时再次裹上了一层铁锈。
  西宇走向血无姬道：“什么侠岚剑，我可不清楚，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可以救她，我或许会改变注意，记起来它的名字也说不定。”
  “嗨，这还不简单，在下亦行侠，承蒙大侠相救，我来自贫瘠之地，小国名为炁罗国，因家国之地贫瘠，多有修道操德之人，我自幼立志将来要振兴炁罗国，为家乡的贫瘠带去希望……”
  “打住”西宇不耐烦的打断亦行侠的喋喋不休，又道：“炁罗国我早有耳闻，东有沙丘荒原，西有盐地百里，南有炁石山数十座，北有沼泽片群。而中嘛……”
  “中有云天盆地，云天盆地内就是我的家乡”说到亦行侠的故乡，他自是挺直了腰杆，来了精神，又道：“当年列国发生战乱，唯独我炁罗国没有受到攻伐，可见我的国家……”
  “多么贫穷”西宇再灌口酒接话道。
  “哎，可我坚信这颗石子会改变我们国家的命运。”亦行侠从兽皮裙上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石子，他捡起枯枝夹出一颗，只见那石子晶莹剔透，仿佛可以照穿人的灵魂。
  “说，我为什么不可以救她？”西宇也不再理会亦行侠的志向，再次勾起血无姬的下巴，此时的血无姬，脸色更加苍白。
  提起这话，亦行侠的脸色变得凝重，双目深邃的遥望着月空，似是眼眶中闪烁着少许晶莹的温泪：“这要从炁罗国的兴衰说起，数百年前……。”
  “你，再数百年前，她可就有性命之忧了！”西宇摇晃着酒葫芦道。
  “好，我，直接说重点，那是数白年前……。”
  “重点”西宇再次提醒。
  “数……我们炁罗国盆地内尚有绿荫，为造福一方，族长同意了国王的建议，开掘炁石山，向南打通一道通商之路。”说到这里，亦行侠低头看了一眼腿上缠着的老旧麻布条，又道：“在开掘的过程中，炁石山山中的炁石有毒，很多人都因此丧命，然而国王旨意已下，数十万像我一样的精壮年，全部因此失去了性命。唉……后来，越来越多的老弱妇孺为了生存，不得不背负着亡国之灾，朝东西北各地寻找新的生存之地，可贫瘠之地有万里之遥，老迈携手妇孺，日行不足十里，渐渐的，族人也都放弃了，重新回到家乡，炁罗国。”
  西宇见此时的亦行侠满脸热泪，也不知如何安慰，便把子葫芦抛了过去道：“来，喝口酒慢慢说。”换做往常，他可舍不得这子葫芦里装的美酒，但是不知不觉的，他就这么做了。
  亦行侠接过酒葫芦猛灌了几口，道：“我祖上世居炁石山下，我的曾老祖父当时体弱，曾老祖母常常做些家用来维持生计。而曾老族父他每日拄着拐杖坐在炁石山下叹息，看着一个又一个青壮年上几次山就被抬下山，直到最后，再也没有人敢上炁石山，国王也只好下令撤出开掘。在曾老祖母离世后，曾老祖父他独自拎着黑铁镐上山去了。但是，曾老祖父再也没有回来，我的老祖父去寻找时，却看到炁石山裂开一道口子，口子路的终点，躺着曾老祖父的遗骨，短短几天，他的身体上已经没有血肉，只留下与常人不同的晶莹骸骨。曾老祖父他离世前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他的手骨掌中紧紧抓着一块儿炁石，到死都没有放开！。”
  “那炁石晶莹剔透，比其他的炁石纯正百倍，在当地，现在族人称它们是万骨炁精石。曾老祖父他最后一个拼上性命挖掘出来的万骨炁精石。”
  “那一整块儿的万骨炁精石十分巨大，竖直的插在炁石山正中部位。偶然一次，一群孩童上山玩耍，正是炎夏正午之时，那万骨炁精石上却发出异常的变化，那万骨炁精石以光返照在天空一行字迹。”
  “什么字迹！”西宇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