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话音响起的那刻，夜九停下了脚步，只是依旧沉默。
  气氛就此僵持。
  不过这僵持很短暂，因为老人到底还是先让了步。
  看着那站的笔直透着倔强的背影，老人的语调缓了缓。
  “回来了就好好的谈，难道你要和你爸妈杠一辈子吗？……放心，爷爷会给你撑腰的。”
  说着，老人的声音变得轻缓下来，很慈爱。
  清楚这话并不是空话，但是夜九依旧沉默。
  过了多久？才再次开口。
  “爷爷，不可能的。爸妈不会轻易让步，所以说再多都没有用的。”
  该吵还是吵，不会改变。
  夜九嘴角抿起，正如他们记忆中那固执的模样。
  “爸妈不肯退步的话，那姐你退步不就好了吗？”
  就像是银铃轻响着的声音，清脆的声线隔着门板在客厅之外的地方响起。
  “咔嚓。”
  那话音刚落，门打开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
  一个大概二十岁的女孩走了进来。
  虽然说她那张娃娃脸十分可爱，但是穿着还真是奇怪啊。
  明明是还有些热的天气，她却长袖长裤，除了脸和手，其他地方都裹得严实。
  果然还是没办法适应呢，可是却已经开始了报复。
  这是自信，还是白痴？
  夜九抬眸看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低垂的眉眼敛去了暗讽。
  再次抬眸，眼中只剩下此时该有的怒气。
  “为什么要我退让？！”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攥紧，出口的声线也不如之前平静。
  温和的五官，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凛厉了起来。
  “这明明是他们纵容出的梦想，为什么要妨碍？！”
  一字一句，夜九说的固执。
  不，也许更应该说是近乎疯狂的顽固才对。
  就仿佛那被逼入悬崖边缘的猛兽，只要逼迫者再进一步，便会触发无比骇人的反扑。
  特别是——
  眼睛。
  里面的情绪强烈到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控，更是像极了那绝境中的猛兽。
  让人畏缩。
  在这目光下卢汐心里有些发慌，可还是强作镇定。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是一定会阻拦的！凭什么她能拥有那样的人生！
  压下心中突然升腾的怒气，卢汐尽量将语调放缓，按照之前预想好的台词开始劝说。
  “姐，爸妈不是妨碍。”
  “那个地方太危险，危险到你有可能会死的。”要是真的会死，那就死了最好！
  “你不怕死，可是我和爸妈、爷爷，会怕。怕你会死。”怎么可能？我只怕你活的好好的！
  “姐，我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我只求你这一次，别去那个部队。”
  “我……希望你活着啊。”不，我只会希望你死在我手里！
  卢汐忍着心里的憎恨，脸上做出一副悲伤哀求的模样。
  夜九目光放柔，只是抿起的嘴角却丝毫不见放松，依旧是不发一言。
  这样还不行吗？真难对付。
  卢汐咬了咬嘴唇，只是一秒钟的事情，悲伤的表情突然平静。
  “姐，要是你一定要去，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虽然语调平淡，但是就是这种突然的转变，才最容易给人认真的错觉。
  “小汐！”
  被说动一般，夜九的语调听上去有些无奈。
  “姐你知道的，我言出必行。”
  说完，卢汐的眉眼就低垂了下去，偷偷用手掐了自己一把，逼出了眼泪。
  不得不说，这眼角带泪的模样还真是……
  让人心软。
  讽刺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逝，夜九无奈的叹息，攥紧的手松开。
  走上前，夜九伸手拭去了她眼角那完全虚假的眼泪。
  “好了。那里……不去。”
  夜九顺着她的话，说了这句需要说的话。
  不过在不清楚她计划的人眼里，她这只是单纯的妥协了而已。
  卢汐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得实在是太早了啊。
  下一秒，夜九的下一句话就接了上来。
  “但是，部队我还是会去的。”
  卢汐僵住了。
  什么？！
  还是会去？
  那和原来有什么分别？！
  知道剧情的卢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差点崩裂。
  低着头克制着，卢汐勉强稳定了情绪后才再次开口。
  “……姐？”
  抬头看她，卢汐脸上故意做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好像听不明白一样。
  可她的瞳孔却在轻颤着。
  “部队，我还是会去。”
  看穿她完全无用的伪装，夜九一字一句，故意说的格外清楚。
  卢汐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攥紧，面上却不显半分。
  “姐，还是……”
  再次克制住情绪，卢汐伸手去抓夜九的手，语调又带上了哀求。
  夜九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是劝阻的话而已。
  但是很可惜。
  微微侧身，夜九躲过了她的手。
  我的剧本里，除了前面，其他的地方可和你的不一样呢。
  低头退步拉开距离的瞬间，夜九的嘴角有一瞬的上扬，恶劣之中带着几分厌烦。
  “姐……姐？”
  虽然没有看见夜九那一瞬的笑，更没有理解到夜九想法，但夜九的反应还是足够让卢汐感觉到不安。
  只是语调虽然慌乱而不安，却看不出她有退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