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还是那座钟山，半空中偶尔有仙人飞来飞去，低阶弟子们时不时的仰望着天空。
  石门依旧屹立不倒，可白木却坐在了轮椅上。
  “说句话啊。”，白木有些心不在焉。
  “我觉得我应该没事了，还没脆弱到多说几句话就会死掉的地步。”
  依旧是沉默。
  “你不尝试一下怎么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那里，人就是这样一种皮的不行的生灵，生也好死也好，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小祖宗说句话啊。”白木想要回头看一眼小兔子，不过客观条件好像并不允许，他拧了拧脖子只能作罢。。
  “如果你死了怎么办。”，小兔子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想过，或者说懒得想。如果我死了那么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死后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白木瘪瘪嘴说道，“唉，你别哭啊，听我说完。”
  “如果你不认识我，我们没有相遇，你不是玲珑体，你没被师傅灌了一肚子仙丹，你没遇见前辈的话，那你就是一只兔子，而且在几个月前可能就被下锅装盘变成菜了。”
  小兔子听到这里，伸手掐了一下白木脸。
  “别闹。”，白木轻松的抓住了小兔子的手，不过很快就被挣脱了。“我也一样，我现在可能在哪个小城里卖假药，我可能因为那个药方被别人盯上，也可能像老头一样去勾搭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妾然后被打死。”
  “所以呢。”
  “所以，死后的世界是由友人决定的。”
  白木闭上了眼睛，“你想啊，如果我死了，乔春生和邱宁应该会记得我，他们会跟他们的孩子讲我的事情。师傅也会记得我，他会拿我当反面教材教育他的下一个徒弟，你也会记得我，你会变成天下无双的大妖，然后在每年的今天给我的坟上放一朵花。”
  “你看，对于乔春生和邱宁来说我是一个友人，对于师傅来说我是一个不成熟的徒弟，对于你……我是哥哥”，白木想了想，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所以我死后的身份在于你们，如果你们不记得我，我与尘埃无异。”
  白木感觉到小兔子送开了轮椅的把手，一席蓝色的轻纱从眼前飘过，小兔子来到他的身前，眼睛红红的。
  “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想记得你，我也不想往你的坟上放花，要放你自己放。”，小兔子语无伦次，梨花带雨。
  说完，小兔子扑到了白木的怀里。
  白木反手轻松抱住小兔子，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场景无比的熟悉。
  我曾经也许下过如此的诺言，但是我食言了。
  虚无的梦境在白木眼前一闪而过。
  等他想要看清楚时，眼前只有钟山的仙景，耳边只有小兔子的低声细语。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白木说道。
  白木在静养，他师傅可没有闲着，几个老人正在商谈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剑心殿中，王淮安，昆季，周石门三师兄弟坐在首位，门内诸位长老也齐聚一堂。
  “掌门师兄，白木师侄所说确有其事，外门确实有一名叫做汉生的弟子，并且在一次外出门派历练后不知所踪。”
  昆季挥手将一份名册的影像展示在空中，汉生从拜入山门到离开山门失踪为止经历的每一件大小事都被记录其中。
  “是我失职了，外门出此欺师灭祖之辈过错在我，请掌门责罚。”，一位青衣长老起身拱手说道。
  “这件事过错并不在你，外门诸多弟子其中眼高手低且心高气傲之辈并不在少数，如果每个人你都细心过问亲自指导那还分什么内门外门，挂名亲传，白鹤堂也拆了好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一边喝茶的周石门开口了。
  “这……周师叔教育的是。”，青衣长老拱了拱手坐了下来。
  “嗯，这件事确实错不在你，刚刚我在想别的事情。”，掌门开口。
  王淮安起身环视了一遍在场众人后一挥手换起一道晨风将汉生名册的虚影打散，然后沉声说道。
  “今日之事切不可外泄，汉生也好，蝴蝶君也好不可对门下弟子多言，那个憎物也要严加看管不可被他逃脱。”
  “那那位怎么办……”，一个长老开口说道。
  虽然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那位来自昆仑的大妖，灭蒙。
  “我会和她交涉的。”周石门说道。
  王淮安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门内之事暂时交给昆季打理，我要出去半月，查一下事情，会几个老朋友。”
  掌门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众人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王淮安又对昆季叮嘱了几句后，手指掐决，一道紫光从脚下生气，仙音悦耳，浪声涛涛，恍惚间有一首巨舟行来，接着王淮安的身影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周石门起身对昆季拱了拱手，“有劳师弟了。”，说完，它也一个转身消失了。
  其余长老互相寒暄了几句后也都离开了大殿，昆季站在大殿中央挠了挠头。
  “怪事，周石门怎么这么客气？”
  昆季叹了口气，也离开了大殿。
  另一边，邱宁正在自己的新住所里打坐调息，她现在已经是亲传弟子，自然有了新的住处，当然不是和白木还有小兔子住在石门之下，那里本来就不大，住四个人多少有些不方便。
  邱宁现在的住处虽然称不上豪华，却也比她以前的住处好了八倍，亲传弟子可以得到的资源是内门和外门远远比上的。
  邱宁突然睁开眼睛，一道金光一闪而过，她化指为剑向前一挥，只听一声脆响，一道如同桃花一般的剑痕出现在了她面前挂着的一面盾牌之上。
  这是一件被加持过的低阶法器，而邱宁仅仅凭借着剑意就破开它的防御。
  邱宁起身看着自己的双手，还不够，她暗想道。
  灭蒙与蝴蝶君一战让她明白了自己是多么渺小与脆弱。
  而且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小，她只能站在那里等待着死亡或者祈求别人的保护。
  邱宁再一次坐下，闭目调息锤炼着自己的剑意。
  钟山还是那个钟山，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