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不过，还真不是现在。在当初，陈院长一开始，是由她提议的，想让栗爷爷施术。可是，当她得知，这是要一个换一个，她当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时候，我们甚至都没有机会得知这件事。”国娜娜说，“是后来，我们无意间知道了这个事，当下也就决定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回报陈院长对我们的照顾和关爱。”
  “这有些盲目了。”蓝小情实话实说，真实的想法。
  “是，我常常也想，自己的执念或许就是源于对自己的想法的执着。”国娜娜点点头，她并没有反驳，“我若是在长大一些，再长大陈院长和栗爷爷当初的约定和想法，或许不会产生这个决定。可能会采取不同的方法，比如，对陈院长尽上一个亲生女儿的义务和责任。这才是一个正常的懂得感恩的人该做的事吧？”
  蓝小情惭愧，她想到自己对妈妈的感情，和对她以后的规划。似乎，妈妈并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陈院长一个人，照顾了福利院的几十，上百个小朋友，都能得到小朋友这样的回报的想法。可她作为一个真的被照顾了几十年的养女，她真的心智不够。
  “可惜，我那时还小，一股脑就想着要给出我能给的，并不会变通。我十八岁就离开福利院了，在那之后去看望陈院长的时间也不多。我若是亲生女儿，也是个不孝女。所以，我似乎因为想报答，反而做了一个实际上很不孝的事。”国娜娜说完苦笑，“我这样，是不是很可悲？”
  蓝小情不想说什么了。
  “我很小就离开福利院，我是想要攒够了去重庆见耀哥哥和小田的钱，好早一点把陈院长的女儿换回来。可是，我却因此而离开了陈院长。”国娜娜脸色很朦胧，仿佛在看着遥远的虚无，“陈院长在我离开的时候非常担心，她甚至时不时的给我打电话，想要过去看看我，我都拒绝了。我那时候想的是，她若是对我产生太多的感情，那她的女儿回来，也会对她产生很大的伤害。我若是无情的离开，让她以为我忘恩负义，只顾自己，她或许会心里产生怨恨，觉得我是白眼狼。等他女儿回来，也就会完全忘掉我这个人。”
  “你想的很好，很具备牺牲精神。可是，最后的结果，却并不是你想要的。”蓝小情莞尔，也不知该做出何样的评价，“听说你后来还是经常回去照顾陈院长？”
  “是。不过，次数根本不多。”国娜娜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我也带那孩子去过，她应该看出了什么端倪，一直在问我这孩子是谁的，可能觉得孩子长的像耀哥哥吧？”
  “像李耀威？”蓝小情差异，“你不是说，那是田佑基的孩子吗？李耀威那晚上不是吓跑了吗？”
  “那晚上我是实在的失去了意识，我信任他们两个，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我的。我也的确并没有受到伤害，我只是怀上了一个孩子。”国娜娜说，“至于那孩子是谁的，我一直并没有很在意。她至少是我的，那孩子确实长的像耀哥哥多一些。”
  蓝小情有些胆战心惊了，她甚至是想大声骂醒眼前这个迷迷糊糊的女人，“这你真的不关心么？就算是你之前觉得无所谓，但后面呢？你想的是什么？如果不是田佑基的女儿，那他就更是罪该万死，懂吗？”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个吗？”国娜娜耸耸肩，“我当然明白，你说我无情也好，说我不配做个母亲也罢。事已至此，我再做什么还有用吗？我没喜欢过谁，从小也没感受到过幸福，没有享受到过爱情，我也不再指望自己有个什么好的善终了。可是，有一些事，我还是要解决。”
  “让死里复活吗？”
  蓝小情在心里质疑，她想了很多，她怀疑这也不是一个可行之事。但她知道，国娜娜这样的人，劝是没有什么用的，“阿姨，我还是希望您能去指证田佑基杀人。等他被判刑，我们再悄悄的让活过来。只是把顺序倒换一下，不可以么？”
  “姑娘，我一点不想伤害他。”
  “可是，他想害你。不，他已经伤害了，何止是伤害，他是杀人了！”蓝小情声音都高了八度，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乱七八糟的？
  “他不是想害我，他是想让我活过来。”国娜娜耸耸肩，“当年，若不是我故意躲起来，也不会害了那孩子。他误会了，被我骗了，才会做出如此过激的事来。”
  “你还替他说话？”蓝小情继续觉得不可思议，“你你是不是其实喜欢他，爱他啊？只是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样的感触才算爱？”
  国娜娜被说的有些怔，只是她仍旧没有做过多的想象，“我不喜欢他，我连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生了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死了，也都是这个情绪，你觉得我会喜欢谁吗？”
  “可是，你怎么会对陈院长有这样报恩的心态，又怎么会是无情的人呢？”蓝小情不愿意接受她的推脱，甚至，她在怀疑，国娜娜当年可以因为一个重大的决定，计划实施了这么多年，可见是个有能力和想法，也敢于实践的人，她一定不如呈现给别的人那样的迷糊。蓝小情在心底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表面的假象给骗了。她或许又在计划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你在想什么？”国娜娜忽然问。
  “我想你在骗我。”蓝小情脱口而出，“你在骗我吗？”
  “如果我真的在骗你，我现在何必回答你是？”国娜娜反问，可是，或许真因为她这样的反应，好似在暗示着什么，“我刚刚在木师傅和村民中装失忆，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蓝小情感受到一种真相呼之欲出的感觉，她的心都呯呯跳了起来，“阿姨，你这话什么意思？”
  “也许你很快就明白，也许你一辈子都无从得知。”国娜娜不无感慨的说，“孩子，你想让活过来吗？”
  蓝小情闻言，有些宿命感袭来，“我当然想，只是，我不认我你能成功。”蓝小情说完也感到自己实在是没有情商，专门拆台了。
  国娜娜莞尔，“你说的对，但就好像当年，我对救回陈院长的女儿的事是十分执着一样。我现在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你能明白就好，不明白我也没办法了。”
  这就纯粹是一个任性的人，想了这么多，有什么用？她依旧按照自己最早的想法去执行。蓝小情摇摇头，感到十分无可奈何。
  “阿姨，或许，你若是先问一问陈院长，很多事就不会发生，甚至有一些很好的结果呢？”蓝小情叹了口气，“你自作主张，才导致掌控不了结果和过程。这一次，你还不问么？”
  “问？”国娜娜诧异，“我要问谁？那孩子已经死了，死过的人，问她还想不想活过来，她难道会否认么？”
  蓝小情莞尔，“活着，对有些人来说，真的并不是一件好事。”
  国娜娜好像被针扎了一下，皱眉看着蓝小情，久久没有讲话。最后，她声音有些哽咽了，“你你和那孩子是朋友，你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蓝小情也被问住了，她真的对的了解不够。一个神神秘秘的女孩，她自知，即便能答应她所提出的各种请求，也不代表能走进她的心，“阿姨，对不起，我不敢再说我是她的朋友了。”
  “这就对了。”国娜娜反应仍旧很是平和，“那孩子，从小就那样。我并没有刻意的教导她，但她还是一切都不觉得有什么。从这一点上，她既不像小田，也不像耀哥哥。唯一能证明的，她的确像我的女儿。”
  “若真如此的话，你不会体会她在想什么么？”蓝小情皱眉，思忖，“或者我这样说，若你是她，你会希望别人怎么挽回你的生命？”
  国娜娜淡淡一笑，“这个世界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快乐，我或许真的不希望能活过来吧？或者，我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样，真的活着更好吗？”
  蓝小情听着，各种不舒服。她看着眼前这一位长者，脑海中都开始产生了一些幻象。国娜娜，是不是个精神病患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