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擂台逐鹿
作者:
龚景仕 更新:2021-06-04 05:16 字数:7824
王月林夫人早逝,金钩李胡子拜过“老丈人”,迫不及待来至王小妹房间,一声“想死我哒,”一把抱住凤冠霞帔坐床厅上的“新娘子”,就往外搂。
铁塔忍不住抱住金钩李胡子脖颈哈哈大笑起来,粗重的以笑将男性特征毫无遗漏的暴露了出来,李胡子怒火中烧,大骂道:“无耻狂徒,竟敢男扮女装,坏你爷爷好事,俺看你是活得不耐烦哒!”于是两人就拳来脚往,在房中恶斗起来。
两人斗了约五十余回合,各有伤损,仍不分胜负,及至薄暮时分,气急败坏的金钩李胡子才跳出圈子带着手下人离去,此后再没敢上王府滋事。
面对朝不保夕人人自危的形势,王月林想铁塔孤身一人,没啥牵挂,何不把女儿许配给他,了却一桩心事,自己也老有所依,他把自己的想法给两个年轻人一说,两个年轻人彼也都有爱慕之意,于是双双点头。殊不知新婚之夜,铁塔才发觉,自己下身的伤虽然已经医好,却已完全丧失了男性功能,两人痛苦不堪,望孙心切的王月林也只能是长吁短叹,莫奈其何。
断子绝孙的伤痛,加上生性好斗的习性,铁塔当然赞成师兄龚群堂前去打擂,教训李胡子,一泄心头只恨,“去,凭师兄本事,揍扁那老贼铁定是大象踩蚂蚁的事,不去,糟蹋了一身本事!”
彭其彪当然不会跟铁塔一个想法,他摇头道:“哥的本事小弟晓得,可是那金钩李胡子岂是等闲之辈,拳脚上功夫了得咱且不说,就他那只回龙镖,出神入化,么得呀,它简直就是件神器,杀谁谁死,从不有误,所以江湖上流传着一首顺口溜:“来无影,去无踪,取人命,从不空。”哥也使镖,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是哥的对头,是哥的克星,哥,这风头,咱不出,咱不去!”
龚群堂拍拍彭其彪肩膀,微微笑道:“老弟美意,哥懂。不过,这擂,哥打定了。哥给你说三句话,这第一,我刚刚回来,虽说是故土家园,没啥建树。我总有一种窝着的感觉,我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所以,我要用行动、用效果驱除这感觉,我要让我,让我身边的人只一种感觉,那就是扬眉吐气,利剑出鞘,海阔天宽,光明一片。第二点,还是感觉,我总觉得我是在一条拥挤不堪的小船上过渡,我不向前,奋进拼搏,我就会给挤掉到水里,甚至会被淹死,如果是这样,我做的事,我想要做的事,又还有谁来替我完成呢;创办中华武馆,我们虽然做了大量的宣传工作,但振动人心令人信服让人追随有影响力的事,到目前为止,几乎还没有,所以这些,天上掉不下,牛皮吹不来,只有用行动才能挣得来!再者,男儿大丈夫,应该是一言九鼎,才能立足江湖。我既然答应了夫人,又怎么能将将吐出的唾沫不舔回来呢。”龚群堂,又拍拍彭其彪的肩膀,“兄弟好意,我懂,这事老弟就不用再操心啦。哥哥一身本事,你就放心吧。”
彭其彪晓得龚群堂性格,一旦决定要干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便不再多言,将房契交到龚群堂手上,回了汉胡子家。
第二天清早,骑着高头大马的汉胡子领着十二大金刚及一班子彪形土匪,神情肃穆来到了中华武馆禾场里,彭其彪进馆通报,身着白色新衣新裤脚蹬青色蚌口新布鞋的龚群堂迎了出来。
“舵爷,不就打个擂吗,那阵仗,群堂见的多了,您又何必弄得穆桂英大破天门阵似的兴师动众呢?”
汉胡子连忙下马,双手扶住龚群堂双肩,声音洪亮也有些颤抖,“贤弟有所不知,俺受那李胡子的气,非止一日,好容易盼到今朝,我能出气,贤弟扬威,岂是平常,我自然要带上诸位好汉,山寨精英为贤弟助威呀!贤弟,比武时间约在上午九点,时间还绰绰有余,俺叫厨师做了几斤熟牛肉,贤弟趁热呷,呷了精气神足。”
“好主意!”有人高声喝彩鼓掌。
一辆黑色乌龟壳轿车停在了禾场,大岛藏一,冰田美惠及山本纠夫从车上走了下来。
“牛肉这东西,吃了不光足精气,还能涨后劲。备战如此圆泛,大岛断言,龚先生已是胜券在握,所向无敌!在下想随龚先生一同去石门桥,一来助威,二来想一睹龚英雄风采,长长见识,舵爷、龚先生不会介意吧?”
助威一说,正中汉胡子下怀,汉胡子自然是连连叫好。
龚群堂从骨子里就讨厌这个被誉为特工之父的日本人,但是汉胡子已然应允,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是不做理会,为让彼此都不会尴尬,他伸手拿两块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好了”两声。是大岛同行好,还是牛肉味道好,只有龚群堂心知。
龚群堂哪里会想到,大岛藏一此行是有目的的,他已暗中叫山本纠夫携带的摄像机,他要将打擂全过程摄下,为日本第一勇士阿部俊雄提供资料,为打败龚群堂做准备!
前些时候阿部俊雄已经到了长沙,突然接到家里来电:母亲病逝,他不得不推迟跟龚群堂的比武日期而回国奔丧。
“那就请龚先生上车吧,坐车,一来可壮行色,二来可以积蓄力量。我想龚先生不会反对吧。”大岛藏一听到龚群堂那两声“好”,以为是对他此行的肯首,多少有些飘飘然,进而得寸进尺献殷勤了。
没想到龚群堂一听,脚不动半步,一脸愠色,写在脸上!
一旁的彭其彪看出龚群堂心思,上前一步道:“汉爷早已经安排好,准备了枣红马一匹,专供俺哥坐骑,这红马总比黑车吉利,大岛先生,就不劳您费心了。哥,请上马吧。”
龚群堂刚要跨蹬上马,忽一想又收了回来。汉胡子道:“贤弟,这是怎么啦?”
“我这几十名学生,我想让他们一同前往观战,积累经验,两条腿没四条腿走的快,我想让他们先行一步。”
汉胡子呵呵笑道:“不瞒贤弟说,这一点,为兄早已经想好啦,我已在镇上车站包了一张大客车,让他们一同前往,放心吧。”汉胡子话音刚落,一辆红色大客车已经停在了禾场边上。
龚群堂点头上马,汉胡子和他并驾齐驱。
“还有一样。”走没几步,龚群堂道。
汉胡子勒住缰绳,“贤弟需要么得东西,尽管说,我马上叫人去办。”
“酒,我有个习惯,大的行动之前,我都要喝上一口。”
“哈,这不是裤裆里抓那玩意儿,伸手即有吗,来人!”
还没等汉胡子手下人来,丁守义已将一坛德山大曲高高举起,“酒壮英雄胆,少校习惯,我都听铁塔说了,放心吧,备足哒。”
所有的这些,均被大岛藏一看了个一清二楚,记在了心头,这为日后龚群堂在与阿布俊雄决斗前遇害提供了可乘之机。
石门桥飞机场早已是人山人海,威风凛凛气势不凡的汉胡子龚群堂一行人的到来让甚嚣尘上的人们静下了许多。只有万头攒动的边沿一座彩棚扎堆的一群人仍不肯停歇下来,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响彻云霄:
“时候不多大,快买快买,打擂一开始,金山银海也不收哒。”
“听清楚喽,买李爷的,一赔二;买汉爷的,一赔五。发财机会,就在眼门前,过了这村,再没那店!”
我买我买,天没亮我就站了队的,该是我哒。”
“我买李爷,就连我买汉爷,赔死哒!”
“你还说,旧年我买李爷,才下了十块光洋注,事后我肠子也悔青哒,今年买李爷,再不手软。五十块,五十块!舍不得银子,抱不到金砖!”
龚群堂闻言,仍不明就里,问一旁的彭其彪:“这样多人,抢火似的,在搞么得唦?”
“买码,噢,就是赌博。”
虽然众人言语都已经送进了汉胡子耳朵里,他脸气得铁青,甩蹬下马,缰绳一扔,叫道:“其彪,带来的那一万光洋,一个也不留的押上,押我彭汉青!这回,我叫他金钩李赔成个光钩李!”“都押上?”“一个子儿不落,全押上!”
大岛藏一也高声道:“山本君,车上那百两黄金也通通压在汉爷身上,咱们也神堂底下打地铺——傍神享福。”
直至此时龚群堂才完全明白,一场比武,竟牵动千万人心。
擂台就设在飞机场中央,宽长各约三丈,人把高,靠里一排桌子,红布铺面,大土匪姚大榜坐桌后正中央,金钩李胡子坐于姚大榜左侧,他的身后站着两名凶神恶煞腰别快慢机的彪形大汉,不用说是其跟班。
汉胡子在前,蹬蹬踏着木梯上台,他的身后,跟着龚群堂,彭其彪以及二麻子。
作为双方公认的监擂人,姚大榜双手分按膝头,微闭双目,一言不发,端坐不动。他肥头大脑,光溜溜的头寸草不生,鼻子眼睛跟嘴巴,好像是人在电灯泡上点了几笔似的,到位却也滑稽,身着白色唐装,乍一看,颇有几分庙里雕塑意味。
“大哥。”汉胡子拱手招呼。
“唔,贤弟来哒,”姚大榜这才睁开双目,然后怀里掏出金光闪闪怀表,打开看一眼,声音低沉却中气充沛,“时间差不离,开始吧。”
“听大哥吩咐。”汉胡子执了龚群堂手,在姚大榜右侧坐下。
姚大榜起身至前台,对期盼已久,此时已鸦雀无声的万千观众拱一拱手,朗声道:“本人宣布,一年一度的比武盛会,现在开始!”
台下报以雷鸣般的掌声跟欢呼声。
姚大榜一双大手轻轻一按,好似关上了电闸,台下即刻就静若寒蝉。“打擂比武,拳脚无情,打擂各方,何个也不肯俯首臣服,这是人之常情,在此,姚某得说道说道这打擂规矩,打擂比武,旨在以武会友,为我三湘大地增光添彩,为四水父老乡亲一饱眼福,所以争名夺利,扬名立万倒在其次,分出个上下左右,即可收手。”
台下即刻欢声雷动。
“旁的就不用讲哒,是死是活,不关咱们事,咱们就只巴望,快快开场,那码子儿,到底是马还是牛。”
姚大榜转身向汉胡子李胡子大手一挥,高声道:“开场!”
金钩李胡子早已按捺不住,一个鸽子翻身,腾的跃至擂台中央,使一招“灵猴探月”,口中道:“来来来,汉兄,你我好生玩玩,争名夺利,先不说他!胜负出来,啥都成了太阳底下的白布——明明白白!”
汉胡子哈哈笑道:“贤弟莫要张狂,既是想玩,俺看你的对头也早已是摩拳擦掌啦!待下,有你好看的!”
李胡子浑身一震,目光自然落到了龚群堂身上,颤声问道:“汉兄说的是谁……”
龚群堂大步走至前台,不卑不亢,拱手道:“在下龚群堂向前辈讨教了!”
李胡子让人不易察觉的一征,“你?!”之前交手情形,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他更清楚眼前这个“对头”的分量,“上回切磋之后,我说过一句话,贤弟是否忘了:‘你我往后,再莫相会’,今儿个贤弟咋的,算不算是违约呀!”
“前辈教诲,在下岂敢有忘。前辈还说了:他日相见,必有一场恶战。前辈真是圣人,早有先见之明。今日晚辈讨教,前辈是否觉得晚辈分量不够,所以不屑切磋?”
“我晓得贤弟身怀绝技,今番上擂,是想显示一下平生所学,从而扬名立万,这心情,何个也有,尤其是年轻人。可是,贤弟是军人,干预地方事情,这是犯了军规的;贤弟不是绺子,强行介入绺子纷争,这会惹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这些个,别怪为兄在前弟脚踏门槛时没提个醒,我看贤弟,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前辈错哒,我与汉爷同湾而居,且为异姓兄弟,那么弟扛兄担,有何不可,谁敢多言!”龚群堂想,老码头一战,李胡子肯定是心有余悸,自己何不激他一既,引他上钩?于是朗声道:“如果前辈顾虑输赢跟脸面而把比武乃是发扬武学精神这一要义抛诸脑后的话,这擂,群堂不打也罢,这样,前辈就可以安享其成了···”
台下即刻就有人高声叫道:“李爷熊,李爷怕打不过人家!”
“不打也好,码头分成彭六李四,这是规矩,我们大家可以作证。”
龚群堂的话既然台下都听得到,台上的姚大榜又如何会听不到,只不过是他依旧闭目不言装作没有听见罢了。
看来今天这擂不打也得打,打也得打。李胡子想,老子金钩李,英明一世打遍天下,从未遇到过对手,一只回龙彪,鬼神也惧……对了,就拿这回龙镖,挫挫他的锐气,刹刹他的威风,让他知难而退!于是道:“听说贤弟一镖杀死一位日军将军,是真是假,不瞒你说,在下有些将信将疑:黑灯瞎火的,千军万马的,绝不会让你离那将军很近,而且又在营房深处,即便是镖中一头大象也是不易,何况是一个走动的人呢;不过我想,既然江湖上传的跟真的一样,谅必贤弟多少也有些本事。在下有事没事的,也爱玩镖,江湖上错爱,硬是将一顶‘天下第一镖’的头衔套到了在下头上。既然咱俩爱好相投,我俩何不改改打擂章程,先玩彪,后打拳,让天下人都一饱眼福,贤弟不会以为这建议有什么不妥吧……”
龚群堂拱手道:“群堂有言在先,今朝是来向前辈讨教的。前辈身怀绝技,又踌躇满志,那就听前辈安排,先镖后拳吧。”
一见龚群堂着了道儿,李胡子仰天哈哈大笑,手一挥,叫自己两个跟班:“金龙,张虎,没听到龚大侠话吗,去,捏两个萝卜搬个架,吊台前百步远处,冲个百步穿杨吉词,咱俩玩玩!”
金龙张虎应一声,急忙下擂布置,台前人海,也自动的让出一条“航道”来。
架子是找不到的,不过金龙张虎还算机灵,搭擂台剩下扔一边的椽木搬一根来,萝卜没得就卖苹果老人摊上买两个,吊线,好办:搭台剩下的棕索多的是,割断一截,毁掉一股,抽两根棕丝,将苹果贴住,然后绑到椽木上,至于“架脚”,那就更好办哒,两人将椽木肩头一方,各站一头,一个靶架就齐全哒。“李爷,好介哩!”
“好介个皮,两个苹果,打秋千似的,存心为难人不是!”李胡子双手拢一拢自己光可照人的头发,这才不紧不忙袋子中取出一枚青光闪耀的菱形镖,上前两步,将镖高高抛起,接住,再抛,再接,然后哈哈笑道:“以为这样就难得倒老子,告信你,小子呃,便是荡到云里,老子也照打不误!”
李胡子是在夸张难度,明眼人一听便知。但是这些,不但没有妨碍百万观众胃口,反而激发了大家的欣赏热情,对他的信任度对他的取胜把我也深信不疑,“李爷,开得始啦,今儿个,俺还指望着您发大财哩!”台下吼道。
李胡子身怀飞镖回龙绝技,就只等一展身手,就可将那现成结果公之于众,于是哈哈笑道:“贤侄一口一个前辈叫得甜,这发镖前的一个先字,看来贤侄便不会与我争夺。咱们不如省去许多烦琐枝节,在下先摘一只苹果,助兴玩儿,贤侄再显本事如何?”
龚群堂道:“方才我已经说了,一切听从前辈。才多会儿,这话,前辈应该记得。”
“那好,我先献丑,贤侄再显绝技,劣不压优,贤侄,好安排,好安排呀,哈哈!”
李胡子深吸一口气,脚呈八字,瞄一眼目标,扬起执镖右手,拉开了飞镖架势。
“前辈且慢!”龚群堂道:“久闻前辈飞镖,乃是天下第一镖,想来不同凡响。前辈可不可以让晚辈一观,以长见识。”
李胡子哈哈笑道:“想必这回龙镖,江湖盛传已久,贤弟硬要开开眼界,也未尝不可。”说着将镖递到龚群堂手上。
回龙镖一寸见方,四只棱角,角边薄如蝉翼,青光袭人。
龚群堂一见这铁非铁钢非钢的异物,微感惊愕,问道:“前辈,晚辈才疏学浅,还真不知这圣物来历,还请前辈指教。”
李胡子又是哈哈一笑:“告信你,这镖,来历的确非凡!那是我爷爷的爷爷,纵横江湖,总也找不到一件得心应手的兵器,一回环游世界,来自天山,忽见一团火焰,从天而降,落到山巅,赶往一看,乃是一块陨石,虽说体积比砖头大不了多少,却奇重无比,老祖宗搬回家中,细加揣摩,最后用火融化,提炼出一种金属,打磨成了这支四棱镖。此镖不但来历非凡,而且锋利无比,削铁如削泥,正因为其为世间罕物,所以人们便冠以天下第一镖美名,更有令人不可思议之处,虽是一杀人利器,却极有灵性,功夫得当,便能遂主人所愿,搞定目标,刻不会迟,回到主人掌中,因此江湖英雄好汉莫不称奇,冠以天下第一镖美名。”
“听前辈这一说,群堂着实领教不少。但有一点,群堂不得不问:天下第一镖,也就是说只此一镖,绝无仅有,设若打坏,岂不成了天下绝迹了么?再有,如果此镖来了脾气,不回来哒,灵性也没得哒,此镖不就成了一块废铁了吗?”
“废铁?!”李胡子笑的白云打颤,“奇闻,奇闻,天下第一镖,老祖宗手上流传至今,从未有过败绩,又何来不回一说?!好笑,真的好笑!”
“前辈真的这么有把握?”
“那么,后生不妨试试。”
“如果它真的来了皮气不回呢。”
“没说的。如果他干掉目标不回到李某手掌之中,那么,我当着千人万中写下一个“输”字,这总可以了吧。”
“那好,如果回龙镖果如前辈所言,搞定目标,回到前辈掌中,这一局,斗大一个输字,让群堂来写。”
“好小子,就这么说定啦。看镖!”李胡子右手双指夹镖,手一扬,就听见“咝”的一声,转忽一只苹果已然落地,仰天哈哈笑道:“后生仔,还给你留了只苹果,是骡子是马,遛遛吧。宝贝,大事已定,回来吧,让我亲亲你!”
龚群堂执一枚铜钱镖在手,不无惋惜的道:“可惜,真的可惜,天下第一镖身首异处,从此销声匿迹,可惜,可惜!”言毕手一扬,铜钱镖脱手飞去。
李胡子伸着双手好一会也没接到他的心肝宝贝,心中愕然,“咋回事,乖乖,来小皮气了,不听话了不是?”
龚群堂道:“你的心肝宝贝,它已经身首异处,体无完肤,还怎么听得见你的呼唤,还怎么可能回到你的身边!”
“它灵性得很,存世百年,从未有过半点差池,不过是距离远了些,姗姗来迟罢了。”
“前辈,事情已成定局,我看你还是认输吧。”
昔日俯首听命的回龙镖,早已过了回来时间,却泥牛入海无消息,李胡子急了,大声责问金龙张虎:“咋回事,我那宝贝,从来听话的,咋的今朝,变了皮气哒!”
金龙迫不得已,跑上前来报告:“回龙镖削下苹果,转身返回,也不晓得从何个地方飞来一只铜钱镖,将回龙镖撕做两匝,回龙镖,回不了了,李爷。”说着双手将已是两匝的回龙镖及一枚铜钱镖一定交到李胡子手上。
李胡子颤颤巍巍接过回龙镖,断口齐整光滑,这是何等功力的人才能做到,他指着龚群堂鼻子咬牙切齿道:“明白了,好小子,是你干的好事!你暗箭伤人,坏我宝贝,你赔老子!”
龚群堂略一拱手,“是,是我做的。听说李爷这支镖,自祖上传下至李爷手中,取人性命无数,我今朝让它寿终正寝,一是省得它继续伤人,二是让李爷积点阴德,放心走路,大胆睡觉,延年益寿,颐养天年。李爷非但不领这个情,还要索赔,晚辈真给您闹糊涂了:前些时候看《说唐》,李元霸锤砸宇文成都,打坏鎏金镋,宇文成都没说要赔,回马走了;秦琼双戬打折杨广金枪,杨广也没吭声走了。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太子,他们的风度,理应成为我们的典范才是;李爷身为一方霸主,万人敬仰,四方臣服,想来也不会一页飞镖与晚辈过意不去。再说啦,晚辈也已经听说,拳脚相向,龙虎相斗,那才是今晚重头戏,李爷避重就轻,为一点枝叶小事纠缠不休,榜爷,还有千万观众是不是会以为李爷怯战,所以拿鸡毛蒜皮小事,纠缠不休,消磨时间……”
折镖还受奚落,李胡子大怒,吼道:“好小子,别以为老码头交手,你小子小指头入蜂房,沾了点头,没啥了不起,告信你,今儿个,大爷我再不留情哒。看拳!”
“且慢,前辈。”
“怎么啦,怕了是不是。这好办,当着众人面,写个服字,这面儿,我给。”
龚群堂微微一笑,“说好的,两只苹果,你我各摘一只,前辈已如约摘下一只,晚辈正好违约不摘。晚辈早年习武,恩师紫阳真人曾教得听风辨向功夫,从军多年,疏于练习,还不晓得在不在,我今天就斗胆献丑一回如何?玩过了,前辈再拳脚赐教不迟。”
李胡子听了,一拍巴掌,“听风辨向,蒙眼击物,大话好说,眼见为实,如果击不中,这一局便算输,你可想清喽!”
龚群堂朗声应道:“这个自然。”
李胡子心想:老子跑江湖几十年,听风辨向,只是听过这一说,从未见到过,你小子年纪轻轻,未必掌握了这一绝技,就让你当众出一回洋相,白让老子赢回这一局,折镖也值!一使眼色,叫金龙将苹果“架起来。”
金龙也是个水一样灵动人物,主子的示意,早已是心领神会,应声“好咧,”和张虎将苹果架子远移了十步。
此时彭其彪已经将一条寸把宽两尺多长的黑色布带拿过来道:“龚大侠,俺来给你扎上。”
李胡子伸手拦住道:“且慢,三当家的和龚大侠是一路人,大家伙儿难免会有些想法,有失公允,这细活儿,还是李某人来做,这样才会堵死众口……”
李胡子从彭其彪手上抢过布条,亲手扎上,左看右看,还是不放心,又加蒙一层,“反正,布条也蛮富余。”
此时龚群堂已将一枚金光闪耀的铜钱夹在了右手食指中间,高声道:“好了吗?”
广场寂静一片,金龙张虎一拍肩头杠子,应道:“来吧!”
金龙张虎话未落音,龚群堂右手一扬,一道金光从其指尖一闪,“咝”一声响,风驰电掣,向前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