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铁塔出招
作者:
龚景仕 更新:2021-06-04 05:15 字数:7650
“我总觉得,三县三府的,都是些绿林好汉,何个心里头没个做大的想法儿,一旦纵马由缰,天高任鸟飞的不定只咱这只鹰!”嵇春华正模正形道。
“那是,虎啸山林为称王嘛。”汉胡子应道。
“那如果,这山林之中有一个狮子家族出现,往来驰骋,称王称霸,这老虎也好,猴子也好,不就落单,乏味了吗。”
“夫人绕来绕去的,说到底不就是在为二毛子的打道回府打圆场么。”
“你不认为他是这狮子家族中的一员,而且是一员得力的干将么,将一员得力的干将放到平原,对他是一个埋汰,对咱们是一个削弱,这事,咱不能干。”
“好好好,就依夫人的。这回都回来了,再要兴兵,夫人这面子,丢不起。”
“晓得就好,这事,就这样说定啦。”
“接下来,咱该说说怎样才能请动龚群堂这尊神了吧。”
“这有么得难的,咱们不算旧账,赠送武馆,这前期工作也做的差不离了。龚群堂这人,你还没瞧出来,把个义字看得天大,得人一滴露,必以桶水还,咱就捏他一把,做他篇锦绣文章。”
“框框听出来哒,道道还云里雾里的,端个鱼碗闻腥,不得肉味。”
“嗨,我都已经安排好哒,二毛子也在依计行事,进展嘛,也在如期进行,你就别操这份心哒,到时候自然是春风催花开,蜂蝶不得闲,你就只等着瞧热闹成啦。”
答是答应了夫人要求收二毛子为徒,但是龚群堂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这一来嘛,二毛子身为山寨二当家的,权力可谓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架子,自然是端到了九霄云里,放不下;再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锦衣玉食日子过惯了,吃苦受累当学徒奈不何,多会儿会拍屁股走人。
这回,龚群堂估计走火哒,二毛子进馆这两天,起早贪黑练功,虚心好学求上进,不单是他,就连铁塔陈宏君也对二毛子有了好感,赞赏有加。
跟金钩李胡子比武的先天晚上,龚群堂照例巡视学员练功情况,适时做些指导。练得一头是汗的二毛子对来至跟前的龚群堂拱手道:“师傅,徒弟明朝就要和金钩李胡子打擂比武,一决雌雄哒。虽说觉得收获不小,师傅也曾和李胡子交过手,其套路也知一二,弟子就想师傅当一回李胡子,与弟子过上几招,做一回战前演习,以为进步途径,不晓得师傅愿不愿意赐教?”
二毛子态度诚恳,龚群堂只想着明日恶战,二毛子若胜,为山寨争利的同时也可为武馆争光,无论从何个方面讲,悉心指导,自己也都责无旁贷,故而应道:“好,这,李胡子,我当。”将身一纵,来至场中,道:“孙子兵法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胡子拳路,变化多端,但看家本领,是猴拳,其特点是轻灵飘逸,变化莫测,假象环观,迷惑对手,一旦出手,直奔要害;他的短处是,花招揉入的多了些,体能的消耗,为一个六十多岁老头埋下了败因;我给你制定了一个战术方案,这就是,以静制动,先守后攻,待敌疲劳,吾再出击。这样,胜算要大得多。”
“妙妙。”二毛子连连点头,“弟子记住了师傅言教,还请师傅身教。”
龚群堂在不多言,打起了猴拳,猴儿登枝,猴儿摘桃,猴子捞月……一招接着一招,使得呼呼声风;二毛子谨记龚群堂的话,见招拆招,并不急于出击,十余招过后,对方并未占到便宜,二毛子心想,这龚群堂果然是个武林高手,非但武艺,谋略上也是高人一等,有先见之明,依照他的主意,果然受益匪浅,难怪舵爷堂姐,打擂比武一齐选定他的……慢着慢着,,明朝即是打擂比武日期,堂姐计划还没有实现,自己怎么能分心呢!想到这里,跳出圈子,拱手道:“没意思,没意思,师傅咱们这样请客劝酒似的划拳,真的东西个个都放在箱子里头,别说弟子学得学不得,正形儿也见不着,两手空空上擂台,岂不又要吃亏。要不得要不得,师傅。”
龚群堂也很赞成二毛子想法,温良恭俭让的,哪会学到真本事,现在我让着他,擂台上何个又会让他,这样说来自己岂不是害了他!朗声道:“这么说一定要动真格的?”
“师傅只有动真格的才是真心帮弟子……”
龚群堂怎样也不会想到,一个周密的计划正在如期实施,二毛子的话可谓是一语双关。他大手一挥,让观战众人退开些腾大的圈子,吸一口气,使一招“开门迎客”,道:“来吧!”
二毛子大叫一声“李胡子,”俺取你项上人头来也!”使一招李元霸怒砸双锤,脚下刮起一股烟尘,飞身上前,双拳直击龚群堂双肩。龚群堂略一退让,化解了二毛子招数。一招不行,二毛子没给龚群堂任何喘息之机,使出铁头功,疾如闪电,直撞龚群堂胸口。龚群堂见二毛子来势凶猛,顺手牵羊的同时,身子一矮,腿上一招横扫千军,直击得二毛子“啊呀”一声惨叫,身子竟如一只羽毛球飞出丈把远,而后又重重地跌到铺满砾石的地面上,脖子一伸,赫然吐出一口血来,半天也挣扎不起来。
龚群堂见状吃了一惊,将才太过投入,就没考虑许多,以致弄出眼下局面。看样子二毛子伤的不轻,这该如何是好!他急忙上前,扶起二毛子,口中大叫:“守义!”
一旁观战的丁守义应声上前,解开二毛子上衣,边摸边问:“这儿,这儿,疼啵?”
惯会使心计儿的二毛子皱紧眉头,并不正面作答,只是痛苦不堪摇头,呻吟道:“丁医生,请你轻点儿。”
检查了一会儿,丁守义直起腰来,龚群堂忙问:“何样?”
丁守义小声回答:“肋骨,坏了两根。”
龚群堂吃惊不小,急问:“坏了,坏了,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
丁守义仍是小声对龚群堂说:“怕是断了,但目前仍不确定,还要做个片子透视检查。”
不确定是一回事,但二毛子疼得龇牙咧嘴,躺那儿爬不起来是确定了的,伤筋动骨一百天,疗伤养病倒没什么,就是汉胡子寄厚望于一身的二毛子肯定是打不成擂了,是自己求成心切,以至于酿下目下局面,该死,你真该死!龚群堂拿拳头捶了自己额头一拳。
收拾家神的王小妹闻讯赶来,一看情形知道二毛子伤的不轻,一面叫陈宏军丁年初几个抬二毛子回房,叫丁守义好生医治调理,一面差人去彭府告信夫人。
“别他娘皇帝驾崩了似的慌张,二毛子也是习武的人,又不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摔就碎,俺看,八成是装的,喝酒睡女人没钱哒,找师兄讹两个,铁定的!”铁塔怒目圆睁:“女婿睡丈母娘——是话吗!”
龚群堂喝道:“别胡说八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二毛子兄弟岂是那号人么。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出事了,不想着解决问题,不想着怎样善后,只想着如何脱身,这还是男儿丈夫吗!”言毕上前,扶了二毛子进屋休息。
铁塔挨了一顿训,木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分明是个拐货子,说话也还向着他,俺看哪,你这管长管短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多会儿嵇春华来了,自然,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小土匪。虽说事情火燎眉毛般急迫,但夫人风范还是原封不变保存着,只是一路没有了平素微笑和遇人打招呼的言语。走进二毛子休息的房间,他向守候一旁的龚群堂王小妹礼貌的点一点头,轻声道:“使拳弄脚的,那得不有个磕碰,别弄得小儿掉河里那般紧张,没事儿也弄出了事儿不是。”微笑惯性似的又在嵇春华脸上出现了。
“夫人,这回,群堂怕是真弄出了点事情。”龚群堂将二毛子伤情直言相告。
嵇春华永远是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处惊而不变的样,微笑始终挂在她的脸上,只不过是,她将询问的目光从龚群堂的脸上移到了丁守义的脸上。
丁守义打了个冷颤,这位不怒自威的夫人,温和的目光背后,总隐藏着一股萧然杀气,让人一触不寒而栗,要命的是,她会让你使劲浑身解数也回避不掉!
“夫人,嵇公子的情况,馆长已经说哒,怕是三五天恢复不来,恐怕……”
嵇春华慢慢的在王小妹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啊吔,瞧这形象,年头盼年尾望的一个计划怕是要泡汤了……”嵇春华端坐不动神情,颓然的望着脚前地板。
龚群堂见状,道:“夫人是不是有难言之隐,说出来,或许群堂能帮上忙呢?”
“事儿倒是有,一家人在一起,谈不上难言,也就没什么可以隐晦的了。只是……唉,你一个局外人,旁不相干的,拉进来不合适……反正这面儿,丢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丢就丢吧,也不差这一年半载了,唉,命呐,何个也逆转不来。”
龚群堂感觉到,夫人欲言又止的事情一定与山寨有重大关联,与受伤卧床的二毛子有关,亦即是也与他龚群堂有关,夫人明明灭灭的话里透露出了一个意思:至少,那件事,与二毛子的受伤亲密接吻。越是这样,龚群堂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越是不能以“不相干”人的身份等闲视之,夫人对我情深义重,夫人有事,我岂能袖手旁观。“夫人请讲。”
“群堂一定要问,虽说不是什么体面事,但都是一家人,家人说话,也没啥可藏可掖的,那我就直说了。”嵇春华就将老码头如何肥得流动,彭李两家争得不可开交,最后由土匪大头目榜爷做中比武占分成以及几年比武结果一一细说,末了叹一口气道:“指望着二毛子拜你为师,学些个真功夫,打败李胡子,挣回一口气,眼下二毛子都这样了,还起得了什么荆州;山寨虽大,可谓兵多将广,不怕死的也大有人在,可论拳脚功夫,我跟汉青翻来覆去的少说也掂量了一千遍,都比二毛子差了一截,更别说上阵与他金钩李胡子较劲了。唉,此地无人,天意弄人,有啥办法···”
嵇春华一激,龚群堂按捺不住了,大踏步上前,身边的王小妹看出夫人是在使激将法,待要伸手阻止龚群堂,但为时已晚,龚群堂已经向夫人拱手请战,“夫人,群堂不才,愿意为夫人和舵爷分忧,与他金钩李胡子一战!”
嵇春华转忧为喜,杏眼大睁,“我没听错吧,群堂……”
“没错,夫人。群堂愿意为山寨一战,洗雪前耻!”龚群堂朗声道。
“哎吔吔,有名震中外的大英雄出战,山寨之耻可雪,山寨之利可得,我跟汉青还有么得可担忧的呢。”嵇春华转忧为喜,轻轻击掌,“我这就回去告诉汉青,看不把他高兴死才怪哩。”
嵇春华招呼一干人走进门口,却又转身回来,对龚群堂说:“不行不行,俺想呵,这打擂比武,是山寨的事,与你群堂老弟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劳你大驾,我们过意不去不说,这话说出去,还说咱水不浇一瓢,净得樱桃甜呢,怕是要不得,要不得。”
龚群堂道:“此事是群堂自愿,与夫人舵爷无关,夫人又何必在乎别人说长道短呢?”
嵇春华点头道:“人说老弟仁义过天,今日义举,果不其然。”缓步行至门口,又回转身来,盈盈笑道“你瞧你嫂子,净顾着高兴,竟将正事也忘记哒:这庙宇,看来大兄弟得用,你那哥呀,也不晓得天塌一角了要补呢,还是黄河决了口要填,整天屁颠屁颠的忙个不停,说了赠给大兄弟的,手续也不把,目下这样法儿,岂不是水上打一棍过后没有痕么!行啦,下午,我叫三当家的把房契送过来,好让大兄弟一门心思办事业。哎,嫂子丑话家里说,丑话家里说,倒不是势利,你嫂子,最讨厌这个了,幸得是你哥,早把这赠字说透明了,这明事理的,心里亮敞,不明白的呢,还真以为要打擂比武了,就捏个本儿赚大头,这么一思量,保不齐就真与那势利二字染了指,咄,都什么样人,什么样脑壳,站在山谷看山巅,参天林木不见尖!好啦,大兄弟创业之初,百事待兴,又还要思量明儿个打擂的事儿,这时间呐,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就不多打搅啦,告辞。”
王小妹想,夫人这一通房里点灯窗外亮的话,可以说是话说透了,里子面子也占尽了,龚群堂打擂比武也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可有一棕,这仙神庙的确是个得用之地,这擂不能白打,这命不能白拼,这便宜也不能让你嵇春华白捡,遂盈盈笑道:“夫人一言九鼎,巾帼不让须眉,这天底下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这赠馆一说,或许是舵爷一时心血来潮的话,未必当真。眼下夫人信誓旦旦,千人百众的,只怕是话好说,场难收;一块风水宝地,说给就给,舵爷失悔了,收回成命,我们得不得这地儿倒无所谓,大不了另寻地儿放屁股,反正是一坐,只是夫人您,这面子往何址放?这事儿是因我们而起,惹得夫人为难,您说,我们这人,还有的做,还做的圆吗……”
这的确说得上是一个为难的场面,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绵里藏针,却步步喊杀,而且剑剑封喉,直取要害,直叫你进攻不得,闪躲不能,留下的也只一个当口,那就是顺着竹竿猴儿溜!嵇春华故作轻松笑道:“听姑娘意思,本夫人说话不算话?”
王小妹沉着应道:“这不是不想让夫人为难吗?这法子虽说有点折中,却也是条舍了龙舟寻木头,不是法儿也是法的法儿吗?俺想,要不,夫人先把话收着,待到和舵爷做了商量再把话亮明,迟不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夫人说呢···”
刚刚使用的激将法,眨眼间就给这个秀色可餐的女孩儿如法炮了制,虽明知是计,嵇春华也不得不雷区照踏,悬崖上,谈不上退路!她拉过王小妹一只手,拍拍其手背,声音明亮地道:“本人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要说啰嗦,就一句:房契,今日下午,三当家的一准送到龚馆长手上!”言毕微笑着对王小妹道:“小妹妹,你看这样成吗?”
“我才来不久,就听人说,彭氏江山,嵇氏半壁,这嵇字,当然是指的姐姐您哪。今日一见姐姐风采,果不其然。姐姐说了成,妹敢说,这世上就没有不成的事。”
明争也好,暗夺也罢,总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都在彼此的微笑中落幕,各有所求,各有所获,亦可谓是一个皆大欢喜结局。嵇春华走后,没多久,彭其彪将一张白纸黑字大红手模的房契往龚群堂胸前一甩,亮声道:“不是俺说,为一所庙堂,赌一条命,哥你真不值当!”
龚群堂将房契仔细看了一遍,然后交给王小妹,他相信,有这个心细如丝的人保管,仙神庙,瓦片也不会少掉一块。
“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硬逞能,我给你说,那金钩李胡子,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掌上飞镖,百步穿扬,精准无误不说,取人性命以后,真有灵性似的,就又回到主人手上,人间好汉,世上英雄无不啧啧称奇,惊叹不已,一提起金钩李胡子大名,天下英雄,有理也得让他三分;他那拳脚,风吹不过,水泼不进,天晓得他是天神授艺还是仙人转世,称霸江湖几十年,从未碰到过对头,所以几次三番比武,二毛子都是他手下败将。哥倒好,深浅不论,厚薄不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头撞,就不知,这一撞,刚好撞到了南墙上,不头破血流才怪哩!唉,都怪俺,这木头做成的脑壳转的慢,汉爷不计前仇,赠给房屋那会儿,俺就觉着不对劲,今儿个,俺算是明白过来哒,从头至尾的,整个儿都是计划好了的一部戏呀!”
龚群堂听了彭其彪的话,哈哈笑了:“看来老弟是我想的周到,不过我要告信老弟的是,老弟多虑了,我之所以向夫人应承打擂,这原因有三:其一,舵爷夫人不计前仇,厚礼相赠,我不表现,此为不义;其二,武馆开张,宣传工作做了不少,但我觉得,标语口号式的宣传,其力度有限得很,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让行动让效果说明问题,这比什么宣传手段都好;其三,自从下山以后,我基本上都是在温习以前所学,很少从实战中汲取百家所长,所以,我想通过这次打擂,弥补这一缺陷。我已打定主意,兄弟就再不要为我操心了。”
彭其彪也深知龚群堂意坚如铁的性格,不再相劝,只是叮嘱龚群堂切要小心行事。
铁塔道:“打就打,咱们功夫一身,又不向人家借拳借脚,还怕他个老**毛不成,再要东说西说的,一块火炭也说成了冰块,没劲!”
铁塔坚持要让龚群堂打擂,不是没有缘由的。
王小妹的父亲王月林,经营纱厂多年,三湘四水九州十二县都设有分厂,业务面涵盖省内外,是远近闻名的大富豪。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羊肥惹的虎狼馋,地痞地霸土匪兵痞的,免不得时常的觊觎光顾,弄得王老板疲于应付,日夜不宁,安全一事,自然让他摆在了头一位置,拜名师,求豪杰,拼凑起了一支不小的保安队伍。可是纵然长城筑万里,难挡一飞鹰,厂里经常出事。王老板思前想后,看到了问题症结,盖因保安队伍素质欠缺,堤坝不坚,黄河泛滥。
事也凑巧,一日王月林家中郁闷不过,独自一人来自快活酒庄,叫了两个菜跟一壶烧酒,自斟自酌,以此驱赶心中烦闷。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一伙手带拳套腰扎练功带的汉子拥了进来,刀枪桌上一放,团住一张大圆桌坐下,做上首那人,皮肤黝黑,一脸络腮胡子占去了大半张脸,声若雷鸣,“小二,来十斤熟牛肉,十斤德山大曲,十斤烤鸭,爷们填饱了肚皮,还要押镖赶路哩!”
旁边席上,喝的醉眼朦胧的一公子哥儿拿右手食指指定络腮胡,喝道:“你么得**毛,在了我的地盘上,也敢当着老子面,高门大嗓,喝三呼四,讨打不是!”
王月林认得此人,人称通城虎的常德一霸周世海。此人生得牛高马大,不单力大无穷,而且十八般武艺,样样俱能,在了“我的地盘”,自然容不得他人威风。
络腮胡哈哈笑道:“想必是你爹娘不在,跑出你这小儿来,两根白葱插鼻眼——充象,来来来,爷这会儿闲着,身上怪不舒服的,来给你爷骚骚痒。”
周世海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双眼喷火,操了身边齐眉棍,咬牙切齿道:“爷这一棍,不把你打回你娘肚里去,算老子这八年功夫白练哒!”言毕气运丹田,大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直朝络腮胡打下。络腮胡端坐不动,微一运气,单掌一接一送,周世海耐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若非一张桌子撑住,险些跌倒。
“好家伙,还真是个练家子。本来怕一棍子打趴了你没得玩哒,看来俺是多虑了,看仔细了,黑鬼,别这一顿不把你打做两截,爷是孙子,给你写斗大一个服字!”
络腮胡也不理会,接过店小二递过的酒,抱着酒瓶咕噜畅饮起来,全然不顾,追命夺魂的一棍已经袭来,及至棍将及腰,这才伸手一格,就听“咔嚓”一声,络腮胡胳膊依旧,周世海的齐眉棍却断成两截,一截在其手中,一截飞出去,直把板壁戳了个透明的窟窿!
“好酒,好酒,只是有一样,这酒,太不经喝,就听咕噜一个响,才到喉咙,一瓶就没了,不经喝,真不经喝。算哒,换桶来,老子今朝爽性,喝个三五桶哒上路。”
见此情景,周世海惊得魂飞魄散,身子一软,“噗通”匍匐在地,眼也不敢直视络腮胡,口中连道:“服哒,服哒,爷,若非是杨七郎转世,哪会有这等本事。服哒,真的服哒,爷。”
“么得唦,”络腮胡咕噜噜喝下一大碗酒,咂咂嘴,“好酒,好酒。哎,不是说好的给爷骚痒痒的啵,骚哒冇……没劲,真没劲!”
络腮胡就是铁塔。出师以后,他就在万友镖局当了镖师,凭着一身降龙伏虎真本事,铁塔威震四方,名声大振。
此情此景,若非亲眼所见,见多识广的王月林也绝难相信,这是真的!他起身道:“小二,这几位饭钱酒钱,记王某人头上。”遂拱手对铁塔言道:“不知英雄有不有意屈就,在敝府当个护院武师,省得在外风餐露宿的,不晓得各位尊意如何?”
不在江湖奔波,不与突发的危险朝夕相处,这对于铁塔一行人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而且王老板开出的酬劳,也是走镖的双倍,这事就算定下了。
中日第一次长沙会战,国民政府未免遭生灵涂炭,疏散市民,王小妹所在的师范大学也不例外,全都返回故里。
常德市是金钩李胡子地盘,年轻美貌,倾国倾城的美少女王小妹回家,自然逃不过金钩李胡子耳目,李胡子得报,大喜过望,一番思索后,决定软硬兼施,娶回王小妹做压寨夫人,七大箱八大龙的金银珠宝差人送到了王府。
何个不晓得这个吐口唾沫人间就得发大水的李胡子,何个又得罪得起!但要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往火坑里推,没说的王月林又万分不甘,无可奈何之下,他找到了护院班头铁塔,此人武艺高强,胆识过人,不会没有应对办法。果然,铁塔听后哈哈笑道:“小小一个土匪,也值得大惊小怪么,看我打他个七窍流血,他还敢来闹事啵!不是梁山好汉鲁智深有个装扮新娘的好戏么,咱也扮他一回,过把新人瘾如何?”
没奈何,王月林只能是听从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的安排。
到了约定时间,金钩李胡子带一帮喽啰八抬大轿铳炮震天接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