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夫人来了
作者:龚景仕      更新:2021-06-04 05:15      字数:7252
  彭其彪也觉得,这个王小妹,真有诸葛亮稳坐军中帐的味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调兵遣将,十分得法,故尔,他没理由,不依计行事。他打听到嵇春华二毛子,已经拖了棺材筒子,去了嵇家冲,估计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早早的来到胡子家,此时,十二大金刚一个也还没到。
  彭其彪一径来到汉胡子卧室,汉胡子正躺在床上吞云吐雾抽大烟。
  “舵爷,俺得到个情报来,这是关系到山寨安危,所以,其彪不敢不早早赶来向您汇报。”
  汉胡子拍拍床厅,“坐下说。”
  彭其彪没坐,站在原地将二毛子偷枪被擒,大岛藏一非但没杀,赠枪赠钱,结成联盟,跟日本人里应外合,夺取山寨大权的事和盘托出。汉胡子听了,一下子坐了起来,睁大眼睛,声若雷鸣:“他娘的,老子宰了他个王八蛋!”说完这话,汉胡子忽又笑了,“其彪哇,二毛子夺回一挺机枪,一千发子弹,为山寨添了一件杀器,其功不小。跟我说说,是不是心里有些个不平衡啦?叫俺说他是长坂桥退兵的张翼德,你也是长坂坡百万军中救少主的赵子龙,半斤八两的,谁也不输给对方不是。行啦,听我一言,偃旗息鼓回去,就当啥事儿也没发生过。”
  “可是……”
  彭其彪正要分辨,汉胡子举起一只手,“行啦,行啦,无凭无据的,不就此打住,人家还以为咱嫉功而为呢。去吧,忙你的。夫人跟二毛子回了她家,晚上,咱俩清清静静喝一杯。”
  此时彭其彪口袋里拿出一张票据,双手递给汉胡子,“舵爷,这算不算铁证?”
  兹领到黄金机枪一挺,子弹一千发,活动经费一百大洋。
  嵇二毛
  汉胡子看罢,怒目圆睁,一拍床厅,“他奶奶的,吃里扒外的东西,也敢黑老子,啥夺枪夺刀的,说得神乎其神的,跪地求饶,熊蛋一个!他娘的,早晓得是这样,那副棺木就不该给俺丈母娘送去,给他,正合适!”
  “舵爷,这话,咱先别说死,依俺看,夫人那,未必就能通的过。”
  “山寨山规第八条,图谋不轨,阴谋篡位,杀!第十条,吃里扒外,杀!光这两条他二毛子就该死一千回了!夫人那儿,咱先别告信她,咱先来他个先斩后奏。”于是汉胡子差二麻子去嵇家冲,只说是金钩李胡子比武期限将至,叫二毛子回寨商议应对之策。二毛子将此情禀告给堂姐,嵇春华轻轻挥手:“没事,放心去吧。”
  自从交易所办公楼夺枪出了事儿,二毛子就不晓得咋的,总是心神不宁,惴惴不安,生怕一不留神,事情败漏,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汉胡子一声“块二把子菜”,自己就得身首异处,所以,他总是不离嵇春华左右,不是为了保护堂姐,而是为了避免自己脑袋搬家,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只有堂姐在身边,才是铁布衫罩身,万无一失。
  “姐,俺就想跟你一起回去。”
  二毛子的磨蹭,引起了嵇春华的注意,她想,商量事情,作为山寨二当家,怎样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一点,入道多年的二毛子不会不懂,可是今朝他这是怎么啦?
  “跟姐说,是不是有啥事儿?”
  当然有事儿,不是有事儿,自己能畏首畏尾吗!是掉脑袋的事儿,是说不得的事儿!
  “没,老弟对姐夫,忠心耿耿,这一点,姐夫心里也灯笼似的明白,老弟能有啥事儿·····”
  “没事就好,那还不快去,姐夫还等着你议事呢。”灵动的嵇春华不是没有看出一些端倪,二毛子不说,自有不说的难处,勉强他说,太生硬了些,亲信亲信,日后还怎么亲,还怎么信,还怎么处?于是,她决定,先冷眼旁观再说,河里石头,终有浮出水面的时候。
  “是,”二毛子很不情愿说出这一个字,转身离开,想到自己有可能自己将要走上奈何桥,一身的汉就滚了下来。
  这一切,都原模原样落入了嵇春华眼里,现在她肯定,堂弟一定有事!但是她不能同二毛子一起回去,她想,自己这一回,汉胡子瞧着自己面儿,脚手上多了条绳,放不开。放不开,不等于事儿就完了,丈夫的性子,就跟自己的十个指头一样地在她的手心里捏着,那是松枝压头头不见,扑腾起来火更盛,既如此,自己何不先看看,待演员走到了前台有了表演再决定是鼓掌还是喝倒彩岂不更合适?
  “慢着!”嵇春华叫住了无精打采好似要求断头台的堂弟。
  二毛子闻言转身,感激与兴奋又回到了他脸上。嗨,堂姐就是堂姐,万里挑一,那双火眼金睛,他心里一条虫子几只脚也瞧的个透明。二毛子,有堂姐罩着,千难万难只等闲!“姐,不让弟走了不是?没错,弟也不想走。弟就想侍奉姐左右。”
  “不,去是要去的,旅行千里,终回家里,家怎么能不回呢。姐是想给你提个醒,你身边的双喜,不单对你忠心,也灵动得很,万一有啥事儿,我那条枣红马,可以用!”
  堂姐就是堂姐,精明过人,非但如此,还为自己设计好了后路,这让二毛子感激涕零,拱手一揖,“往后,但凡姐有事,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小弟在所不辞!”
  二毛子回到龚彭家,他没有直接去汉胡子家,他去了双喜家,他决定先探探风声,看看是不是东窗事发,而后再做决定。
  双喜家就住在村东头第三家,与汉胡子家不远也不近,以前消闲了,他常跟几个哥们儿来喝个小酒。
  还在禾场里,双喜就迎了出来,一把拉住二毛子,大火窜房似的急急道:“二当家的,你可来了,我在这儿等你吶!”
  “莫急,有么得话,慢慢说。”其实二毛子比谁都急,也比谁都清楚:他干的事儿,,一旦褪去裤子露屁股,掉脑袋那是分分秒秒的事!但二当家的身份,又让他不能不在手下面前端出一副临危不乱的矜持架势,“慢慢说。”
  双喜看看左右无人,附在二毛子耳边说:“您是不是做下了让舵爷不高兴的事儿?”
  “这话从何说起?”
  “那就奇了怪了,舵爷让二毛子去传信叫你回来,那脸阴的,一把就能拧出一碗水来,那脸子,只有动了杀机会有!”
  二毛子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给手榴弹击中一般,矜持,立刻卸去了一半。“看来,看来舵爷的火是冲我而发……”
  “依俺看,八成是,您可得防着点儿。舵爷那人,你又不是不晓得,说变脸就变脸,比翻书还快。”
  虽说做贼心虚,慌急却不失镇静,长期的土匪生活,多少的突发事件,磨练了二毛子乱中寻序的本事,他想,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东窗事发,你汉胡子也得有依有据行事才行,众人不服。慢着慢着,交易所大楼,本是个特务机关,那样经历的地方,那样机密的事情,除了神仙,凡人在那儿捡片树叶都难,何况搞情报,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八成是月下看自影子没鬼自嚇自。这样一想,他镇定了许多。去,不去,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为了安全,也为了稳妥起见,他必须要给双喜交代一声,不能明说,暗示得有一个……
  “噢,差点忘了,来时夫人再三叮嘱,如果寨里有事,我又脱不开身,兄弟你可以骑夫人枣红马去报告夫人……”
  “么得,枣红马,乃是夫人心肝,我骑?!”双喜惊得大睁了眼睛,箩筐口似的大嘴放进一枚鹅蛋也很消停。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肯定是听错了!“夫人真这么说?!”
  “便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假传圣旨呵;话又说回来了,夫人发了话,越雷池一步,便是铁皮包颈项,也架不住她砍啊!”
  看来二毛子是摊上事了,要不然夫人不会下血本;,既然夫人下了血本,看来好处,我双喜是绝少不了,最起码我是她亲信无疑!拱手道:“是,二当家的,属下记住了,寨子里有么得风吹草动,属下一定第一时间报告夫人!”
  后手已经安排妥当,二毛子这才放心的去汉胡子那儿。想想自己自从交易所之行以后,就吃饭不香,睡觉不宁,就连睡在女人肚皮上,也没多大兴致,生怕一不留神,一支冷冰冰的枪口就抵住后脑壳或者胸口上……“他娘的,这汉奸也真不是人当的!”
  大堂里,一片肃杀气氛,仿佛日头高照的白天,也被一片厚重的霜气笼罩着,十二大金刚,没一个像平素那样献媚的笑迎他们的二当家,而是无一例外的冰冻在座位上。汉胡子则歪坐在那把上手红木太师椅上,闭着双目,擎着长长的旱烟袋,初一顺一口十五还接不上续。大堂里,静的即使是掉下一口针也能听到。
  “姐夫。”二毛子怯怯的上前叫了一身汉胡子。
  汉胡子“咝”的吸了口烟,半天后应道:“议事之地,该叫舵爷!”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厚重的寒意。
  “您找我?”
  “其实也没啥事儿,这不闲着么,这一闲下来,叫人慎得慌,就想找点事儿填充一下,肚子饿食粥充饥那意思。你口才好,故事也编得圆滑,听起来鼻子眼儿也都齐全,这不,把你二当家的请来讲讲故事,权当是寻个乐子。”
  原来是这样,虚惊一场。俺说呢,堂堂一个二当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有啥事,啥事儿又镇不住!二毛子这一放松,中气立时就充沛了一万倍,“舵爷您说,想听何段?”
  “噢,远的太远,扯不上边,咱就说近的,就说自个儿身上的故事如何?”
  “自个儿的……舵爷,我还是听不太明白,还请舵爷明示。”
  “上回不是说了段只身入虎穴,夺枪凯旋而归吗,精彩的很,有味的很,我估摸着,这段故事,头儿有了,腰身齐了,就是尾巴还没全,咱们今天就补全如何。”
  汉胡子此话一出,二毛子心里又起波澜,这话头子,好似有点绕手指剑的味道,心中不免又紧张起来。
  “咹,文章滚滚,非得提醒,就机枪到手,这之后的故事啊……”汉胡子吧嗒了一口烟,吐出一股子雾,那雾真的够得上水准,劲道十足,如柱如剑,直朝二毛子蹿来,直叫人心惊胆寒!
  “这……”名头舵爷都已经点了,那段一说出来即会让人身首异处的是二毛子怎么敢说,但又不能不说,这是舵爷的命令,是抗拒不得的,他的心陀螺似的打转,搜肠刮肚,想找到一个应对的万全之策……
  二毛子一慌急,平素的机灵劲也没了,一头汗就出来了。
  大堂里除了静还是静,静得让人心慌,空落。
  这时,汉胡子哈哈大笑起来,“哎呀,我说国舅爷呀,都快要扶正了的人,真的给到小小的坎儿噎了吗!那好,我再给你提个醒:机枪,你是夺到手了,可就在抽身走的时候,大岛藏一那冷冰冰的枪口抵住你的后脑勺以后……故事肯定没完,肯定精彩,不是尾巴,是正身,落下,怪可惜的。”
  二毛子头上,豆大的汗珠直滚。
  二毛子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将,片刻的思索,他反而处惊不变了。
  “舵爷,一定是有人嫉功,搬是弄非,恶意中伤,捏造事实,想置我于死地,请舵爷明断!”
  “是么,我可是觉得,人家搬事是搬事,并没有弄非呀!”汉胡子说到这儿,袋里摸出了那张表格,“啪”地案头一放,“这上头,有你亲笔签下的大名,字体嘛,我熟悉,想必你也不陌生。瞧仔细咯,国舅还有么得话说吗!”
  瞧明白了,提货,领款人一栏里正是自己签上的大名!这样机密的事,舵爷也能搞到手,要么是大岛藏一有心出卖自己,断了自己后路,好死心塌地的为其服务,要么是拿到证据这人绝非等闲之人,但是就目前而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命门给人捏了个正着,咋样躲过一劫,这才是重中之重!二毛子吓得面如土色。
  汉胡子依然躺在太师椅上,依然的微闭双目,依然的初一十五吧嗒一口大烟。“我替你想过了,这故事,还真不好编,编出来,也会很蹩脚,这样啊,倒不如竹筒倒豆子,干净也痛快,二当家的,以为如何?”
  铁证如山,任何的狡辩除了越抹越黑,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除了求饶,绝无他途可寻。二毛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我错了,舵爷,请您看在我多年鞍前马后侍奉您的份上,饶我一命,舵爷!”
  汉胡子睁开双眼,坐正了身子,“俺说二毛子你好糊涂哇,山寨之所以上下同心,兴旺发达,皆因有铁的纪律约束,我也想网开一面,饶你不死,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祖宗们立下的规矩,制胜的法宝就将丢失殆尽,往后,我还怎么统管三军,号令天下呢?替我想想吧,舍一臂而救天下,这臂舍的值啊!你放心,你走,我会以最高规格送你走……”
  二毛子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匍匐在地,泪流不止,不肯起来。
  “左右,给老子绑了这叛徒,推出门外,斩啰!”
  舵爷发话,谁敢怠慢,十二大金刚齐应一声,用麻绳五花大绑绑了二毛子架起来,推出门外行刑。!
  行刑队伍气势汹汹走在门口,却又着了定身咒似的,齐齐的定在那儿。
  “咦,好久没瞧见这样热闹了,若是迟到一步,这热闹,怕是瞧不上哩,看来我呀,有眼福!”
  将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十二大金刚,你望望我,我瞅瞅你,谁也没有挪动半步。原来双喜见堂上变故,晓得是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于是骑上枣红马飞奔给夫人报信。
  “姐,救我!”
  站在门前的不是别人,是吹口大气树就断的夫人嵇春华!这人,一双慧眼,看透千里江山,她早就瞧出,二毛子有事,早就做了安排,真如她所言,小头目双喜,不但忠心,也很机警,大凡天下,人才加奴才,皆是可用之才,都是主子们中用的料子,双喜正是具备了这方面能耐的人。二毛子的心绪不宁以及托付,让他一眼就瞧出其有事,聪明人当然不会错失抱住二毛子抱住夫人大腿的机会,他尾随二毛子来到山寨首府汉胡子家,门外听得屋内动静,小的二毛子项上脑壳不保,一刻也没停留,马棚牵了夫人枣红马,快马加鞭,追风赶月,给夫人报信!
  “瞧你那点儿出息,多大点事儿,还救命救命的,多渗人,砍个脑袋,不就阎王殿走一遭吗,有么得了不得的,走,咱这就走!噢,是不是我这双小脚,挡住了诸位大道,俺让开,让开……”
  道是让开了,可一个一个的都铁桩似的焊在原地,分毫不移。何个不晓得二毛子是夫人堂弟加死党,何个不晓得夫人手段,何个又愿意拿自己的肉脖子去硬碰钢刀子,这大碗吃肉大秤分银的日子还要不要过,这一点谁的心里都灯笼似的明亮,只是亮在心头,不挂嘴头罢了。“这个……”十二金刚没别的话,有,也是荒边余角的废话,大伙瞅瞅嵇春华,又瞅瞅屋里。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精明过人的嵇春华当然明白,何去何从,都在等汉胡子一句话!
  “让你们走,都不走,那好,我走。”
  嵇春华高昂着头来到大堂,坤包,汉胡子跟前案上一扔,接着一屁股坐在了案头上。“一会儿不在,就有人捅了天了,我倒要看看,何个长了双长手,真能捅破天,本夫人还真不信了这个邪哩!”
  汉胡子一看嵇春华架势,知道又摊上了好事,拐杖急急却轻轻的敲击地板,“下去,这儿是议事厅,不是卧室,胡来不得!”
  嵇春华鼻子里哼一声,咯咯笑道:“议事厅,议事厅咋啦!赶明儿老娘高了兴,就皇帝老儿龙案上美美的睡上一觉或者撒泡尿又咋啦?以为老娘不敢是不是?是不是!实话跟你说,这世上事,只有老娘想不到的,就没有做不到的。老娘嵇春华,嵇春华便是老娘!”
  “你这不是胡闹吗,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事儿,山寨山规里条条框框,灵灵醒醒摆在那儿,何个犯上,何个就得伏法,何个也例外不得,这些个,夫人你是晓得的呀!”
  “晓得,晓得,没跨进学堂门口的人也晓得,老娘咋会不晓得。咱遵纪,咱守法,咱尊重事实。拿来吧,你说的那事实。”
  “这还差不离。”汉胡子就将票据递给嵇春华,嵇春华接过,扫一眼,然后一团,“嚓嚓嚓”三下五下撕了个粉碎,一抛,一场大雪落纷纷。
  汉胡子怎样精明也不曾料到,嵇春华会跟他玩这一手,会将一个世界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手段,比土匪还土匪,他气急败坏道:“你,毁赃买证!”
  嵇春华咯咯一笑,双手一摊,“证据,俺都找你要半天哒,没见着啊?噢,没证据,就捏一张破纸片来忽悠俺,跟你说,如果这样也能成为证据,赶明儿俺去趟私塾,随便捡他一篓子纸片儿来,想何个死就往何个头上堆,冤死了人,也是不打紧的事儿,啥坑儿黄土的,一样也不用,就用这纸片这证据掩了算哒!”
  “你这是强词夺理,一点规矩也没哒!”汉胡子发火哒!
  “好啊,咱是讲理的人,也喜欢讲理的人,咱今儿个就当着众位的面好生说道说到这理字,只兴说理,不信夺理。你不是说还有么得篡逆证据吗,这还真是个死罪,这二毛子呀,还真不晓得天高地厚,自不量力,放着好好的二当家不做,却要起兵造反,做么得改二为一的春秋大梦,作死,作死啊!”
  “这么说,将才你的窗外听到哒?”
  “别打岔,主渠不通支沟通,这不是主次不分么,咱还是循着证据二字说道说道吧。二毛子说那些话,人证是何个,物证又在何址?何个亲眼所见,又何个亲耳所闻?说出来,当面锣对面鼓的,咱呢,以理服人,二毛子呢,也死的心服口服不是吗?”
  最有说服力的证据给嵇春华毁了,说话自然是底气不足了,汉胡子的气是不打一处来,全身打颤,“你——!”
  “还有哇,二毛子篡逆,这等大事,便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是做不来的,那么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同党,同党是谁呀,采取过哪些行动啊,外边的人,他信不着,也没那能耐,派不上用场,莫非,莫非是山寨上的人,就在你们中间!”
  众人一听嵇春华这话,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急忙辩解,“夫人,舵爷,待俺恩重如山,俺岂能做着猪狗不如的事!”“这掉脑壳的事,便是借俺十个胆子,俺也不敢哪!”
  嵇春华闻言,一拍巴掌笑道,“你们都是胆小鬼,就二毛子是个英雄,就有十个胆子,就敢以下犯上是不是!”
  “这个……”十二大金刚谁都明白,虽然是在拼了命的救二毛子,如果开罪了夫人,岂不是自寻死路?眼下,证据已毁,夫人一波接一波的攻势,连舵爷都快招架不住了,我们这些小喽啰再要钻牛角尖,当出头鸟,岂非是螳臂挡车……于是,一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股子肃杀之气风吹云去,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如果不是碍着汉胡子在场,十二大金刚早已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急转直下的形势,十二大金刚的内心世界,汉胡子也了如指掌,凭心而论,自己打江山,坐江山,二毛子鞍前马后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如果不是严肃法纪,杀他,自己还真下不去手。如今倒好,这娘们,毁赃买证,出奇制胜,也算是狠到家哒,也算是给自己下台阶,给了个圆滑的铺垫,这人情,卖给她。
  汉胡子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这么说,毕竟自己是山寨之主,言谈举止,随便不得。他站起身问道:“众位头领,二当家的事如何处置?”
  众人齐声应道:“放二当家的一马!”
  这时汉胡子把目光聚焦到端坐右边上首的彭其彪身上,“三当家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此时,彭其彪在想,这王小妹真的可以,料事如神,事情的发展,几乎可以说完全是按她的思想脉络进行,如果是在军队,肯定是个将军,是个元帅,指挥千军万马,不会比诸葛亮逊色!经此一事,他是佩服她佩服到家了。
  汉胡子发话,既使征求彭其彪的意见,也是示以尊重:事情起因在他,这辫子咋梳,你说了算,梳好梳不好的,星星月亮,你身上出!
  这一点,精明的彭其彪当然明白,既是汉胡子点名叫他发言,这言,他不得不发,而且这言,必定要发的让汉胡子,夫人听了都能接受舒服,并且不能给自己落下尾巴,……这言,还真不好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