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
龚景仕 更新:2021-06-04 05:15 字数:6300
安顿好彭其彪,夜幕已经降临,月亮还没露脸这会儿,天暗的墨水染了似的。
彭其彪的话,让龚群堂感觉到,二毛子这人不简单,他的交易所之行更不简单。这人,狗仗人势,欺男霸女,跟他堂哥没什么两样,这样的人与大岛藏一搅到一起,肯定干不出什么好事,搞清楚它的来龙去脉,于公于私都有好处。彭其彪这人,他像了解自己的十个手指头一样了解他,仁义过天,言出必行,显然,一个只晓得月黑杀人天高放火的人去干一件科技含量不低的事不合适,除了白白送命,不会有第二个结果。取证一事,只能是自己来。回到家,龚群堂换上了夜行衣,蚌口布鞋,考虑到大岛藏一及交易所很多人都认识自己。他拿条青色丝巾蒙住了自己的脸,当然他没有带枪,那东西,他现在没有,就是有,他也不会带在身上,那玩意,动静太大,对于他来说,其作用还比不了这铜钱镖。
门口,一个人山一样挡在了那儿。
“干嘛呢,让开,趁着月亮未出,我好办正经事儿。”
“你说我干嘛呢,别人不晓得,我也不晓得么,你那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牛脾气一上来,爹也忘了,命也不要了,武馆也不要了,几十号兄弟姐妹也抛在了脑后,你想没想过,龚群堂,交易所什么地方,那是个魔窟,是个屠宰场,别说你单人独骑,便是千军万马,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呀!”
“知道,我是干什么出身,怎么会不知道呢。”
“知道你还去!”
“有样东西,对其彪兄弟,对我们都很重要,小妹,我必须取回来。”
“龚哥,我只知道,没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
“是,谁都晓得,命重要,可是我不去取,其彪肯定会去取,一个门外汉,半点业务知识也没有,凭的只是一腔热血,他去,必死无疑呀!我龚群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赴汤蹈火,命归黄泉么!小妹,这交易所大楼它就是断头台,我也去定啦!”
不说王小妹也记着,是彭其彪,听到龚群堂给横山俊二逼到了悬崖边上的消息,半点犹豫也没有,挺身而出,舍生忘死,救下了龚群堂父子;,如今同样是生死攸关,舍身取义的情况,不同的是角色来了个转换,另一个人又在拿世间最宝贵的生命不当事儿的做盾牌,为对方挡子弹,呵,人哪,平素也可你磨我擦,你碰我绊的,这没什么,譬如奔腾的江水拍击堤岸,自然也正常,但到了关键之处,方显英雄本色,拿命换命,用行动书写一个斗大的义字,也正因为这一点,这历史上才有了千古流芳的桃园三结义美谈,也正因为这一点,中华五千年文明史才得以香火代传,延绵恒久!
王小妹挪开了身子。
“去吧,去吧,城里歌儿,山里歌儿,小妹听了不少,很多听了,也都成了过眼云烟,只有一首歌,他有着强大的生命力,世代传唱,永无止息,那就是正气歌。这歌,凡人嘴里唱,心里唱,神仙在天上击掌附和,一首正气歌,子孙相传,世代延绵。去吧,去吧,又一首正气歌,咱们在唱,神仙在合,神仙在护佑着咱!就在这门口,我送哥出征,也在这门口,我等哥凯旋归来!”
龚群堂眼睛湿润了,他走上前,抱住王小妹,拍拍她后背,“就这么说定啦,咱们门前会,这儿会!”
天上没有云彩,几颗碎星已经露脸,东方天际,渐现紫色,月亮将出的先兆提醒龚群堂:出征的时候到了!
“记住啰,在这儿送别,在这儿等待,咱们何个都不许失信!”王小妹几乎是在哽咽着说。龚群堂点了点头,“记住了,就这儿会。”
竹木交易所两扇黑漆漆的大门死人嘴巴似的紧闭着,院内一棵两人合抱的法国梧桐树,将粗壮的手臂伸出高高的围墙,伸到了公路上。门口没有守卫,这省掉了很多麻烦,龚群堂一纵身,跃上高墙,定睛四下一看,还好,院子里没有游动哨,只有楼梯口有个哨兵。另外,二楼角楼上有个哨兵把守,一挺机枪虎视眈眈架在窗台上。一楼楼梯口右手房间,灯火如炬,时不时传来说话声跟咳嗽声,龚群堂估计,是在开会!这样好时机,龚群堂怎肯放过,飘然而下,借着夜幕掩护,来到楼梯口,虎钳大手一伸,锁定哨兵咽喉,一掐,一拧,哨兵一命呜呼,他将尸体拖着楼梯下面,然后狸猫般轻手轻脚上楼。
可以说,这儿情况,龚群堂熟悉:那次和横山俊二比武,大岛藏一打开卧室门,不声不响来到廊上,凭栏观战,就凭这点,一个老侦察兵,当然知道,特工之父的大岛藏一卧室所在!
打开大岛藏一房门不是回难事,房里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床的内侧,一个半人高保险柜,龚群堂断定,文件就在保险柜里。
龚群堂没有着急去打开保险柜,而是轻轻的将窗户打开,他只是看了一下下面的地形:一条五颜六色砾石嵌成的踊道,紧傍踊道的是一座很长的花池,紫薇,鸡冠花以及红豆杉错落有致,栽种期间。花墙有齐膝高,均是混凝土结构,龚群堂想,如果遇到情况,从这儿下去,隐身花墙后面,应该是机枪的死角。
计划好这一切,龚群堂不慌不忙走到保险柜前,拿出微型手电,含在嘴上,将耳朵贴在保险柜上,轻轻的转动门钮。
可就在这时,楼下有人大呼道:“竹内君死啦,有刺客!”
龚群堂闻言吃了一惊:这么快,杀死的哨兵就被人发现啦,这保险柜还没摸出一点门道,敌人就来了!
楼下一阵骚动,手电乱晃,紧接着“咚咚咚”楼梯一阵脚步声:有人上楼来了!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龚群堂也不由得慌忙起来,一头汗水滚滚而下。
脚步声异常沉稳,龚群堂判断,来人毕竟是经验老道,而且是有备而来,有的放矢。不管怎么说,龚群堂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敌人发现有人盗窃文件,那么毫无疑问,之后文件将会转移,再要搞到手,那将比登天还难,所以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慢慢的转动着门钮。
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乎是在打开保险柜柜门的同时,房门也给打开了,手握盒子炮的大岛藏一赫然出现在门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龚群堂,“行啊,这地方也敢来,看来你胆子不小。揭开面纱吧,一个将死之人,已经没有了隐藏的必要。保持绅士的风度,结束自己的一生不好吗。”
龚群堂蹲在原地没动,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动,大岛这只老狐狸即刻就会扣动板机!
房间里静的可怕,廊上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敌人越来越多。
没时间了,相持的结果只能是大军压境,自己死无葬身之地!龚群堂抓起柜里一根金条,将身一扭,轻喝一声“着!”大岛藏一手枪落地,人也倒在了地上,抱头打滚,高声叫道:“来人!”
龚群堂蹲在原地,聚精会神查找文件。
募的,一张表上嵇二毛三字让龚群堂眼睛一亮,要找的东西到手,龚群堂一秒钟再不停留,抓起一把金条,掷向蜂拥而来的日本人,就听得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一波攻势被轻易化解,他很清楚身在魔窟,他已经捅动了马蜂窝,他必须要尽快脱身。
好个龚群堂,趁着敌人混乱,身子一拧,跃上窗台,飞过栏杆,一个雁落沙立,稳稳地落在地上,这时,角楼上的机枪吼了起来,子弹“锤锤锤”咬着身子飞泻,打到墙上,冒起一串串火花。龚群堂飞身前扑,然后就地十八滚,隐身在花墙后面。
机枪仍在不停的吼叫着,楼上的敌人也已经缓过神来,纷纷向楼下扑来,情况万分危急。
龚群堂想,只有先解决掉机枪,自己才好脱身,于是就伸手去袋里抓铜钱镖,而后一想,不行,自从一镖打死阿部俊秀,镖王名声早已是响彻了四面八方,这一镖出手,虽说击敌目标达到,可是自己暴露了,会招来很多麻烦,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镖,怎么办呢?
这机枪他娘的也真是鬼到家哒,连换弹夹歇口气的时候都不给,发了疯似的扫射,楼梯口的脚步声,像打翻了豆框似的直往下涌。龚琴堂暗想:看来今天自己是凶多吉少啦!
这时,龚群堂的手触碰到了踊道上的鹅卵石,暗道一声:有了,这满地的石子不就是一地武器么!暗暗运气发力,抠出一颗鹅卵石,手一扬,机枪即刻哑巴了。不过这时,一颗子弹也击中了他右手小臂,顿时鲜血直流。
龚群堂顾不上这些,抠出几颗砾石,兵力掷向扑下楼来的敌人。
“啊呀!”跑前面的几个小鬼子倒下了,趁着敌人弄神的当儿,龚群堂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飞奔院门。
“抓住他!”大岛藏一站在楼道上大声叫喊,“这人身手不凡,抓住他,我有大用。他已经负伤,经不起折腾了,谁抓住他我赏大洋一百。”
大门口,院墙下,十多个日本武士手握战刀,三节棍凶神恶煞,拉开架势以逸待劳成钳形不紧不忙包围过来。此番情形,龚群堂明白: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将手伸进口袋,抓住一把铜钱镖,现在他已经顾不了许多了。
就在这时,楼房东头,幽灵般转出一条大汉,头戴面具,一身夜行衣,手抓拳铐,手一扬,就听“嗖”的一声,一枚手榴弹骇然扔到了鬼子们跟前,“咝咝”作响,浓烟滚滚,熏得人睁不开眼。蒙面人一闪身来至龚群堂跟前,声音中气充沛,却有些嘶哑:“他们人多,又都是些练家子,就算你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难跑出去。快跟我来!”蒙面人也不管龚群堂同不同意,拉了他的手,飞奔至楼房后面,这儿并不宽敞,一前一后两栋楼房,将一条几乎一伸手就能从这栋楼的窗口拿到对面楼房窗台上的鞋子。龚群堂心头大惊:“这是个鸟儿也很难飞出去的死胡同啊,莫非你是给人下套来着!”
蒙面人也不说话,一哈腰,扣住地上两只铁环,往上一提,一块一米见方的水泥板移开一个黑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下水道,直通镇子外面大港。再不走,来不及了!”
可以说现在已经是四面无路境地,只有这一条道了,龚群堂没再犹豫,听从蒙面人安排进入下水道,蒙面人也跟着跳了下来,双手利索地盖上了井盖。
蒙面人摁亮手电,猫了腰,在前引路,像只灵猫般向前飞奔。
不多会儿,光亮出现,月亮亲切无比的光辉从早已经打开的铁门门口照了进来,自由而多少有些湿润,但更多的是凉爽宜人的空气,珍贵无比照射进来,给人以宽松的感觉。
“谢谢先生搭救,将才,误会先生了,请勿怪。”
“别在这儿磨叽了,跟你说,小日本不傻,两个大活人在他们眼皮底下,眨眼不见,不了天也入不了地,这一层他们不会不想到,不会不采取措施。等着瞧,前堵后追的,狗群追鬼似的一齐来了,再走,走不了啰。咱们赶快分头走吧。分开走,目标小。”
“哎,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磨叽!”蒙面人扔下一句话,身子一拧,一个鹤飞冲天,悠忽不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龚群堂不敢大意,身子一旋,使个燕子入云,直飞云天,而后稳稳地落在间壁一条小胡同里。伤口还在流血,龚群堂一掀开外衣,撕下衬衣一角,手嘴并用,包伤止血。
“八嘎,这小子会飞。”
“飞不了,那是一条死胡同,只要我们把口子一堵,有翅膀也飞不掉。”
的确,这是一条死胡同,口子又已经让小鬼子堵上,怎么办,龚群堂只好是一路向里边走边看,寻找出路。
这时,他惊讶的发现,这死胡同的尽头,即是小半仙天赐父子的家,一回看小半仙,他随天赐来过。现在已经是无路可走,他只得一掀悬着条麻袋片做门的门,一头扎了进去。
镇上枪声大作,人语喧哗,经验告诉小半仙:这晚不平常。他点亮灯盏,给自己给天赐壮胆同时也有几分好奇,从枪声方向判断,应该是竹木交易所大楼,是何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也敢到老虎嘴上捋须?睡是睡不着哒,索性拿条被子裹身上,卷支大喇叭,吧嗒吧嗒抽烟,说他是神仙,这话太夸张,但他似乎有种预感,枪声是停了,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说不定故事还与他小半仙水绕山前渠有关呢。
果然,不多会儿龚群堂挑“门”而入。
“叔,有群鬼子在追杀我。”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床啊!”
“叔,莫怕,你把枪给俺,俺杀了那帮鬼子!”天赐一咕噜爬起。
“傻小子。”小半仙呵呵笑道,“现在是鬼子的天下,叔要是带枪,那不是抱了炸药抢火——找死吗。没枪,咱同样帮得了你叔。”
“一老一少两双拳头,外加一根烧火棍,帮,咋帮?”天赐愣住了,一脸疑惑望着没事一般的小半仙。
小半仙又是呵呵一笑,好似面对的不是一场杀戮,而是一出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手轻轻一招,换过天赐,附耳低声几句。天赐听了,喜笑颜开,小手一拍:“俺爹岂止是小半仙,还是诸葛亮呢!”
“不怕啵!”小半仙问天赐。
“怕么得,男儿大丈夫,只要帮得了叔,再凶的鬼俺也不怕!”
天赐麻利利披衣下床,穿了鞋去门外。
“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半仙镇定自若,招呼龚群堂。“十月月起霜意浓,来床上捂一会儿,暖和暖和身子。”
强敌压境,龚群堂有伤在身,说实在话,如果不是小半仙指挥镇定,他暖么得身子,他得赶快想御敌之策呀,看着小半仙胸有成竹,稳如磐石的样子,龚群堂心里踏实了些,他听从了小半仙的安排,脱了鞋跳上床来,忽一下,等下小鬼子来搜查,这鞋岂不是留下了尾巴?于是将鞋塞到了床底下。
小半仙让龚群堂和自己贴身而坐,成村妇背娃之势,拿被蒙住头,雷打莫动,一切由他小半仙应付。
做好这一切,小鬼子来了。
“小孩,你的,看到有人来过没有?说实话,大大的有赏。”
“看到哒。”
“在哪里?快快的说。”
“不就在我跟前么。”
“怎么我们没见到?”
“你们不是人吗?”
“巴嘎!”
“老子在拉屎,没工夫跟你们啰嗦,不信,东家西家的,你们都可以去搜啊。”
这时,小半仙说话了,“这孩子,就是玩性大,拿个夜壶,也得半天。”
听得有大人说话,鬼子们扔下臭气熏天的天赐,一窝蜂闯进了屋。
此时月明如烛,屋里亮若白天。
小半仙旁若无人,若无其事,低头垂目,身子瑟瑟抖动,嘴里仍然在数落天赐:“臭小子,想憋死老子呀!”
天赐回击道:“怕被憋死,自个儿拿呀,没看到俺在拉屎么!”
“不像话,越来越不像话哒,”小半仙依然低头垂目,依然拥被瑟瑟发抖,“臭小子,要不是打摆子,老子会叫你拿呀!”
端着刺刀在床底下搜寻,自然是一无所获的烂眼皮日本兵,仗着还懂半拉子的中国话,站起身疑惑的问小半仙:“摆子?摆子什么的干活?”
小半仙仍旧垂着,眼皮抖动的更厉害了,“哎呦,摆子,该死的摆子,再不拿壶,屎尿全拉床上哒……”
这个看来病得不轻的老头,要么是没有听清问话,要么是在说胡话,总之,烂眼皮的问题没有个明确的答案。这个被老头重复了十遍的摆子是啥玩意儿?是逃跑的人的名字还是线索,越是弄不清,他越想弄清楚,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戴着瓜皮小帽,架着一副眼镜的翻译官脸上,“摆子,名字?吃食的干活?”
眼镜后腿退了两步,慌忙拿白手套捂住鼻子,大惊失色道:“病,很厉害的传染病!这破屋子,脏兮兮的,厕所强不到哪儿去,除了耗子,脚板也藏不住一双,怎么藏得住人。走,再不走,就都摆子啦!”
一听有这等凶险的传染病,一群日本兵跟在眼镜屁股后面,争先恐后蜂拥而去。
天赐飞了进来。
小半仙压低声音问:“都走哒?”
“都走哒!”
小半仙咯咯笑道:“想不到老子小半仙,还有个名字叫钟馗,打鬼的功夫也还不错,哈哈,出来吧,贤侄。”
龚群堂一把掀开被子,激动的一把攥住小半仙大手:“谢叔搭救,还有天赐,没有你们帮忙,恐怕群堂已经跟小鬼子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了!”
“呃,这话我老头子不爱听哒,不吉利。你是打鬼的,五十七师是打鬼的,是帮咱们中国人打鬼的,保护钟馗是咱们的责任,谢么得谢,这不见外哒啵。”
“叔不想问问,群堂夜半更深的来镇上,搞么得哒搞出这样大的动静?”
天赐一拍巴掌,抱住龚群堂一只胳膊,“叔是正人,干的一定是正事,一定是打鬼子的事,叔说,叔快说,天赐就爱听叔说。”
“喂喂喂,俺说天赐,要听往后有的是时间,但现在不行。”小半仙指着洞开门帘的门外蓝天,皓月当空,“瞧见那片厚厚的云彩吗,马上他就会将月亮捂住,那是老天爷在帮忙掩护,他在说,叔是走的时候哒。”
门口,一个娇美的身影就守在门口。
“小妹,你真傻,怎么不去睡呀!”
“你没回来,睡又睡得安生吗,我说过这儿送哥走,这儿迎哥还,咱得说话算话。”
龚群堂在再说话,紧紧的抱住了王小妹。他替王小妹擦去脸上两行热泪,然后仰望苍穹,天蓝,月明,星稀,嗨,有人牵挂的生活真他妈的惬意,尤其是在九死一生以后,这感觉,愈浓,愈烈。相拥在寂静的星空下,沐浴着柔柔的月辉,还有那可以说很是温柔的秋风,此时,龚群堂在想着一个问题:那个在竹木交易所院内,舍生忘死帮自己脱离险境的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