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归于尽
作者:
龚景仕 更新:2021-06-04 05:15 字数:10202
在回去的路上,山本纠夫三分讨好七分发泄的对横山俊二道:“大日本帝国现在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他大岛藏一隐瞒了龚群政即是掌握宝窟秘密的情报,有宝不取,贻误战机,咱们去军部告他,一颗大树,不愁不倒!”
横山俊二道:“这事我也想过,扳倒了他,我们就可以放开了手脚去干了。”
“那还等什么。”“帝国需要钱,大岛藏一同样着急,这一点他跟我们是一样的,他之所以按兵不动,一定有他的道理,有他的安排,他怎么想,我想知道。”
“大佐,您这是怎么啦,怎么也替他说话了,就犹豫不决,这会贻误战机的。”
“我在想刚才了然说过的一句话,龚群政是个狠角色,大岛藏一精明过人,是不是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犹豫,在想别的办法呢,安排杨贤初做卧底就是一个佐证。”
“这样说来,咱们还得等,还得受他大岛的挤兑?属下以为,找到了知道宝窟秘密的人,宝藏可以垂手可得,没必要跟他啰里八嗦了呀。”
“当然不是,我横山家族的人,一律的都继承了先祖勇敢无畏的基固,都是钢铸铁浇成的,岂会怕了一注尿也尿过了他头顶的大岛!这拿到宝藏,建功立业,报效帝国的人,只能是我横山俊二,而不是他大岛藏一,咱们名字最后一个字,应该换换位:他是二,我居一!我想过了,安排杨贤初做卧底,既可判约龚群政,又可获得情报,釜底抽薪,是一步带杀的棋,这颗棋子儿,放那儿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有收获了,我想把他拿来,为我所用,咱再玩一回釜底抽薪的游戏,让他大岛藏一成一个空壳,一只镂空了的壳。”
这个横山俊二,也不是外面传说的是个花花公子,金玉其内,也内秀其中。跟着他,必定有一个锦绣前程,更何况,他还有个在日本军界叱咤风云屈指可数的叔叔横山勇。山本纠夫由衷的竖起大拇指,“大佐英明!”
进入大岛藏一的卧室,樟树岭密会了然,这两招都是毒镖!武男一林当然晓得关系厉害,不敢怠慢,一溜烟跑来清静庵向大岛藏一汇报。
“臭小子,揪皮股刮脸子,不伤筋不动骨的玩不是不可以,舌头和牙齿有个磕碰什么的,现在,竟敢给老子背后使阴招了,你这是自寻死路,怪不得我!”他将横山俊二窃去的情报仔细梳理一遍,他忽然觉得,龚群政的事虽说是才得报,也想大功告成再向军部报捷请功,这下好,成了知情不报,如此重大的情报压下,岗村宁次总司令接报后肯定会大发雷霆,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眼下,自己是处于了防守之势,是到了在防守二字上做文章的时候了。
“怎么搞的,这样机密的地方,也让人如入无人之境,幸亏武男心细,要不然,人家跑了咱祖坟,咱还说,没有的事,那块石碑不是好生生的在那立着吗?”大岛藏一起身,“走,咱回根据地。”起身,双脚蹒跚,差点摔倒,幸亏武男一林跟冰田美惠眼尖手快扶住才没有倒下。
“我这是怎么啦,呃,我问你们俩来着,我这到底是怎么啦,是年纪大了,身体弱了,还是连个支撑的意思也没了,芝麻大一点打击也受不了,往后,怎么为我大日本帝国成为世界霸主建功立业!你们都给我走开,我大岛走路不需要拐杖!”
武男一林扶住大岛藏一一只胳膊,“老师,您病了,真的是病了,中国这鬼地方,一会儿风,一会儿雪,一会儿霜的,咱不是变色龙,适应不来,病,太正常了。真不晓得天皇陛下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守着热乎乎炕头不行,非要来中国,非要受这份罪。”
冰田美惠也抱住大岛藏一一只胳膊,“姑父,您常教导我们,天热树下纳凉,天冷炕上取暖,这冷暖是不是都归结为一条:现实这东西,捏住了咱,凭咱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也挣不脱。您操持太多,劳累过重,不病才怪哩!”
“照你们这样说,天寒,事多,累了,病了,真的是病了,可我还想做事,还想做很多的事,小的不说了,就像龚彭家有人晓得了保窟秘密的重大情报,我还没来得及向军部,向岗村宁次总司令官报告,要是司令官怪罪下来,我怎么向他交代呀?!”
武男一林连忙说:“您不用担心,老师,宝窟的事,我们不会向上面透一滴口声!”
“这我知道,可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不去,有人会去,这不有人在行动了吗!”
武南一林斩钉截铁道:“老师您放心,上面追查下来,我们就说这阵子您病了,病得不轻,所以……”
回到竹木交易所大本营,横山俊二就来了。“老师您没事吧?”
“一个风寒就想击倒我,告诉你,老师没那样脆弱。什么事,说吧,趁我这会儿,脑袋还清醒。”
“大的事情倒没有,学生就是想向老师借一样东西。”
“什么借不借的,只要是你要的,尽管说,我一定倾其所有!”
“学生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钥匙。”
“你就不能说明白点吗?”
“龚群政,杨贤初,我想拿到这把钥匙。”
“啊,是不是钥匙,我想他是,可我拿不准。你需要,尽管拿去!”
“这么说,老师是应允啦?”
“当然,咱谁跟谁呀。”
“两人的情况,学生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这么说,学生要做点事情,老师是不会怪罪学生啦?”
“什么话,我正在为理不出个头绪伤脑筋哩,你能帮这忙,我真是求之不得哩!”
“既然老师已经首肯,学生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顿顿,横山俊二又想起了那个弹无虚发的彭奇彪,土匪,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弄不好,又会出漏子,龚群堂家的遭遇,让他一思及就不寒而栗!“可是汉胡子,汉胡子那儿,摆明的是一颗棘手的刺,还请老师明示,怎样才能把这颗刺拔掉。”
“啊,呵。”为了表示自己的能耐与诚意,大岛藏一微笑道:“跟你说,土匪,他就是土匪,黑眼珠白眼球,除了利益,爷娘也不认得!”
横山俊二如梦方醒,他依计而行,备了份厚礼给汉胡子,汉胡子哈哈笑了,“唉,这年头谁不想喝碗冷水,图个清静,你们有公事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汉爷我,隔海抽鞭,着不着边呐!”横山俊二一走,汉胡子就派彭奇彪去山里采货去了。
这一关过了,本来就蛮横跋扈的横山俊二愈发的肆无忌惮了,有了两张通行证,成功的路,畅通无阻!
此时已到午饭时候,横山俊二潜入了龚群政家的柴房,为了稳妥起见,他要向杨贤初进一步核实情况。
龚群政腿脚不便,点火搬柴的事自然是落到了杨贤初的头上。
杨贤初刚一进柴房,横山俊二一只鹰爪就扣在了他的肩头,“哎呦,好汉饶命,您要什么,我给您什么,只求您别下狠手,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我挣食养活人哪……”
横山俊二一只指头戳到了杨贤出鼻尖,“要嚷嚷,我不光只断你一家粮路,我还要你一家老小性命!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横山俊二,横山勇将军的亲侄子!”
杨贤初惊魄未定,战战兢兢问道:“请,请问阁下,找我何事?”
“你的情况,大岛先生都给我说了,你来龚群政家也有些时候了,告诉我:宝窟的秘密!”
“不知道,真不知道。”
“不说是不是?!”横山俊二一使劲,杨贤初又“哎哟”了一声。
“阁下饶密,饶密,我跟您说吧,到目前为止,我只晓得龚群政是掌握宝窟秘密的人,他还做过一首诗,‘久有凌云志,今埋黄土里,他日春雷动,拔地冲天起’,他把这首诗给了他堂弟听。在下反复琢磨,发现这首诗是一首藏头诗,每一句的头前一个字,都是一个数字,这些数字合起来即是9138,这四个数字是不是就是开启宝窟的密码,没有得到证实,在下不敢妄下结论,所以在下不敢汇报。”
横山俊二拍拍杨贤初肩膀,微笑着鼓励,“杨先生不愧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聪明、机敏,对帝国忠诚,我横山俊二向你保证,宝藏到手,我到军部给你请功,在让你坐上市长位置的同时,也得到大笔的财富,总之,帝国不会亏待了一位有功之臣。”
“不不”杨贤初连连摆手,“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个做正主的料,帝国大业完成,一统中华以后,我还是想玩玩笔杆子,做我的秘书,带个长字也行。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要跟我妻子女儿生活在一起,团团圆圆,平平安安···”
“这些要求,在我横山俊二这儿很容易满足,你就放开手脚,一门心思去干吧。”
心细如丝的秘书出生的杨贤初,现在担心的是龚群政去宝窟走完一百四十九级台阶,那一摔一戳,他干间谍时间不长,但他深知,一个细微的细节也可以致人于非命,成为一个事件成败的关键。
那事发突然的一摔,一戳,他杨贤初的确是没有看清楚,也的确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疑问。
横山俊二认为夺宝时机已经成熟,假模假样的向老师大岛藏一汇报了自己的想法以及调用一小队兵员的请求。大岛藏一也出乎意料的一一予以满足。既是春风有意,那得杨贤初无情,横山俊二也就邀请老师前往“指挥行动”当然,小师妹冰天美惠也一同前往。其意不言而喻:端得汤一碗,各个分杯羹。
横山俊二当然不会把指挥的主动权交给他大岛藏一,他这样做,目的是要得到一个小队日军的调动权,这一点大岛藏一也心知肚明,但鉴于横山勇将军的大面,他忍了,也依从了他横山俊二。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跟随其后。
古今中外,多少能人志士,为宝窟而来,又都为宝窟折腰,饮恨九泉,只有我横山俊二,勇冠三军,才智过人,这次有了今日的夺宝成功,天下大英雄,舍我横山俊二还有何人!哈哈。
横山俊二雄赳赳气昂昂来到龚群政家,拍拍龚群政肩膀,哈哈笑道:“对不住了,市长大人,一窟宝贝,我横山俊二要了,哈哈。”说着执了杨贤初的手,趾高气扬道:“走,跟我取宝去!”现在杨贤初身份也用不着再遮掩了。
“汉奸卖国贼,多行不义必自毙,天公自有公道。”龚群政怒道。
杨贤初知道是在骂他,低头垂目,转过身来,“咚”地双膝跪地,“请市长大人原谅我不这样做,我的家人,就将性命不保哇!”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华夏有多少家庭破碎,有多少性命不保,天人共怒,祖宗发指的事你也干,还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吗,事理不明!”
杨贤初自知出卖民族利益,罪孽深重,匍匐在地,流泪不起。
横山俊二一把拉起杨贤初,哈哈笑道:“跟那班守着灵牌哭儿的迂腐父子一般见识,不值,还是跟我去见证那历史性的一刻吧!”
横山俊二确实是迫不及待的来到宝窟,他亲自摁下了9138密码,铁门开启了,宝窟金碧辉煌的光彩让人头晕目眩!此时,清醒的头脑还在他横山俊二的肩膀上搁着,他大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拿宝贝呀!”
走前排的日本兵丢了枪,应声而入,就去抢宝。此时就闻得一阵“嗖嗖”声响,万箭齐发,进去二人顷刻死于非命,随之,铁门也一阵隆隆声响,紧紧闭上。
“妈耶!”横山俊二、杨贤初及一班幸存的日本兵无不被眼前的恐怖情形吓得目瞪口呆!
杨贤初“扑通”一声跪倒在横山俊二脚下,“大佐饶命,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我可以向苍天发誓。”
“明白了,龚群政的,狡猾狡猾的,至关重要的秘密,还是在他心里,你我都给他耍了!杨桑,你不要自责,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已经用心了。对付这种人,我横山俊二有的是办法,等着瞧好了。”
横山俊二命令手下抓来了一大群龚彭家的男女老幼,集合到龚群政的禾场里,哈哈笑道:“你可瞧仔细啰,市长大人,就因为洞子里那些宝贝,这些人,可能都得死。当然啦,生死与否,这取决于市长大人的态度。”
“强盗,不管你耍什么手段,中国的宝藏,老祖宗留下的财富,你们休想动一分一毫!”龚群政义正言辞。
“看来咱龚大市长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横山俊二阴测测笑了,拔出手枪,“砰”的一枪,站前排的龚云成老倌子应声倒地。“宝窟的秘密,说,不说,每过一分钟我就杀一个人。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咱们是不是有笔交易可做呀。”
龚群政眼里直冒火,咬牙切齿骂道:“强盗,刽子手!”
“哈哈,枪是我开的,人是你杀的,因为你没诚心合作,你没有说出宝窟的秘密,所以得死人。得不到保窟秘密还得死人,源源不断的死人,直到我得到我要的东西为止。好啦,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一分钟,杀一个人,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横山俊二说着,又举起了盒子炮。
“住手!”龚群政知道,这魔鬼只有他没想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宝窟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要保证我父老乡亲的生命安全!”
“早是这样,不就没事了吗。好,我答应你。”
“让他们回家!”
“行,也答应你,这总可以了吧?”
看着乡亲们安然离去,龚群政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对站在一旁的杨贤初道:“看来我得跟你一样,当一回汉奸、卖国贼了!”
“市长,您别这么说,拿些个死物,换一村人活,未尝不是件好事呀···”杨贤初低头呢喃。
横山俊二有些不耐烦了,“龚市长,您的要求,我已经满足,您看是不是应该履行诺言了!”
“告诉你,横山俊二,咱中国人,说话算话!”
“那好,就有劳龚市长亲往一趟。啊,我还忘了告诉你,事成之后,我们大日本帝国不会忘了龚市长高功,湖南,这第一把交椅,还是由您来坐。这是我叔叔横山中将的意思,咱大和民族,说话算话。”
“我腿断了,已经是废人一个了,有椅子,我也坐不上了。跟你说吧,我献宝,不是换什么椅子,我要的就两个字!”
“呵,两个字,从龚市长口里说出的两个字,肯定非同一般,说说,快说说,我横山俊二洗耳恭听。”
“平安,乡人平安。你若做不到,你横山俊二就不是个男人!”
“嗯,爱民如子,名不虚传呐。我答应你,我横山俊二若再袭扰龚彭家乡亲,万箭穿心!”
眼看宝藏即要到手,横山俊二喜不自胜,他请大岛藏一去准备十来辆军车,以备运保之用。大岛藏一自然一口答应。做完这一切,横山俊二拍拍龚群政肩膀,“咱们走吧,我想那些个宝贝,等他的主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啦!”还有你,杨秘书长,杨大功臣,咱们一起,取宝去。横山俊二想,这下让你龚群政一同取宝,你总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吧。
不知怎的,杨贤初总有一种不祥之感:龚群政办事的一贯作风,是从不肯轻易低头认输的,枪毙个把人就俯首称臣,就把一窟宝藏拱手让人,这好像不是他龚市长做事风格。这其中定有玄机,说不上,一个陷阱就挖那儿了,就只等他们前行入瓮,“我,我就不去了吧,我这人,你也是知道的,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什么忙。”
横山俊二哈哈笑道:“秘书长的话不对,一幢大厦建成,这含辛茹苦的有工程师,剪彩没有工程师,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去,进入宝窟,我还要让人拍照,与那些个宝藏一起,让历史记录下这辉煌的一刻!去,你是功臣,怎能不去。”
横山俊二、龚群政、杨贤初还有十多个日本兵都进入宝窟以后,大岛藏一对冰田美惠道:“我们,也该走啦。”
“姑父,”冰田美惠道:“我想了一下,十多辆军车,除非动用军火库的,否则,很难凑拢。”
“凑什么凑,不用,你叫来车辆,浪费汽油呀!”
“您,您,姑父,胜利在望,成功在即,您这不是在说风凉话吧···”
“风凉话,那好吧,我就好生风凉一回,你以为龚群政市长是个马虎角色吗,他那铁腕是说扳就扳得弯的吗!瞧吧,站着进窟的是一群人,躺着待窟里的也是这一群人!他横山小子叫我喊车,喊车来拉尸啊,拉尸也开不了门!”
“姑父,问题不会,不会那么严重吧···”
“告诉你,横山那小子,年轻气盛,急功近利,视力却没我这老头子好,他看一尺,我看一丈!不信咱打个赌:如果有一个人能站着出来,姑父再不在军界混饭吃!”
“既然是这样,之前,您为什么不劝阻?”
“劝阻?你说的好听,那小子已经利令智昏,便是辆坦克车也拉他不回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弄不好,还落下个横加阻挠取宝罪名呢!”
龚群政在前,带着横山俊二一行人来至宝窟门前,他去按墙上密码,手又收了回来,横山俊二道:“市长大人又怎么啦,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您还犹豫什么呢?”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日本人说话跟放屁一个样,不算数,我把宝藏给了你们,到时候再杀了我,卸磨杀驴的,我找谁报账去,帽子掉了捡的回,脑袋掉了复不得原哩!拉屎摔鼻涕两头去的事,咱不干。”
“哎呦,我的市长大人,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事成之后,我还要在天皇陛下面前为你请功哩,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这样吧,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当着这样多的人话说这儿,如果说话不算话,我万箭穿心而死,莫非先生,狠话还要我重复三次?”
横山俊二怎么会想到,龚群政是在给他打麻醉药,让他死心塌地认为他是在真心诚意的为其效力!
“这还差不多。”龚群政按动了墙上的砖块,这次按的是:9138,铁门沉缓的移开。
眼前金碧辉煌的景象,让横山俊二兴奋得近乎癫狂。“要什么蜡烛要什么灯,光是这金光银光的,就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了!”他一步上前,抱住一码金条,“没想到,真没想到,一个万人折腰的世界,竟然属于了我,属于了我横山俊二!不,当初父母起这名就欠缺考虑,什么俊二,老子是横山俊一,俊一,世界最富有的富翁,我不是一,谁还第一!”
看着如癫似狂的横山俊二,龚群政一阵冷笑,“横山先生,你的要求我已经满足,我希望你的承诺也是一诺千金,长久有效!”
“什么呀,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横山俊儿转过头来:“你跟我谈承诺,我承诺过你什么啦?你有没有搞错,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会低三下四求人,会给你什么承诺,不可能!”
“出尔反尔,这没关系,兔子跟狮子谈交易本来就是多余,不过横山先生的一句话,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不守信用,万箭穿心。看来应该是到了横山先生践行承诺的时候了。”
龚群政上前一步,抚摸着一只硕大无比的铜鼎,叹道“铜鼎啊,你才是财富的集中,更是智慧的结晶,你在华夏大地上熟睡了两千多年,今天你就要去那陌生的蛮夷之地了,群政保护不了你,群政无能,请你,请祖宗责罚群政,群政虽死,绝无怨言!”说着掉下泪来。
横山俊二走过来,拍拍铜鼎,连道:“宝贝,价值连城的宝贝。”双手抱住,任凭使劲了吃奶的劲,铜鼎纹丝不动,因而招来几个人,“先将这件宝贝抬出去,省得故主伤心,哈哈。”
四五个大个子日本兵应声上前,一起发力,铜鼎慢慢移开……这时就听“嗖”的一声,鼎底铁板配以强劲有力的弹簧冲起人把高,弹簧屁股,连着一根筷子粗细的尼龙白绳,随着“咝”一声幽鸣,铁门在人们惊魂不定的时候“哐当”一声关上!
龚群政哈哈大笑道:“横山大佐,看来你的配合还是蛮到位的嘛,强盗,该是你践行诺言的时候了,去死吧!哈哈。”
直至此时,横山俊二才如梦方醒:从洞外到洞内,这个清瘦的老头都是在使心计,在玩弄自己于鼓掌之中!他发疯似的扑向铁门,拔出指挥刀拼命撬门,由于用力过猛,刀断成了两截,而门却纹丝不动!忽听一阵“嗖嗖嗖”声响,万箭齐发,洞中十几个人顷刻变成了一只刺猬!
身中数箭,横山俊二想起了了然的话,龚群政的确是个狠角色!不甘心就这样死,他不顾疼痛,仍在用刀撬门。
“别白费劲了,你就是有九牛二虎之力也是枉然。那铁门,你喊他爹叫他娘,他也再不会动分毫。记住你爷爷的话,那箭头上涂满了毒药,一动,血液循环加快,毒性分布更广,死得也更快!”龚群政哈哈笑道,怀中摸出一壶酒来,吮一口,哈哈大笑道:“船到码头车到站,吾愿遂矣,我愿足矣!”
横山先生,既然逃生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我看还是放弃吧,讨论一些问题,消除一些死亡的恐惧,您是否也觉得,在生死迫近的这段时间里,这样做是一个有益的讨论。
横山俊二挥舞着半截刀,恨不得一刀将龚群政劈作两段,咬牙切齿道:“支那猪,我要杀死你,一切都是你算计好了,你断送了我的命,也断送了我的前程,我要你死!”
龚群政不紧不忙,又喝下一口酒,若无其事,右手食指指向横山俊二,鼻子里哼一声,“你这猪,长个五大三粗的身子,就是不长记性,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别张牙舞爪的,活动一多,一大,血液循环加快,毒性发作也就加快,死亡来得也更快!”他又喝下一口酒,咂咂嘴,“不错,还真不错,能在死之前喝一口德山大曲,将人间的一大美味放肚子里,到了那边还能细细品味,有必要正正紧紧立项研讨,不错,真的不错,人是不能闲着的,得有事干,不然就是一头放了血,刮了毛的猪,是一具僵尸,没半点生气,就如你,待会儿的你!横山俊二,我还要纠正一下你刚才的话,人和猪的区别,你概念模糊,黑白颠倒,日本人容易犯的错误是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你横山俊二也不例外!你不明白,让我来告诉你,省得你到死也不明白!有个猎人和野猪的故事,这故事,中国人连三岁小孩也知道,就不晓得你们日本人听没听说过?”
横山俊二摇摇头。
“噢,看来这先生,我还得当下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从前有个猎人和野猪林间相遇,野猪自恃力大无穷,凶猛无比,毫无忌惮,扑上来要杀死猎人,倾江倒海扑上去,想不到落入了猎人事先挖好的陷阱,陷阱里竹剑从生,锋利无比,将野猪穿肠破肚。临死前,野猪终于如梦方醒,说出一句话来:今日结果已经证明蠢的是猪,聪明的才是猎人!当然啦,我这样讲,不是说所有野猪都是愚不可及的,比如说大岛藏一,今天这个陷阱,也可以说是为他预备的,但是他躲过了。大个子的优点是力气大,喜欢横冲直撞,总以为头上一块天是他顶起的,却忽略了自身缺点也在这儿:只记得发挥优势而漠视了智力的开发的运用,所以一旦跌倒,就是一个鼻青脸肿坑深,不可收拾,先生今日结局便是一例;反观小个子,他们受人欺辱的时候居多,生理上的缺陷迫使他们成为弱势群体,但他们的心气儿偏不让他们服输,志气超过了常人,所以他们往往能成大事,横山先生是个中国通战国时期的跃梨,人不足五尺,使苦肉计瞒天过海,杀死敌国国君;汉朝的开国元勋韩信,身材瘦小多病,胯下之辱,千古笑柄,可他精通谋略,用十面埋伏之计,使得“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项羽面临四面楚歌境地,兵败自刎。还有法国皇帝拿破仑,瘦小羸弱,却励精图治,成为一代影响了世界的有为之君……多少古今中外,建立了丰功伟业的人,他们都不见得是高大勇猛威风八面的人物的例子不少。今天的大岛藏一能够侥幸躲过一劫,也是得益了他的精明与智慧。不过这魔头,惩罚他的正义之剑迟早会降临在他的头上,躲不过的。”
“咚”一个士兵倒下,两只脚蹬了蹬,口吐黑色的血沫,一命呜呼。接着又一个士兵倒地,抽搐几下死去……横山俊二知道,自己的生命,马上也得跟这些士兵一样终结,他感到这会儿已不再是疼痛的问题,而是呼吸也已经不太顺畅,他不想像这个身体残疾却一身正气的人求饶,但他知道,即使是自己跪地求饶,这条意坚如铁的汉子也不会饶了他,不,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他不会这样做!“你杀死了十多条鲜活的生命,你是罪人!”
“不错,人是我杀的,但他们都是强盗,这叫做罪有应得!罪人,横山先生,我就闹不明白了,中日长沙第一次会战,你带领一个特战小分队,潜入国军181师指挥部,打死师长冯亭阶及手下十多人时,你想过罪人这两个字吗?!中日长沙第二次会战,你获得情报,带领一个小队宪兵,利用夜幕掩护,摸进岳麓山第三集团军医院,先是用匕首,被发现后,用冲锋枪杀死两百多名手无寸铁的伤员,你又想过罪人这两个字吗?!中日常德会战,你利用先进的侦测手段,侦测到甘露寺是国军五十七师后勤部所在地,你又亲自带兵,将十八名官兵一个不落的杀害……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别跟我谈罪与不罪的话题,你配吗!”
横山俊二语塞了:这人身不出门,足不出户,天下事他都了如指掌,难怪了然说他是个狠角色。
“市长,他是个罪人,他罪有应得,可我,我是中国人,看在同僚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您就可怜可怜我,给我解药打开铁门,放我一条生路吧,求你了……”
龚群政一脸的霜,“贤初,你这话可谓,肺腑之言,求生的本能,人皆有之,并非只有你我。可是你想过没有,多少的国人面对日本鬼子屠刀的时候,小鬼子连让他们求饶的机会也不给,就将他们杀害,南京大屠杀,三十多万同胞呐,比起他们,也应该算作是一个幸运儿了,因为,龚某人满足了你的一个愿望:‘讲假话,万箭穿心!’实话告诉你,我安排你的妻女去香港,连火车票都给你买好了,你偏不听,私下里让他们去南宁亲戚家避难。你的妻儿被他们控制,成为了要挟你的筹码,这些你当我不晓得是不是!你为了家人的安全,甘为日本人效力,提供情报成为了屠杀国人,掠夺国人财富的帮凶,你知罪吗?”
“可是,可是我不听他们的,我老婆还有我唯一的女儿,他们就会成为日本人的刀下鬼呀!”
“这没错。可是你想过没有,由于你这个汉奸卖国贼的听人摆布,有多少的家庭被破坏,又有多少的人成为了日本人的刀下之鬼!中日长沙第一次会战,我就给你说过:小家服从大家,大家服从国家,小利让位大义,只有国家兴旺,才有小家的完整,这些话,你都丢到脑后去啦!”
“我错了!市长,”杨贤初“扑通”跪倒在龚群政跟前,“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放我出去,我一定改邪归正,请您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贤初,没想到,你这么糊涂,汉奸,卖国贼,国人会给他怎样的待遇,下场你很清楚!你现在说这些迷你不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杨贤初痛哭流涕,匍匐在地,追悔莫及,“国人,子孙,请你们都记住,汉奸、叛徒
、卖国贼,只有死有余辜,别无他途哇!”言必“哇”的一声,一口黑血喷出丈把远,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再不动弹。
处心积虑将计就计引鱼上钩聚而歼之的计划达到目的,十多个鬼子汉奸都倒在了脚下,龚群政哈哈大笑起来,“值了,值了!”他咕噜噜河虾一大口酒,“畅快呀。只可惜了,没人与我分享这胜利的喜悦,分享这一壶醇酒!”此时,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头脑有些晕眩,眼睛也有些昏花,他知道,毒性已经发作了,是到了一个人无比留恋这个世界的时候了····他用最后的力气拔掉胸口一支箭,仍在龇牙咧嘴的横山俊二尸体上,啐一口道:“强盗,你敢笑话老子和一群魔鬼同葬一穴吗,你没这格!告诉你,老子死也要找个清静之所,你离老子远点!”
龚群政踉踉跄跄走开,走没几步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那只拐杖脱手飞去,将一帧画卷打落到地上,他吃力的睁开眼睛,是《清明上河图》,她轻轻地抚摸着,喃喃的道:“小桥流水,轻舟摇鱼,商家铺头,热气扑面,万头攒动,形态各异,气象万千……好一幅画卷,好一杯香茗……可为什么为什么叫《清明上河图》,而不是《山河社稷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