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次交锋
作者:
龚景仕 更新:2021-06-04 05:15 字数:13330
龚群堂王小妹只管一门心思地考虑问题,谈论着宝窟,龚群政以及将要与汉胡子正面交锋的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隔墙有耳!躺在床上看书的丁守义只隔层壁板,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贺仙窝阻挡敌人军车,他没有进入宝窟,所以窟中情况他一无所知,此时他放下书,轻声自语到:“原来宝窟的秘密都掌握在一个瘸老头手里呀!”
凭心而论,他对宝窟的情况的一无所知,倒也不怪龚群堂,他也觉得他那样的安排没什么不妥,既然如此,他也没来由去怪他。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世人都遵从的一条亘古不变的定律,但不知怎的,他总是觉得世事之于他,就跟药书之于他是一样的道理,看的越多掌握的越多也就越好!他甚至想,等有机会,他得找个理由去这个世间罕有的宝窟一看。既是护宝,哪有不知宝的道理!
他想这样去做,他也会这样去做,他这样想这样做并不仅仅是出于好奇,虽说这一点到眼前为止他自己也觉得很迷茫。
有一点他一点儿也不迷茫,那就是五十七师的命运,灭顶之灾不可逃避,全军覆没那只是早晚的事,铁板一块,这样一来,这笔财宝没说的就不属于五十七师,也不属于国家,而是属于了他龚群堂龚群政···等等等等,为什么不是属于我丁守义呢?如果是那样,拥有了堆积如山的宝贝,如云的美女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自己就跟皇帝一样的享用,想到这些他就跟喝醉了酒一样地脸放红光,亢奋不以呀!他暗自庆幸自己的负伤,参加龚群堂的小分队,要不然,无论如何他是没有也不可能有这个机遇的。
当然,丁守义就是丁守义,他的脑子就跟他针管里的药水一样地活络,目前还不成熟,五十七师还在,宝窟里的秘密,特别是那些机关暗道以及控制整个机关的密码他还一无所知,他需要时间去摸索,去破译。这些没有掌握之前,他同意王小妹的说法,龚群堂你必须要蹚过汉胡子这一关,没有你龚群堂,无疑自己在龚群政那儿是属于“知情人越少越好的”的范畴,弄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当官的,笑里藏刀转背杀人是家常便饭!
俗话就说,黑眼珠看到白银子,其心理变化是与看到青山绿水完全不一样的,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杀戮在慢慢的酝酿,这连经过无数风浪稳操舵把的龚群政市长,斩敌无数的龚群堂以及机敏过人的王小妹也始料未及!
不错,汉胡子那儿是一场硬仗,这一仗打不好,守住宝窟可以说就无从说起!
沉闷的气息有如秋目严霜一样那么冰冷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秋日旷野,家家户户稻谷早已收割,留下的是一块一块一片一片是没有了一丝生气的灰色的稻桩,虽没有冬日冰封雪盖的寒冷,凉气却早已将整整的一个世界笼罩,沉闷的空气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的确,是一场硬仗,一场无可回避的硬仗!龚群堂不想让任何人跟自己去,不想让任何人担惊受怕,他要象长沙保卫战时一样,单枪匹马,无牵无挂杀入敌营。
王小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去汉胡子那儿,我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龚群堂故作轻松的笑笑说。
“多个人多份力,天塌下来,两副肩膀分担总比一个人担好。”
“算了吧,你一个姑娘家,肩酥力薄的,还是在家待着吧。”
“瞧不起女人是吧,古有梁红玉、花木兰,她们都是女人,也都做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业绩,告诉你,我王小妹,不会比她们差。”
“不是,我没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是说我自己惹下的事,还得我自己擦屁股。”
“不是就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跟你一起去。”
龚群堂已是打定主意不带王小妹去,说又费唇舌得很,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嘴上答应下来,然后吩咐王小妹傍晚时分弄一钵红烧肉,一条糖醋鲤鱼,烫一壶烧酒,他要吃饱喝足了再去那匪窝,这样好将她稳在家里。
王小妹不知是计,道:“干嘛呢,搞得壮士一去不复返似的,告诉你,有我王小妹在,保你毫发无损,风平浪静。”
“晓得晓得,花木兰妹妹。那酒,它不叫上路酒,它的实名叫壮行酒。”为了宽慰这个
本来与哪一件事情也挨不上边如今又把所有的事都扛在肩上的热心人,他故作轻松地道:“大风大浪,咱历经无数,也都安然蹚过,还会在这阴沟里翻船?告诉你,咱的小名叫龚群堂,大名叫赵子龙,千军万马枪林弹雨里闯如入无人之境,咱呀,铁布衫罩身呀!”
王小妹微笑点头:“对呀,正气、豪气、英雄气咱都有,邪不压正嘛。”
安顿好王小妹,龚群堂吁了口气。此时已是下午时分,他推脱说要去帮帮堂哥龚群政就出了门。这些小伎俩,居然瞒过了精明能干的王小妹。
龚群堂本来是想先去堂哥龚群政那儿,万一自己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余师长交代的任务就得拜托他了,而自己带来的这一帮人,也就顺理成章的让他罩着,但转念一想,即使自己真出了事,堂哥绝不会坐视不管,蓝色他为官多年,爱民如子的官声,早已是誉满三湘四水,如此自己岂不是多此一举了;再者,宝窟机关的修复设置无疑是一项繁琐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须要争分夺秒赶在敌人动手之前完成,这一去,岂不是浪费了堂哥宝贵的时间?再者,王小妹虽说年纪轻轻,然而机敏沉着,主意多的就像个诸葛亮,即便自己出了事,她也应对得来,这样一想他觉得轻松了许多,径直往汉胡子子家走去。
天上本来很蓝,蓝的洗刷过似的,这会儿也不知从哪儿飘来几块云,灰暗,沉重,落日余晖,镶在云边上,反而让人觉得瑰丽的色彩也很血腥,让人很自然的想起刚刚屠宰的猪,没有了一丝的生气,喉咙那儿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雪泡,然后慢慢流淌,很快凝固,恐怖的气氛随着樟树岭上懒懒升起的暮霭弥漫开来,深沉的山林,寂静的农家,空旷的田野,都死气沉沉的,虽然裹着薄薄霜色的空气里尚还揉进了丝丝缕缕桂花的香气,仿佛世间万物,冥冥之中已有定数,绝不是芸芸众生,想变就真的可以改变得了的,就像天上那几块铅云看着扎眼,觉着压头,可就是没法子翻转,无力推开。
来到汉胡子院门外,一高一矮两个匪徒就在院门口守卫,腰挎盒子炮,时不时的来回走动。
“上香(进贡)、拜佛(求人办事)?”瘦高个子问道,他们的手都按在驳和枪的枪套上。
“拜佛。”简单的黑话龚群堂还是懂一点,之所以选择“拜佛”作答,就因为与生俱来,他就讨厌土匪打家劫舍,风高放火,月黑杀人,能是什么好东西!纵然不得已带了“贡品”来见汉胡子,他还是不愿意亮明,亮明即是屈服,向土匪屈服,从娘胎里生下来他就不会,就不乐意!
“人食烟火佛食香,小子识相点。”矮胖土匪也发话了,“要不然别想进这个门。”
不得已,龚群堂腰间拿出了左轮手枪,“碰上,这儿有把枪,正宗的德国货,我想汉爷一定喜欢。”
两个土匪接过枪,左瞧右瞧连道:“好枪。”
“只是……”矮胖土匪话锋一转,“佛祖得宝,小神挨饿,看你也是个明白人,这个……不会不懂吧!”胖子伸出右手搓着指头,做了个数钞票的动作。
“懂是懂,可我没这准备,也没这习惯!”
“那你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赶紧的!”
龚群堂一听火星直往上冒,声音也提高了些:“我如果说不呢!”
“也行,那你就等着吃家伙!”矮胖土匪声到拳到,一个黑虎掏心,直击龚群堂胸口,公
龚群堂不避不让,探出鹰爪扣住对方拳头稍一发力,矮胖土匪“哎哟”一声,疼得蹲在地上,连连甩手。
瘦高个土匪见状不妙,口中一声:“有两下子啊,小子。”急忙掏枪。龚群堂,眼疾手快,右手一伸握住枪身,一拧,只听“哗啦啦”一阵响,手枪已被拆得七零八落,零部件掉了一地。教训了两个土匪,龚群堂有了一种解恨的快感,拍拍手,弹弹衣袖,走进院内。
在大本营,在舵爷家门口挨教训,两个守门的土匪既羞且火,但又已看出此人身手不凡,根本不是他对手,于是扯开喉咙喊道:“风大(危险)风紧(赶快来人)”
楼房里立刻就有人高声应道:“何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捋舌,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一阵脚步响,一伙人杀气腾腾奔出屋来。为首那人英武雄壮,手握双枪,快步奔来。
“何个?何个!”双枪将,手握双枪厉声喝道。
“这儿呐。”龚群堂拱一拱手,应道。
一照面,双枪将征住了,凤眼圆睁握枪的双手软了下去,“是你,哥。”
双枪将不是别人,他就是龚群堂的好兄弟,山寨三当家的彭其彪。
“三当家的,管他是谁,抹哒再说。”
看门的矮胖子瘦高个这时也跑了过来:“这家伙,功夫了得,今朝敢硬闯山门,明朝他就敢掀舵爷的龙椅,抹哒咱颈子,杀了他,早除祸患!”
彭其彪抬腿“蹬蹬”就是两脚,就听“哎哟”两声,矮胖子瘦高个倒在了地上。
“三当家的咋打我们不打他,帮外不帮内?”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他是谁!”
“谁?”
“我哥!还不赶快道歉。”
难怪三当家的踩偏船船,感情有这层关系,矮胖子瘦高个一骨碌爬起来抱拳道:“我们不晓得是三哥的哥哥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还请哥哥大人不计小人过。”
要说起来敲敲竹杠,搞两个小钱,为的是养家糊口,何个都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不就两小钱么,给他们就是了,揍了他们,还让他们挨骂赔礼道歉,这事做过了。想到这里,龚群堂连忙抱拳道:“不怪两位大哥,是群堂不懂规矩,冲撞二位,改天我请二位喝酒赔罪。”
虽说一天的云都散了,但龚群堂彭其彪谁心里都明白,比起即将到来的一场暴风骤雨,这压根就不算回事!
“哥,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彭其彪,想起了什么,驻足道。
“去吧,去忙你的,我先进去会会汉爷。”
“不成啊,哥!”
“你这是怎么啦,不就是串个门么,搞得八国联军打进来了似的。”
“嗨,不是我说你哥呀,身在军中之军,既不在山中不明规:拜岳父易,进匪窝难,何况你要见的人是汉爷,何况……”彭其彪,不愿将龚群堂打死嵇公子前来求情的意思说出来,他清楚,群堂是个很要面子的人。
“汉爷怎么啦,这儿又不是阎罗殿,他也不是活阎王。”
“哎哟,我的大爷勒,强龙只知自身强,不知地头蛇儿毒!好啦!我不跟你说了,实话跟你说吧,你这样光手两脚的去见舵爷,是事不是事的,也都办砸喽;前些时候汉寿有个弟兄送给我一只瓶子正宗的宋瓷,正好,今天派上用场了,等等,我去去就来。”彭其彪这才露底。
龚群堂,一把拉住转身就走的彭其彪,腰间拿出左轮手枪,“你那宝贝还是自己留着吧,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我这宝贝不舍也得舍喽。”
彭其彪接过手枪,翻来覆去看了个遍,连道:“好枪,真是把好枪。咦,满以为神仙居天上,不食人间烟火呢,哥也懂这些个。”
“食,因为我不是神仙,我是人。”
“不是我说哥,没神仙架子就好,走,老弟陪你去见舵爷。”
大堂里很近,汉胡子半坐半躺在上首红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双目微闭,一根吹吹烟袋含在嘴上,不过要很长时候才咝的吸一口,吸进去了,真的是吸进去了很久才吐出来,那烟也溜得很有规矩,细细的一条线。他的身边靠椅子扶手放着一根圆柄手杖。大堂两边分坐着十二大金刚,他们腰间宽大的皮带上,一律的插着一支二十响驳盒枪,如果说有例外,那就是有几个头目的皮带上还插着飞刀。他们端坐不动,面目冷淡,似乎在迎接一场等待已久的杀戮。不过,主场是他们的,所以他们的脸上,除了腾腾杀气,除了唾手可拣的胜利的豪气,再有就是亟待在君王面前一声呐喊,即要拍马挥刀冲锋陷阵的表现欲望,此外再也找不出别的表情。大堂顶上四角,吊着的四盏清油灯像两个魔鬼的眼睛惊恐的注视着大堂。
显然,之前已经有人通报了龚群堂到来的消息。
“拜山门咯!”彭其彪高声叫道。
汉胡子微启双目,仍旧一动未动,“其彪,你是山寨三当家,瞎掺和么得。”
“没掺和,舵爷,我只是依照山寨山规,对进香的人进行引见,仅此而已。”
“进香?能进么得香,他呀,拆庙还差不多!”
看来刚才龚群堂在外弄出那样大动静,汉胡子已经晓得哒,通常这种情况,汉胡子是会发火杀人的。彭其彪一看汉胡子的脸上可以拧出水来,心想,坏哒,要是新账老账一起算,龚群堂死十次才够!连忙上前道:“舵爷,您看,这把左轮,正宗的德国货,佩在舵爷您的身上那真是虎添双翼龙腾大海的美事了。叫俺说群堂不但有心,还是个行家,会拣货。您说是吗,舵爷。”
汉胡子一听有把好枪,双睁大了些坐正了身子,从彭其彪手上接过左轮手枪,左看右看会,“嗯”一声,枪是把好枪。”
彭其彪嘿嘿笑道:“那是,献给汉爷的枪,岂是能够马虎的。据说,这还是抗日名将余程万将军的配枪呢。”
“枪是好枪,可惜,它要的命却救不得命!”
余将军虽是用心良苦,却还达不到目的,真正的可惜呀!汉胡子说着,拍的将枪放在了案头。
“不可惜。”龚群堂上前一步,拱手言道:“舵爷既出此言,想必是主意已定群堂死于舵爷之手,死而无憾!”
汉胡子凝视龚群堂良久,道:“群堂啊,你我邻居,老哥的脾气,想你也多少有耳闻。出道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耳朵祖制,老哥我可不敢忘啊。你是个明白人,晓得自己犯下的错,错不可赦,你也晓得,这命的金贵,金贵得人世间没东西可比,这祖制,是历朝历代能人志士探索出来制定下的一条制度,老哥可不敢坏了规矩呀,不然,不就乱了套了吗!不过,俺替你想好了,从我那小舅子去的日子算起至今日,四年二月搭三天,这一千五百二十三天扯平。出去这么多年,到底长了见识了,到底晓得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的理,你来,本身就说明了这一点。要走了,还有么得话要交代,我可以代为转达给你家老爷子。”
龚群堂道:“舵爷替群堂想得周全,群堂谢了,只是,小弟有一事相求,还请舵爷恩准。”
汉胡子微微一笑:“人之将去,其言必善。”于是,大度地一挥手,“贤弟请讲。”
“那好,舵爷恩准,我就斗胆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且不管您小舅子是不是真的就是我所杀。这次我回来,身负重任,任务没完成就走哒,我就觉得对不住培养我多年的师座,对不起八千与我枪林弹雨,同生共死的兄弟!所以,群堂请求舵爷,群堂任务完成之后,任凭舵爷处置!”
汉胡子呵呵一笑,“看来人都不是钢铸铁打的,群堂也不例外,你也怕死!”
“舵爷说的是,人么,宁愿生病世上待,也不愿安静土中埋。不过我得告诉您,舵爷,我真的是有事未尽,我不想就死,我不想有负于人。”
“绕来绕去,还是个不想死,这呀,怕是由不得你啰!”汉胡子冷笑一声,拐棍地上一顿,厉声道:“左右,蜘蛛吐丝(绑了)!”
众匪徒也多多少少听说了龚群堂来历,动手对付一个为了国家和民族利益奋不顾身出生入死作出惊人业绩的人,他们不免犹豫起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狠不下心动手绑人杀人,但是军令如山,又不敢违背汉爷的命令,正在众人犹豫间,只听彭其彪大喝道:“你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和舵爷对着干,看我不杀了你!”说着腿上拔出匕首,逼近龚群堂,“哥啊,君命难违,恕小弟无礼了!”说着高高地举起了明晃晃的匕首。
这一刻,龚群堂心都凉了:平素里多好的弟兄,现在,为了在主子面前图一回表现竟将兄弟情分抛在了九天云外,人呐,山水有情人无情,畜生好度人难度!
就在龚群堂感叹世事凄凉的时候,彭其彪在龚群堂耳边轻声道:“快,挟持我!”
原来其彪这小子,早已经想好了救人的对策!
说实在的,身入匪窝,势单力薄,龚群堂已经是身陷绝境,闻得其彪之言,心头一震,其彪救已是真,杀人是假,于是伸手,将其彪劈下来的手迅速抓住,轻轻一拧,夺下匕首,架在了彭其彪脖子上。
“听说这位三当家的为了汉爷的江山永固枪林弹雨不惧,凭着一身本事出生入死,为汉爷的锦绣江山立下了汉马功劳,我龚群堂只需这手腕一动,一抹,汉爷,你这位干将就成为了我刀下之鬼,汉爷,杀我您是痛快了,但是失去左膀右臂,您不觉得疼吗。要不,您掂量掂量。”
没想到在自己的大本营杀个把人还生出这些枝节,汉胡子始料未及,他征住了。
“救我,舵爷,我还年轻,我还可以为您做很多事,我不想死!”彭其彪哀哀可怜叫道。
“哈哈哈”汉胡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其彪,不用担心,就凭你跟群堂从小到大那样合适的份上,我保证他不会动你一根寒毛,他呀,这是在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人。”
龚群堂想:这汉胡子不愧是个土匪头子,三角眼一瞄,你的五脏六腑全给他看了个一清二楚!看来这戏不演的真一点,他是不会相信的。于是道:“不错,儿时我们的确好得像亲兄弟,但那毕竟是儿时的事!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心也长大了,他投奔了舵爷,我投奔了余师长,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志向目标,说明白点,过桥入道,儿时的事,早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现在,是各执其事,各为其主,各肩所任,他将才的表现也就说明了这一点,群堂也就顾不上许多了。”他将匕首贴在了彭其彪的脖子上,不过此时,他的手颤抖了,这些除了好友彭其彪感觉得到,谁也不会察觉得到这些。
在这意志比拼的紧要时刻,彭其彪心里十分清楚,如果戏不做真,他的计划将功亏一篑,群堂必将命丧黄泉,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抓住龚群堂的匕首,暗暗使劲一摁,他的脖子上立刻鲜血直流。
看似出自求生的本能夺刀避险,实则是牺牲自我救兄弟的性命的奇招只有龚群堂心知肚明,这一招居然也瞒过了狡诈多疑的汉胡子!“放肆,群堂,在这儿,你既敢玩真格的,你晓得吗,在这亮刀子的人,没一个是走着出去的!”汉胡子喝道。
在把刀往脖子上摁的一刻,龚群堂对舍己救人的彭其彪的义举既惊愕也感动不已,但是戏做到了这份上,他不能不假戏真做,他不能辜负了弟兄已经做出牺牲的努力,他厉声道:“要不再试试看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壮美景观。”
汉胡子手拄拐杖,霍然起身,喝道:“龚群堂,你太过分了,你要挟我,你以为我会害怕吗!”
龚群堂冷笑一声,道:“晓得,你杀人如麻,早已经不把人的生死当一回事,你已经麻木了。不过我想提醒你一点,一个为你打江山出生入死的人,一个在你的山寨举足轻重的三当家,就因为你不管不顾,就在你的眼皮子地下,活活的给人杀死,你不管,在座的各位头领会怎么想,会不会寒心,还会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吗?”
娘的,龚群堂这小子,出去这几年,真的长进了不少,各种手腕也都使出来了,特别是后面的一席话。切情入理,剑剑封喉,简直是把人推到了悬崖边上,再无退路可言!他扫视一眼大堂,各个都用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一种无形的力量排山倒海压来,逼迫他要马上作出决断,而且这个决断是关系到一个大将、一干大将的命运,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他!
“哈哈哈”汉胡子毕竟是久经战场的老江湖,遇事不慌,处惊不变,“哎哟我说群堂老弟,没想到一句没油没盐的玩笑,也让你见气啦,你看看呵,事情都过去那样久,庄里庄亲的,咱们兄弟,犯得着为这点小事伤和气吗?”
龚群堂松了手,“舵爷的意思,群堂的要求,您答应啦?”
汉胡子摆一摆手,“不是答应,是勾销,想想呵,为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伤神动脑筋值得吗?不值,你说呢···”
“好,”龚群堂放了手,“舵爷说话算话,我龚群堂也说话算话,各位老大可以作证:我再重复一遍我说过的话,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龚群堂认这个理。只是,等师座交给的任务完成以后,我再来领罪。我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耽误了师座的大事,辜负了师座的厚望。群堂仅此要求。”
彭其彪已然“脱险”,汉胡子也明确表明态度不再“伤和气”,总算是一天的云散了,他也和龚群堂一样,如释重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回到了东边上首的座位上。
可就在这时,汉胡子迅速抓起桌上的左轮手枪,移前两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龚群堂胸口,“嘿嘿”冷笑两声,道:“没想到,你肯定没想到,汉爷我还给你留了一手,龚群堂,你不会想到,你们师座给我的这把好枪,还有这六颗金光闪闪的子弹是预备好送你上路的。小字,你认栽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龚群堂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久经沙场的土匪头子就在他放松警惕的一刻,来了这致命的一手,让他无可招架!“舵爷,您不地道!”
“哈哈,地道,你真是个小孩子,告诉你,地道我就不是土匪了!”
“你说话不算话!”
汉胡子拿起拐杖地板上一顿,振振有词道:“算,谁说我说过的话不算话,我说过,打死我舅子的事我可以不计较,翻了篇不是;可你打我门将,伤我爱将这两笔账我不能不算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这两条,随便拣何一条,你都是死罪!龚群堂,你去死吧!”
龚群堂想:多少风浪自己都挺过来了,不能在这阴沟里翻了船,师座交代的任务谁来完成?这个土匪头子,我一定要想办法制服他!他眼珠子一转,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好吧,命该如此,我认栽。别弄在这里,免得满堂的血腥气,污染了你这风水宝地。”说着转身,就向门外迈去。
汉胡子又是“嘿嘿”一笑,“你小子,还算识趣,想的还蛮周到的。”握枪的手,晃开了些,“弟兄们,就禾场里,那儿宽敞。群堂走南闯北,占地无数,也算是条钢筋铁骨的汉子,就依了他!”
龚群堂瞅准时机,向旁滑开半步,猛然转身,大手一扣一旋,就听“咚咚”几声响,左轮枪上六颗亮晶晶的子弹的一粒不剩的落到了地上!
汉胡子及众匪徒都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还没等汉胡子回过神来,龚群堂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只大手锁住了汉胡子的咽喉。
“龚群堂,你使诈!”汉胡子费力的挤出一句话来。
“舵爷,这是跟你学的,也是被你逼的!”
“唉……”汉胡子哀叹一声,左轮枪“铛”一声掉到了地上。
“舵爷,我不想杀你,您说的好,咱们是庄里庄亲,冤家宜解不宜结呀。只要舵爷能够高抬贵手,我龚群堂立马走人,绝不打搅,之前的话算数!”
“此话当真?”汉胡子睁大眼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问道。
“龚某人吐口唾沫是口钉!”
“唉,老弟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还能说么得呢……”汉胡子停止了挣扎。
目的终于达到,龚群堂也松了口气。
就在龚群堂锁住汉胡子颈项的手松开的当儿,汉胡子划开一步的同时,手上拐杖地上一顿,就听见“嗖”的一声,那拐杖竟分为两段,寒光一闪一柄冷飕飕的宝剑亮了出来,剑尖直抵龚群堂咽喉,“小子啊,跟我玩你还嫩了点!”
原来汉胡子的拐杖设有机关,是一柄杖剑,不到万不得已的危险关头,他从不用它,今天算是派上了用场!
“嘿嘿,这玩意儿实用,不过他有个古怪脾气叫做龙出大海,舐血才归。别再跟我玩么得花样了,这样还可以过活个把时辰!”
汉胡子如此阴狠毒辣,远远超出了龚群堂的想象。几个回合下来,结果他败了,这会儿,刀尖抵喉,他再也没有了退路。他闭上眼睛在心里说:“是做对不住了,群堂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请求责罚也已经不可能了,群堂保证下辈子做您的属下,鞍前马后,披荆斩棘,奋勇向前!”
经过了几个回合的较量,汉胡子很清楚,龚群堂他没败,是因为义气用事害了他,人么,从来都是成王败寇无一例外,龚群堂的结局也是如此。还有一点,他也很清楚,对付龚群堂这样的武林高手,,不单要心计,还要靠狠毒,如果给他以喘息的机会,成王败寇的角色立刻就会惊天逆转,刚才的较量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所以他必须马上处置了他!
“弟兄们,打包(绑起来)!”
今晚的情形,各位头领历历在目,也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龚群堂大度,汉胡子早已是命丧黄泉,这下倒好,倒霉的轮到了龚群堂,这结局,谁也不忍心看到,尤其是彭其彪。昨晚还领受过龚群堂的恩惠,看到了他不同于凡人的胸襟,如今倒好,对这样的人即刻痛下杀手,众人不免心存怜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肯上前一步。
“割稻(拖刀杀人),装箱(入棺)!”汉胡子又一次命令,手中利剑,总也没有离开龚群堂咽喉半分。
众匪徒都明白,舵爷下令,即是死令,谁敢违抗,不但命丧黄泉,还得株连九族,没奈何一拥而上,将龚群堂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吆喝道:“好勒,这就割稻,装箱。”然后向门外推去。
“莫急嘛!”
门口,一个女人就立在门口,令人惊奇的是,她没有《三国演义》里的张翼德的桥头猛喝,有的只是一脸灿烂如春华的笑容!这声音,这笑容,给人一种风雨欲来,软剑断水的感觉,并且让人回避不得,躲闪不能的凛然之气!
这人就是王小妹。吃完饭的时候,还没等到龚群堂回来,她明白了,她上了龚群堂的当,她更明白,龚群堂只身涉险去汉胡子那儿,是想天塌下来一人顶,不想危及他人,所以他顾不上吃饭赶来了汉胡子家。
王小妹来得正是时候!汉胡子及堂内众人都吃了一惊!
汉胡子发话了,“搞么得的!”
“就搞一件事,救人!”
“就凭你?”
“我来了,不就是千军万马在了您的面前吗!”
“小女子胆子不小,弱女孤身,深入龙潭,干扰老子办事,晓不晓得,按山寨山规,你犯的是死罪,还不赶快回家,相夫教子,纳花绣朵,得个平安!”
龚群堂道:“小妹,这儿是匪窝,是断头台,是乱魂岗,是男人的领地,不干你事,你走,你走哇!”
王小妹轻轻一笑,清风拂柳道:“迂腐!跟一群魔鬼,说这些个有用吗!”然后近前问道,“舵爷,你青红不分,皂白不辨,草芥人命,这就是您说的正事,您也指望您及各位头领能够平安吗!”
“你是在危言耸听,扰乱军心,趁着我还没发火,给老子滚!”汉胡子吼道。
王小妹微微一笑,不紧不忙道:“唉,舵爷,还有众位头领,大祸临头,还一点儿也不晓得,听不进忠言逆耳,一意孤行,泄什么私愤,记什么旧怨,要是舵爷及各位头领身首异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给您提个醒,唉,叫我走,我还不想在这儿呆哩,混账地儿,混账人,办的也净是些混账事,叫我走,我还巴不得早走呢!”王小妹说着,向外走去。
看来这女子是个难缠的女子,是个说客,绝对不是个善茬!走走就走吧,甩掉鼻涕脑壳轻,话是有些难听,他不就是句话吗,比起真刀真枪的哪儿跟哪儿啊,呸,卖嘴皮子的丫头片子汗汉胡子,巴不得她早走,快走。
好话也好,歹话也好,就算是吓人的话,他也是话,是话都听见了,关乎自身还有家人身家性命的话,可不是儿戏,那分量,谁也掂得出轻重,这包括故作轻松的汉胡子。
大堂里一时鸦雀无声。
王小妹那双还很时髦的黑色平板绒胶底布鞋,在水泥地板上敲出清脆然而却让人焦虑揪心的脆响,因为这响声在离去,渐去渐远,在连同他们的希冀,一同消失在深不可测,没有边际的夜幕之中!然而她说的那些话,那些悬念,绝不会因为她的出去而消失,恰恰相反,焦虑和寻根究底的理念纠结一起的结果,通常是急迫,急迫的让人越过理智的篱笆。
“舵爷,她走啦!”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发出了不是挽留却是挽留的声音,于是人们把目光齐刷刷集中到汉胡子脸上。
汉胡子装作没有听见,只在那儿把玩着那把左轮手枪,“的确是把好枪。”
是的,这年纪轻轻的姑娘,不但娇美出众,气质高雅,还有一副伶牙俐水,留她在这儿无异于将一条蚂蝗放到自己的洗脚盆,多会儿就得叮上一口,留她,留她何用!这样更好,她自己走的。
大堂里很静很静,只有王小妹向外走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王小妹旁若无人,平视前方走到门口,声若银铃,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让汉胡子让所有人都震动了:“大祸临头,不闻不问,还舵爷哩!”
这话所有的人又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如果,如果真的今后有事,弟兄们说道起来,自己将置于何种境地,真要如这姑娘所言,无疑局面将不可收拾,汉胡子再也不能充耳不闻了。
“姑娘请留步。”他想问,个清楚,再叫她走也不迟。
王小妹微微一笑:这激将法还使得要得,这魔头,到底着了道,她回过身来,“舵爷有何吩咐。”
“来来,拢来说话。你刚才说那话听起来跟真的一样,说说,说说。”汉胡子招呼王小妹。
“是想听实话?”
“说说,我就要听实话。”
“哎呦,我这腿都站酸了,还有么得力气讲话唦。”
汉胡子大手一挥,“看坐。”
于是就有人应声屁颠着搬来了椅子,请王小妹坐下。
王小妹坐下,用手扇扇脸,“这天气本来就老热的,这大堂还明晃晃亮几盏灯,光明一片您就不觉得热,不觉得口么,舵爷。”
汉胡子大手一挥,“看茶。”
王小妹吮一口茶,“嗯,这茶明前茶,不是铁观音,没这等香,也没这等有劲,也没这等解渴。”
汉胡子嘿嘿笑道,“姑娘,拿势拿派的,模样也做足了,是不是可以进入正题啦?”
王小妹点点头,“舵爷不愧是舵爷,原先只惦记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会儿,往大事上头想了。那好,我跟您说,有个事儿您肯定还没想过,中日常德会战,打得不可开交,按常理谁的人多势力大,谁的胜算就大,可是余将军为什么要把他的爱将龚群堂派回来。阵上分兵,兵之大忌呀,为什么?”
汉胡子不假思索道:“中日常德会战余程万八千来兵,号称虎狼之师,遇到了横山勇的十万精兵,那是以卵击石,灭亡是早晚的事,不信,等着瞧。群堂聪明,陪葬的买卖,他不会干。啥派不派的,那是你的说辞,在给逃跑打掩护。”
“听舵爷这一说,我还真有些闹不明白了:“群堂怕死不是?远的不说,中日长沙会战,群堂单枪匹马,独闯敌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是怕死的人干的活么!就算是临阵脱逃,可为什么还要大摇大摆的逃,还带部电台逃,带一支小分队逃,舵爷,这话说不通啊!”
汉胡子听了,“咝”一声,暗想:是啊,这不合常理啊。于是道:“那你说呢!”
“余将军雄才大略没深谋远虑,他是派他的爱将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哩!”
“啥任务,说来听听。”
“这任务嘛···”
龚群堂以为王小妹要道出护宝密道,厉声喝道:“小妹,不能说,就是掉脑袋也不能说,我是在师座跟前拍过胸脯做过保证的,掉脑袋行,不守信用不行,不行!”
王小妹微微一笑,“都啥时候了还硬撑着,余将军的死党,没一个软蛋这话我倒是信了。不过我可没你那样迂腐:实话不实说,实情不实报,这未必就是忠义的表现。咱们在舵爷地盘,不,应该说在舵爷眼皮子底下干活,总得向舵爷通报一声,大家伙有个照应不是。”
龚群堂高声叫道:“小妹,如果你把这秘密说出来,我向你保证,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小妹又是轻轻一笑,“这不手脚都绑着吗,还这么不规矩,舵爷不是外人,说说,就说说嘛,大家伙心里好有个底,庄里庄亲的,见外个啥。”
汉胡子真有些等不及了,他也觉得余程万安排龚群堂回家乡,确实是有些令人费解。“说接着往下说,姑娘,咱们说咱们的。”
“咱回来,是做联络工作的,说浅薄些,就是向导。”
“不就是一屁股坐家里么,没见联络谁向导谁呀,莫不是姑娘有事没事的拿话忽悠俺?俺看你这说客,当得不咋的。”
“那我就请问舵爷了,就当我们是躲避战事回家逃命,这逃命嘛,借翅膀跑是借不来的,可还带部电台跑不是累赘了么?这电台的作用想必舵爷不会没听说吧。”
“嗯,合情,也还合理。说了半天,这都联络个啥?”
“联络国军劲旅四十八军,五大王牌军之一的七十四师。”
汉胡子听了信以为真,笑道:“这两支部队早就听说过,人数也多,战斗力也很棒,尤其是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的确是一把打仗的好手。不过我听说,他们不会来:你们的蒋委员长,拐得很,真抗日假抗日,何个说得好,但有一点是真的,他让五十七师在常德死扛,那是在做样子给国人看,给世人看,尤其是做给美国人看。他姓蒋的摆明的是舍个五十七师是做个样儿,名利双收,拥护他的人多了,给他扔银子的人也就多了。小把戏,三岁小孩也看得出来。”
“舵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是蒋委员长真的是做样子,这五十七师也打了十多天,人也牺牲了大部,这样子也该做足了;可有一综,蒋委员长掂的铁紧:这常德城,西拖湘西、云贵,东控辰沅元、德山,北至川鄂,南扼桂滇,一旦失守,日本人就可以此为依托,四面出去,而国军也就再无险可守,后果堪忧。所以委员长才调集重兵,火速援常。换做舵爷是委员长,舵爷会不会也这样想,这样安排?”
“就像姑娘说的是真的,这与咱们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哇!”
“舵爷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从细处说,日本人来了,您的竹木市场,缩小了一半生意抢去了大部,这没说错吧。从大处说,日本人烧杀掳掠,奸**女,无恶不作,舵爷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不会见着同胞被杀戮视而不见,国土沦丧,不闻不问吧!好大道理咱不说,咱说说近的,说说身边事,你杀龚群堂,这很容易,他自个儿把自己送到了您的手上,您多英雄呀!”
汉胡子着闻言一愣,这姑娘看似文弱却伶牙俐齿的,几乎说是剑剑封喉。
“舵爷您想过没有,您杀了龚群堂,联络失灵,援常计划泡汤,余将军怎么恨你,张将军怎么怒你,国人怎么看你!赶走了日本人,二位将军找你是问,别说天上的飞机,地上的大炮坦克的,单是十多万双脚往这儿一踏,樟树岭也给踩塌了,吐口唾沫,鱼岭水库就得涨断堤,那时候,您及各位头领还得安生吗!就因为一时之气,泄一时之愤,招来滔天大祸,山寨遭受灭顶之灾,舵爷,您会怎么想,您的手下几万兄弟又会怎么想!那局面,您真就是神仙,也怕是难以收拾!”
王小妹的话,句句切中要害,箭箭不离咽喉,似滚滚洪锋,吹枯拉朽,让人无处躲避,当着这样多的手下没轻没重的,这让这位绿林王很不舒服,他一拍桌子,厉声叫道:“一个黄毛丫头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在此胡编一通,危言耸听,祸乱军心,还不快走,不走,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王小妹不但毫无惧色,反而嘻嘻而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断头台可不是舞台,话我说这儿,到时候歌台变成断头台,舵爷可别怪我没给您提个醒!好啦,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刀把这回捏在您的手上,杀剐您看着办,我走啦。”
这丫头不温不火的说出的话,秋日细雨的,没有春水般的汹涌,却有冰山般的寒意,这寒意无声无息渗进了每个人的心头,这让汉胡子恐惧也让他回避不开,硬来不得,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丫头年纪轻轻,轻启红唇,寥寥数语,却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简直是设了个难解的局!
就在汉胡子进退两难又一筹莫展的时候,彭其彪拿手碰一碰身边的二麻子,轻声道:“兄弟,自保保人,该是兄弟出手的时候了!”
这二麻子是山寨的四当家,又是彭其彪的死党。昨晚也得过龚群堂的好处,见识过英雄胸襟,早就想出手相救,彭其彪一碰,其心迹不言而喻,心领神会,于是上前一步站在大堂中央,拱手朗声道:“舵爷,我有急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