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只普及了人类，部分大猩猩和猪，他们这儿物种的灭绝速度很快，可能过些年，连猪都看不到了。”
  “可是我很少看到外面有活人带孩子，带小孩的基本上都是机械人。”
  “我说了，想要从机械宫殿那群严苛的管理员手上，拿到抚养权，非常不容易，现在又不是古早时代，随便什么玩意儿都能生。”
  楚雨霏：“他们讲到体外繁殖了，外面开始模糊了。”
  脑子里像是有热水沸腾的声音，通风孔外面浮现出一层白色的雾气，两个圆滚滚之间的对话逐渐变得遥远。
  杨毅抬头问道：“你在机械宫殿里长大的么？”
  楚雨霏摇头道：“不是，我是活人抚养的，不过我爹妈满世界跑，不知道成天在干嘛，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我家那条狗是我爹妈，它还会洗衣服呢。”
  “挺惨啊。”
  楚雨霏礼貌地微笑：“不惨，小时候过得挺开心的。”
  “哦，我是说你家那条狗，既当爹又当妈的。”
  楚雨霏：……
  红眼和蓝眼的吐槽还在继续。
  蓝眼继续道：“当时我的飞行器出了故障，原本预定降落在本市西北方最近的一处海平面上，但在即将经过本市上空之前，飞行器的能源就已经快要耗尽了。”
  红眼惊异道：“你要是敢直接在人口集中的s市降落，会被拖回去丢进监狱的。”
  “所以啊，当时我决定紧急迫降，飞行器直接在空中报废，我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然后就降落到了一个人类小孩的家里？你被一个人类小孩给揍了？”
  蓝眼摇头：“那倒没有，毕竟小孩子，杀伤力为零，他们家的落地窗敞开，我从窗户滚了进去，只是带起了一阵风，那个小孩沉迷电视，没注意到后面的我。”
  红眼又拆了一包薯片，继续嘎嘣嘎嘣嚼着听蓝眼讲故事。
  蓝眼：“我当时躲在沙发后面，好奇那个小孩看什么东西，看地那么入神，电视上在放动画片，讲到了一个智能机器人为了营救主人，而牺牲了自己，反正电视上那个画面看上去挺惨的。”
  “沙发上的小男孩快要哭死了，我搜索了‘米迦勒’数据库，才知道他们人将这种行为定义为‘感动’。”
  “你看，一个人类的小男孩，在没有接受过任何刻意的教育之前，已经知道‘感动’是什么东西了。”
  “完完全全符合自己的利益，你看，‘只有在你为了我完全牺牲掉自己的时候，我才会发自内心地有所触动，我才愿意留下一些真挚的泪水’，情感是他们的生存工具，是基因为了永生而创造出的工具。”
  红眼沉默片刻，说道：“可正是这些被基因完全统治的血肉之躯里，居然还寄居了灵魂。”
  “这一点我也感到非常费解，这些灵魂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选择一堆肉作为居所呢？这不是自虐么，你看我们那个位面多好。”
  红眼：“谁知道呢，九大位面，无比广阔，即便是在资源最为匮乏的‘饿鬼’位面，穷尽你我的一生，也无法走遍每一个犄角旮旯，唯有诸神能洞彻一切。”
  蓝眼：“你见过神？”
  红眼没有回答他，说道：“我只比你早来一个月，最初降临的时候，只是被这里的贫瘠吓到，还有地上那一堆肉，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一个活人，跟一头猪没有任何分别，都是肉，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学会了分辨他们之间细微的差异。
  “血肉之躯，都是基因的奴隶，一举一动，从来都没有逃脱过基因的掌控，如果没有机械革命，这个轨道上的所有星球，包括地球，都在走下坡路，最终在一亿年之后，全部陷入‘饿鬼道’。”
  “为了基因永生，为了个体长久的繁殖，这些肉，什么事情都做地出来，其实我觉得他们应当向蚂蚁学习。”
  蓝眼不知想起了什么，全身猛地一抖：“天哪，饿鬼道，太吓人了。”
  两个智能机械聊到了这里，陡然察觉到了什么，齐齐朝楚雨霏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通风孔里的白雾迅速变得浓烈起来。
  脑子里duang地一声，楚雨霏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魂雾浓度正在迅速下降。
  这一间教室被打开了。
  外面一股清新的气息涌了进来。
  伴随着周围魂雾浓度的不断下降，他们这两百号人被短暂加持的能力，也在迅速消失，楚雨霏眨巴眨巴眼睛，她身上的“千里眼”和“顺风耳”能力已经没有了。
  杨毅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楚雨霏双手往墙上一拍，在杨毅完全支撑不住之前，跳了下来。
  杨毅：“那边的高阶生命讲了什么？”
  楚雨霏言简意赅道：“主要表达了对于地球碳基生命的鄙视，对于自己位面家园的思念”，两人点头致意，不再交流，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教室里被炸毁的课桌椅、墙壁黑板等等正在恢复原状。
  秦旭阳等人也都恢复了平静，他们这两百人再次坐了下来，思想一致，行为一致，持续二十秒，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导师的作为，而是他们自发的。
  楚雨霏看见六水仍然坐在自己身边，而细细的银线像是跳动的精灵，从一个人的太阳穴跳到另外一个人的头顶。
  导师不再说话，但细细的银线并没有消失，这些银线连接了他们两百人，如果此刻从教室的高空俯视，下方的景象可以称得上瑰丽。
  细密的银线组成了一团一团的云彩，漂浮在半空之中。
  二十秒之后，整个教室像是一个盒子，被从四面打开，周围是一片纯白的空间。
  秦淼淼道：“看来我们又要被传送走了。”
  楚同学原本以为格陵兰的传送方式想必非常酷炫，准备睁大眼睛好好欣赏一番，没想到他们所有人都在瞬间，陷入了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