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有人提议道：“大家快想想办法，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导师到现在都不说话，也许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秦旭阳呢？”
  “他正在请求连线‘空中花园’，需要点时间。”
  “已死之人，还将复活，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第一堂课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杀了我们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屠千仞忽然道：“不对，大家都太紧张了，课程还没有结束。”
  楚雨霏和屠千仞遥遥对望了一眼，便知道彼此想到一起去了。
  人群里也有不少人有类似的想法，众人纷纷开始交流。
  随着众人使用魂术的次数增加，每个人对自己这个新躯体都愈发了解。
  秦淼淼左边看看，右边望望，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插入任何一个小团体的对话，深感落寞。
  六水默默扯了扯雨霏的袖子，扭捏道：“老楚啊……”
  “停，离我远一点，对，就在那儿不要动。有什么话快讲。”
  “你跟屠千仞眉来眼去地，神交了什么？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很好奇呢。”
  “滚。”
  “好吧，你们都说课程还没结束是什么意思？”
  楚雨霏沉吟道：“我们一听到通感这两个字，就下意识地认为是彼此的感受互通，刚才的种种异象也加深了我们的误解，但是，六水，你还记得课程开始前，导师做了什么吗？”
  秦淼淼略一思索，说道：“两百人的思想和行为完全一致，当时导师说，它是不是可以认为，在这段时间里，对于它来说，我们这两百个人，就是同一人。”
  “不错，这一堂课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我们能彼此更加了解，那没有意义，我们又不是来交朋友的，朋友这种生物具有可流动性，随时都可以被替代。
  “格陵兰需要的，是能进入其他位面作战的战士。
  “每个人刚才所经历的生命体验都不一样，但导师对每个人的最终要求都是一样的。”
  秦淼淼：“什么要求？”
  “让我们这两百人，变成一个人。”
  六水沉默片刻，问道：“这可能么？”
  “当然有可能，只不过有时间限制而已，这就是一种进化，你看教室前面的那群人，他们只不过进化速度慢一点而已。”
  教室前后两拨人的状态简直泾渭分明，秦淼淼看着那些走出窗户又走回来的人，他们的状态正在趋于稳定。
  六水亲眼看着一个男生，神情紧张地跟着机械人从窗户走出去了，很快又从对面的窗户走进来，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已经有不少人不再试图跟机械人打架，而是选择默默地走到后面，加入到他们的团体中了，彼此交流着刚才的体验。
  在这些生命体验完全消失在他们记忆中之前，他们需要抓紧时间共享。
  六水看着这些人，若有所思道：“那么，刚才的生命体验会消失，但每一次体验都是对我们灵魂的重塑，如果体验不是目的，那这堂课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右手托着下巴，思忖了片刻，又道：“是情感，这一堂课，导师的目的，是消灭情感。”
  楚雨霏道：“但不可能完全消灭，这里毕竟是‘饿鬼’位面，资源丰盛的程度，在九大位面当中垫底，你看，我们现在仍无法完全摆脱血肉之躯。”
  他们这些人就算能原地爆个炸，又重新在其他地方集结成人形，但在人形状态稳定时，仍然是血肉之躯。
  楚雨霏：“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
  金发女孩一直独自站着，没加入任何一个小团体讨论，这时对楚雨霏说道：“是啊，只有等，前面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周围的建筑在魂术的撞击之下，在不断坍塌，重建。
  秦旭阳的智脑终于连通了外面，军方的权限凌驾于格陵兰之上，能够确保导师无法从中作梗。
  因此秦旭阳所面对的，是他真正的父亲。
  而非导师模拟出的虚假形象。
  只是此刻的场景颇有些微妙。
  楚同学挤过人群，找到一处墙壁，将周围的桌椅推开。
  这里敲一敲，那里撞一撞，不知在研究些什么。
  六水手肘捅了她一下。
  楚同学只觉腰部受到重击，痛地龇牙咧嘴，怒道：“六水！你不知道你现在力气很大吗？我要被你砍成两半了！”
  “楚，一堵破墙有什么好看的，秦旭阳那儿有好戏看。”
  “能有什么好戏？”楚雨霏嘟囔着，仍旧在墙上东敲西敲，旁边一个男生看见她试图去够顶部的墙壁，询问是否需要他帮忙。
  楚同学以为对方会拖一张桌子过来，没想到男生只是单手提着她的鞋带，便轻松将她举了起来。
  她怎么忘记了，现在周围的同学们，已经有了异能。
  秦淼淼：“老楚你到底在找什么？好戏快结束了。”
  “我站在上面一样能看好戏。”
  不知男生是什么派系的魂术师，被对方这么提着，楚雨霏能直接在空气上行走。
  听到了。
  她终于能听清楚在墙那边的对话了。
  这间教室并非是铁板一块，天花板顶部有不少通风口。
  通感课程能够在短时间迅速提升人的五感。
  周围人生吵闹，此起彼伏的声音海洋里，有一个声音频率显得格格不入。
  楚雨霏四下寻找，秦淼淼还在自顾自地练着瑜伽，企图遏制自己的生理性泪水。
  周围没有人发现这段声音频率异常，她只能自己去找。
  声音断断续续的，楚雨霏花了点时间才确认正确的方位。
  老楚找到一个最佳位置，整个人完全贴在了墙上。
  有人已经像楚雨霏她们那样，想明白了这堂课真正的目的，也知道他们是格陵兰的武器，还是大型人形杀伤性武器。
  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武器充满恶意。
  格陵兰不可能自己主动去销毁他们这些热武器的。
  但也有人仍在试图尝试跟外界取得联系。
  楚雨霏对着仍认真提着自己鞋带的男生挥手道谢。
  男生一直安静地站着，显然不知道楚雨霏在找什么，问道：“上面通风口有什么东西吗？”
  楚雨霏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