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墨离
作者:短毛猫      更新:2020-07-12 13:42      字数:4169
  我从皇宫被护送到了鸿山寺,南肆对我说,让我安心的住在这里,他或许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三岁丧母的孩童吧。
  隐瀚师父是南肆的忘年之交,对我也是十分照顾,他说:佛由心生,摒弃恶念,便可超脱。
  我那时每晚都能梦到我母妃死去的那一瞬,心里恨意难绝。
  我想不到,我尊敬的父皇会这样对我母妃。我恨他,也恨所有陷害我母妃的人,隐瀚师父天天用佛道来教导希望我放下仇恨,我却做不到。
  后来,隐屠回来了,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我在他眼中看到了震惊。
  隐屠不同隐瀚,隐瀚大师是和蔼有礼,而隐屠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隐瀚经常说他六根未净,不该待在佛门。
  隐屠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阎罗王,各个门派都敬让三分的人物。虽然是和尚但是他酒肉不忌,每每在鸿山寺烤肉都被隐瀚怒骂好几个时辰。
  他从不收徒弟,却问我要不要当他的弟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收我为徒,可是我知道他的武功很厉害,我不想成为一个不懂武功的废材,因为我要报仇。那个男人既然为了江山而杀了我母妃,我便要毁了他的江山!
  隐屠带我离开了鸿山寺,隐瀚师父如何劝我,我也不理会。
  最后,隐瀚同意了我,哪怕他不愿,隐屠也多的是办法带我离开。
  我和隐屠师父开始修炼,他从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太久,而且他只给了我一本秘籍,他说那是他一生学的武功,我若是全部学会了,也就可以出师了。
  我很认真的研究那本秘籍,他训练的方法很特别,他总喜欢去惹一些江湖门派,然后逼得别人出动所有人追杀他,而他就会把烂摊子扔给我,然后立即消失,直到我平息所有风波他才会突然出现。
  他似乎根本不担心我会出事,而我也从没出过意外。我双手沾上了许多人的鲜血,可是却没有一丝的不忍,我已经堕入地狱,无法自拔,生命于我无意义。
  有时候我疑惑,为什么隐屠偏偏就选中了我,后来有一次他喝醉了,才说漏了口。
  “你和你娘真像。”
  这是他喝醉后看着我说的话,我突然觉得他与我母亲也许有什么关系,暗地里调查才知道,隐屠是墨国的皇室,雍戚王的嫡子,可惜,雍戚王意图谋反,被诛九族,唯有他逃了出来。他没有为了报仇而暗地里计划什么,而是遁入空门。
  而他与我母妃,也算是青梅竹马,我突然想起他第一眼看到我时的震惊,那他收我为徒,也算是有了道理。
  直到我十一岁,他说我可以离开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离开隐屠师父,第一次回了墨国。
  我潜入皇宫,按着儿时的记忆寻找我母妃的宫殿,可惜,那宫殿早已经夷为平地。
  我去了情珍姨娘那里,我看着她与母妃一模一样的容貌,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她看到我突然出现在她的宫殿,很震惊,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大约是七八岁,和我有几分相似,那就是墨凌。
  情珍姨娘哭了,看到我她又想起了我母妃。我知道情珍姨娘是对我好,也因为她是母妃的姐姐,我对她很尊敬。
  墨凌看到我,孩童的好奇心让他很缠我,他眼里有着仰慕的神情,总是让我教他武功。
  情珍姨娘也打算把墨凌送出宫,因为这皇宫太肮脏了,墨凌不适合待在皇宫,她觉得若是把墨凌送去学武,到时候有什么情况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我看着墨凌和我如此相似的面孔,一脸稚气,冰冷的心突然的软了些许,我把他带出了皇宫,带去了隐屠师父的面前。
  墨凌不似我,他喜欢捣乱,怪主意很多,很符合隐屠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所以隐屠很爽快的收下了墨凌。
  我安排好墨凌,已经开始调查当年的事情,所有害过我母妃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于是我建立了墨门,收服了很多能人,墨门突然的出现让世人震惊,手段狠辣,墨门的势力极快的扩大,甚至已经可以媲美一个国家的兵力,这是古往今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状况。
  当我亲手将最后一个陷害我母妃的家族杀光的时候,我知道已经到了时候,。墨门一直都与墨国对立,没有原因。墨国皇帝多次想要与墨门议和,但是墨门都不回应。
  那一年,我十二岁,仇人只剩下一个人,就是墨崖。
  我第二次进墨国皇宫,进入那个男人的寝殿。
  当我用剑抵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他看着我,笑了,“我知道你会回来报仇。”他如此轻松,好似一点也不害怕我会杀了他。“你长得很像情惜……”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已经苍老的脸,手里的剑更是用力,只要我轻轻一划,他的脖子就会断开,而且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墨离,是我对不起你母妃……”他闭着眼,声音低沉而沙哑,浓浓的悔恨。
  我突然想起母妃最后抱着我说的,不要报仇,不要恨那个男人,我的剑终是放下了。
  “你这条命我留下了,我要你看着你的江山毁灭。”我冷冷地抛下一句话,离开了皇宫,回到墨城。
  我虽然不杀他,但是不代表墨国我不会毁了。
  我再次踏入墨国,去了南肆的府邸。
  南肆他知道了我就是墨门门主,但是他也不劝我放手。
  可是他拜托我一件事情,保护他女儿。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推辞,因为南肆他在我心里地位如同情珍姨娘。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兰儿,她娇小的身影埋在花丛中。听到了南肆的呼唤,她回头看了过来。
  我看到她如同墨汁般漆黑的脸,我并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对她亦是如此。
  我把这个任务给了榕珠,然后又让人断了那些想要调查关于她身世的线索。
  过了五年,墨崖病重,南肆和情珍姨娘为了大局,都劝墨崖唤我回京,墨崖答应了,南肆亲自到鸿山寺接我。他知道,我每年十月都会居住在鸿山寺。
  那一日,大雪纷飞,他请我回去,我没答应,于是他跪下了,这无疑是一个威胁。
  我闭门不见,他跪在我门前三天三夜,他是我的恩人,我终是心软了。
  我将他从雪地扶起,“这一次我答应你,但从此以后,我不再欠你。”
  回到墨国,南肆第一时间让我去见他,我进了他的寝殿,充满了浓重的药味。
  他整个人瘦的很厉害,双颊也凹陷进去,他看到我很激动,想要握住我的手,我却退开了。
  “我回来,为的不是你。”我冷冷道。
  他苦笑,“你回来就好,墨离,我对不起你母妃,也对不起你……我很后悔,后悔……”
  他闭上了双眼,泪水沿着眼角滑落。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时隔十多年,这个男人到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错误。
  登位,我理所当然将情珍姨娘封为太后,南肆再次拜托我。
  我曾经答应过他,保护他女儿,炎国和安国一直穷追不舍,保护兰儿的办法最好莫过于入宫。
  这样哪怕是炎国或安国再猛烈的追查,我都可以很好的保护她。
  娶一个女人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所以我也答应了,娶她为后。可是南肆却拒绝了,他说只要一个适合我保护她的身份罢了,那女孩不愿意占了我妻子的位置。其实哪怕她占了也没关系,因为当时的不会娶妻。他这样冰冷的人,只适合一个人,他不相信情,他的母妃就是因为这个情,最终死在墨崖手里,他引以为戒。
  但是我也不勉强她,她愿意当皇后就皇后,愿意当妃子便当妃子。第二日,我下旨册封她为兰妃,我的第一位妃子。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无比的庆幸自己当年娶了她。
  她进宫的第一晚,我去了她的宫殿,没有其他,只是留下一句让她安心住在这里。她也知道,她嫁给他只不过是一个形式。
  从那次之后,我没有去过她的宫殿,但是我却一直掌握她的动静。
  后来南肆殁了,我也惋惜,便让她回去守孝一天。
  她很伤心,哭到晕了过去,他不忍心,到底她是南肆的女儿,他把她抱回了皇宫。
  过了一年,她听信了丽嫔的谗言,跳湖自尽。
  我知道她胆小怯懦,却不知她居然那么容易听信谗言。南瑾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丧命?
  我让熙寒去救她,可是熙寒却道她也许活不过明天。我心里微怒,可是却更多愧疚,到底是没把南肆的遗愿完成。
  我当时迁怒在榕珠身上,若是她死了,那榕珠便去陪葬吧。
  熙寒求了我很久,让我收回命令,我没有理会。
  却不料第二日,她醒了。
  榕珠说她已经失去了记忆,而且容貌变化。
  我知道兰族的人是不同于凡人,所以并没有惊讶,但是那个失去记忆之后却性情大变的人儿,却让我起了一丝丝的好奇。
  那天他在竹林中看到了那个她,粉色的宫装,她用碧焦弹奏的那首曲子,绝美的舞姿……
  他第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不同,以前的南若兰不会有这样的气质,淡漠,孤傲,以前的她只会窝在宫里,研究她的诗词。
  我真的是对她起了兴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变成这样?
  第二日,我坐在凉亭中,我不知道为何,直觉告诉我她会到。
  果然,她真的来了,站在竹林小径里听着他弹琴。
  我故意激她出来,问她曲子好不好听,她好像真的不认识我一样,言语也带着几分冷冽。
  我偷偷拿下她的项链,以前的我肯定不会想到我也会用这么无赖的手段,可是我就不由自主的这么做了。她说她不想惹上他这个麻烦,他却偏偏要让她惹上。
  她好像一种让人上瘾的毒药,让我渐渐的沉沦,我从一开始的好奇,竟然慢慢深陷。
  后来她落水,我将她救起的时候她崩溃大哭,也让我知道了她的往事。同时,也让我晓得,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突然有一种庆幸,好在她来了,好在我娶了她。
  她哭累了睡在我的怀里,几个时辰,我看着她的睡颜。她是美的,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但是吸引他的,却不是这脸,而且她的人。
  我已经不打算让她离开,可是当我一步步的靠近时,她却一步步的远离。
  我以为自己太过急切,但是不是,那一天,她被安瑜救去,他亲耳听到她那句,“不爱。”
  两个字,几乎将我打入谷底。
  她回到皇宫,她冷漠疏远,她下了决心要与我断绝。
  我心如刀绞,她先让我动心,却比我绝情。
  我离开,不愿再看见她,我以为我不会再心痛,却再一次痛彻心扉。
  墨凌找到我,我没有留情,几乎差点要了他的命。
  突然,她来了。
  我本想忘了她,可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却还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我对她,已经无法自拔。
  可是她却告诉我,她也许会魂飞魄散。
  原来她的若即若离,她的绝情,都为了这个。我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那天晚上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哪怕二人一起沉沦地狱,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