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失败
作者:草明一一      更新:2021-06-02 22:52      字数:3001
  黑暗中的房芓冷泠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此刻沐浴在月光之下的人。
  那光亮中的人身形修长,看得出是个男子,只是腰背微驼,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只酒葫芦颇为醒目,最让房芓冷泠惊讶的却是那满头的灰白长发。是个老头?房芓冷泠对望了一眼,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疑惑。那人立在原地,左右看了会,缓缓转过身来,一张端正的中年面容映入众人眼中,英眉挺鼻,面容平和,一副正道人士的模样,眉间却隐约带着邪气,嘴角微挑,看着有些不羁放浪。
  那男子环顾四周,最后一眼却是有意无意瞟向了众人隐藏的暗处,这可让房芓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他似乎并没发现她们,只是随意一眼便挪开了眼神,继而双目发光的盯着酒架上一瓶瓶晶莹剔透的佳酿,看得细点,似乎还能看到他嘴角有一丝莫名的液体在发光。看着那张面露痴迷之色的脸,暗处的众人皆是嘴角抽搐,一时之间,这蟊贼的形象在众人眼中几番转换。
  男子盯着架上的酒看了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尔后走上前去,闭着眼在一排藏酒前嗅了会儿,随即便满脸兴奋的走向一旁的独立立柜,那立柜中摆满了一列列金色琉璃瓶装的果酒。那是。。。【龙浆】!小轩面色平静的想到,这阁中藏酒平日里都是他在打理,最近新出的【龙浆】颇受好评,酒性刚烈,多为男子所喜好,也正是因为此,袭人阁才顺利的迈上了一个新起点,从只在妇孺之间流行买卖到商贾贵胄之间皆有口碑。男子饮酒总比女眷豪爽,因而最近【龙浆】供不应求,为方便下人取酒,他专门为【龙浆】特设立柜摆放,倒没想到这蟊贼闻香识酒,只一嗅便顺着香味找到了。
  彼时男子站在立柜前,伸手一抓便已将一瓶【龙浆】抓在手中,拔掉瓶塞,仰头就大喝了起来,一瓶酒在片刻之间就已见了底,右手之中还抓着空瓶,左手却已迫不及待的伸向了另一瓶酒。在暗处一直观察着的刘叔摇摇头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小轩,心下叹惜,来袭人阁喝酒的人多为富绅贵人或是文人雅士,点了这每日限量供应的【龙浆】莫不是轻酌慢饮,哪见像这般牛饮的俗人,当下十分心疼。倒是一旁的房芓冷泠没什么动静,冷泠是好奇而不发声,房芓却是在心中细细计算着这两日失酒造成的损失,那随着男子牛饮而从嘴边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酒液,在她眼中都成了一枚枚闪着光的铜板,即使先前因猜测而对男子产生过欣赏之情,现下眼中也只剩下那张格外令人咬牙切齿的脸。在场的众人之中大概只有冷泠是最淡定的,她一直想着关于这蟊贼是武林高手的猜测,好奇心使然,她全神贯注的盯着男子的一举一动,在看到男子随手一抛将空酒瓶掷于地上却没发出任何声响时,心情不由激动起来,眼中更是发出灼灼之光,死死盯着男子。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那正在畅饮的男子身子一僵,嘴角勾起的弧度微微一颤。
  身在暗处的众人看着那男子一瓶一瓶的牛饮着好酒,心中俱是心疼,只盼望着酒中的蒙汗药能快些起作用。但一刻钟已过,只见酒柜中的酒已去小半,那男子竟未见半分醉意,也无神思恍惚,这让暗处的房芓又急又怒,顾不得暴露众人,站起身来出声喝止。
  “住手!!”
  暗处的众人无奈,也只得随着房芓站出来。就在房芓出声的一瞬间,早已在门外埋伏多时的护院潮水般涌了进来,迅速把站在酒柜前喝酒的中年男子围了起来。房芓咬牙切齿的瞪着那即使被十几人围住却依然淡定的喝着酒,面色丝毫不变的中年男子,阴阴说道:“阁下深夜大驾光临,小女子未遣人迎接,使得【客人】自酌自饮,真是大为歉疚了!”字里行间俱是满满的冷意,说完便是恨恨盯着那中年男子。
  终于,在房芓拐弯抹角的嘲讽和冷泠诡异目光的注视下,中年男子慢悠悠的停下了仰头喝酒的动作,正眼看向了房芓等人。待看清房芓和冷泠之后,眼中精光一闪,转而眨眨眼睛,笑眯眯说道:“无碍、无碍,我一人也自得其乐!”
  闻言,房芓的脸色顿时黑了,竟对这无赖般的回答束手无策。身旁的冷泠倒是对中年男子的回答感到有趣,面色淡淡的问道:“这位大叔,我家的酒好喝么?”
  中年男子看着冷泠充满趣味的眼神,也觉得有趣,笑嘻嘻的回答道:“好喝!好喝!就是这酒中有些不必要的辅料倒是影响味道了。”冷泠惊奇的张大了眼眸,他竟然发现了!
  刘叔和小轩听了这话顿时变了脸色,暗自提高了警戒。房芓这时终于明白,她们真的是遇上高手了。
  “这袭人阁的酒固然好喝,但这玉州城中还有一处的藏酒更为香醇。”刘叔神情感慨,为了知晓此前夜入房府的蟊贼是否是眼前之人,故意拿话说道。
  眼前之人果然上钩,目露好奇之色,“哦?在哪?”
  “玉州城西的房府。”刘叔缓缓说道,仔细观察着中年男子的神情。只见中年男子神色一僵,眼中神光一转,忽的笑开来,“那处的酒的确不错,同此处一样好喝。”言语间一派坦然,竟是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偷酒的行为。
  刘叔面色顿时冷凝下来,“如此说来,阁下这是承认了自己不请自来,不问自取的不耻行径了?”
  没等中年男子的回答,房芓已脸如墨色,“既然你认罪了,那现在我便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们私下解决,你赔偿这两日来喝掉的酒钱;二是束手就擒,随我们去官府认罪。你选哪个?”
  “我没钱。”中年男子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无辜的说道。
  房芓眼角狠狠地跳了一下,“这么说,你是选第二个了。”
  “不,我也不想去见官差。”中年男子似笑非笑。
  “你耍我!”房芓眸中已映出熊熊怒火,俏脸一冷,纤手一挥,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瞬时周围一圈等待已久的护院便冲了上去。房芓冷泠并不想伤人性命,是以护院们身上虽配有凶器,但无一人使用,只是拿着木棍上前缉凶。不大的房间内容有十几人拳脚比划,房芓等人退至房间角落,神色紧张的观望着房中的武斗局面。虽然在之前的推测中她们已知中年男子是个江湖高人,但现下依旧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般的微小希望能捉到这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蟊贼,不过很快房芓便失望了。只见在十几人的围攻下,那中年男子依旧翩然自若,即使在这并不大的空间里也显得游刃有余,十几个的护院舞动着手中的长棍,却是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未碰着。他身形翩若惊鸿,脚下步履生风,眨眼间便已在几人间飘然掠过,在幢幢人影中若隐若现,竟似雾中仙般让人捕捉不到。更令人震撼又无奈的是,他身法行云流水间还悠然的又顺走了几瓶好酒,竟在战斗中间喝了起来。
  如此情形,实在让房芓等人心焦又郁闷,既对窃贼无可奈何,又不甘心自家的损失无人赔偿。两方人马纠缠了半响,冷泠见中年男子虽能轻松应对众人,但似乎并无伤人之心,一直只是躲避攻击,也未有还手,身手矫捷的穿梭于众人之间,一时竟也维持住了这个微妙的局面,不禁心中松了一口气。场面上的战局看似胶着,紧张中又诡异的透露出一股平静,刘叔观察多时,也不禁头疼的扶住额角,现下两边都不愿出手打破这一局面。就在房芓快要忍不住出声时,那边中年男子却是身法突然加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包围,猛地蹿到房芓面前,伸手制住了房芓的行动。
  冷泠只觉耳旁风声一响,一股清晰可闻的草药味涌入鼻腔,转头便见着身边的房芓已被制住,顿时大惊失色,身子已本能的冲上前去想要解救房芓,中年男子眉间笑意一闪而过,空出一只手来轻松的接住冷泠,瞬时之间冷泠房芓二人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刘叔眼见房芓被控之时已知要糟,口中的警示之语还未出口便见冷泠冲了上去,转眼之间两人就已被制住,当下心中一沉。小轩此时更是红了眼睛,大喊道:“你要做什么!”
  在场的护院眼见雇佣者被抓,顿时停下了攻击的动作,面面相觑。冷泠在被中年男子抓住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眼含担忧的看着房芓,房芓见状温柔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随即与冷泠一道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