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桑……我遇见一个女孩，我不记得了，不记得她是谁，我……真混蛋。”
  “玄桑，我……很难受。”
  “很多血，很多人。”
  段璟探晕倒在找来的玄桑怀里。玄桑摸着段璟探长出胡茬的下巴，眼底泛青的脸，无奈的叹息。
  他试图去看段璟探的记忆，却发现他将这段记忆封锁了。
  而不远处那罡风聚集之地忽然出现了一道白光，那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河流。
  从冬流到秋，春流到夏。
  “大人，这是你的心情吗？”玄桑低声道，“是谁呢？”
  “能让你这样的四季不分，朝暮相待。”
  “大人，是我吗？”
  千绫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酸疼，胸口处还有一阵阵紧缩。
  她还是躺在原来的地方，第三世界的街道上，脑子疼的要爆炸，胸口也是。
  她的心跳很快，仿佛被什么东西捣烂了一样急剧的皱缩。
  千绫摇了摇头，她的意识没有被吞噬吗？
  还是说被推出来了？
  她疲惫地坐在路边，眼睛空茫。
  “大人，我好像梦到你了。”
  她捶了捶头，懊恼地，“发生什么了？”
  千绫缓了一会儿心情站了起来，一刹那一道白色的光在她的脑中闪过，然后划开爆炸。
  千绫的眼泪就这么不可预兆的掉了下来。
  她扶住墙，有些颓丧。
  事情好像变得捉摸不定了。
  倘使梦里的那女孩是她自己，那也就是说，这里是段璟探的意识创造出的世界。
  也就是说，段璟探已经变成时空裂缝里的意识了。
  不，不可能。
  就算大人再强大，也绝对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造出这样一个体系完整的臆想世界。
  千绫想到，她看见的段璟探还很小，她感受到他的力量并不磅礴，甚至可以说连她都能在百招之内将他打败。
  她往前走，吹锣打鼓的声音传来。
  前面人潮拥挤，红幡高挂，一对新人在宾客满朋的簇拥下走进高堂之上。
  风吹起，新娘的盖头掀起了一个角。
  千绫没看见女人的脸，因为她盯着那穿大红喜服的男人入了迷。
  “大人……”
  千绫往前走了两步，“大人，别结婚！”
  她跑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来。
  他的意识在拒绝她。
  这个认知让千绫的心脏抽痛。
  她蹲在地上，靠着墙，他温柔地挑起女人的盖头，温柔地俯身吻她。
  那种溺人的温柔千绫知道，在他面前，她的防线，不，对他，她没有防线。
  只有服从和藏起来的……爱。
  千绫心有不甘，她不停地撞击这道阻挡她的屏障，但是他似乎很坚定。
  是吧，这是他重要的时刻，怎能被别人打扰呢？
  她陷入了一种痴疯的状态。
  “绫儿，绫儿，醒醒。”
  “绫儿啊，你当真是不想让我好过。”
  一道叹息忽远忽近，千绫浮浮沉沉，最终猛然睁开了眼，前面依旧是空荡荡。
  哪里有什么婚礼？
  哪里又有什么新人？
  她忽然明白，这个意识从她到来的时候就知道她为何而来，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内心最深的渴望和执着。
  它在等她崩溃，好侵吞她的意识。
  千绫明白过来，刚才将她拽醒的是大人吗？
  这么说的话，他其实看得见她？
  千绫冷静下来，将所有想到的东西串了一遍。
  她记得，在段璟探没有收复第三世界前，曾消失了一段时间。
  大事记上对此有一句话的记载。
  ‘王于三世待留，归后一统天下’
  没有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他的力量似乎在那时暴涨了。
  回来后，便一统了半妖界。
  那个时候，他也就十八九。
  和她在梦里看见的他岁数一般。
  也就是说，她进入的是他的过去，遇见的那个人也是过去的他。
  而这意识却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
  也就是说，段璟探真的用精神力同化了荆妖，世界也随之改变了。
  “三哥哥……”千绫忽然喃喃，然后笑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非争不可了，她没有告诉他她是谁。
  而梦里他知道的唯一一件事是自己是荆妖的女儿，叫做夏婉苏。
  不对，那为什么后来他见了她也还是很陌生呢？
  千绫放出了自己识海中的一丝精神力去触碰周围的意识。
  像是无尽的海，在包容她。
  他将她紧紧拥入了自己的世界。
  不像刚才那样，他没有拒绝她。
  千绫闭上了眼，将自己全身放松，在他的包容下起起伏伏。
  周围的情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千绫感觉地到。
  不再想他为什么不记得她，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将她推开，那么她就有机会挽回。
  “绫儿，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千绫走过去，他把一纸长条绕了一环反圈成一个圈，从中间剪开，千绫发现纸条没断，变成了更大的一个环，和上一个一模一样。
  无尽环。
  千绫想。
  “可是一扯就断，绫儿，我希望作为我右卫的你永远都是你自己。”
  “即便做着无限循环的事情，也能永远保持热情。”
  “千绫明白。”
  千绫不知怎的便想起了他说的这番话，她忽然觉得自己进入了环中环。
  倘使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要发生的，那么段璟探就是那个把他们所有人骗得团团转的人。
  而她的出现也许是一个变数。
  千绫忽然觉得很可笑。
  如果说是因为她的几句话，才让段璟探收复了空间意识，有了一统三界的力量，如果说是因为她本能地为他牺牲，才让他如此的爱护夏婉苏，如果说，他觉得这还不够，在她出现后得知她要去找以歌，以歌所在的地方才有那条河，如果说……
  原来这个因果竟是她一手导致的。
  因没种下，果已结出。
  段璟探坐在地上筋疲力尽，夏婉苏一步一步挪向他，“三哥……”
  段璟探警告地望她一眼，“婉苏，我知道你故意被罡风刮了起来。”
  “我不会让你出事，但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她不是你能碰的。”
  段璟探冷冷道，差一点，差一点千绫的意识就被他亲自吞噬了。
  夏婉苏眼里含了泪，她抹了一把泪，“三哥还会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