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的时候也是十月还飘着薄雪。如今来了南方，依旧不改阴冷。等了一阵去楼上拿了两个斗篷披着。待影背着一把弓回来，才丢给他道：“你这弓哪来的？”
  “偷的。”梁下影把弓摆在桌上，接了披风。靠坐在火边道：“要练用这个，你那把玩具丢进去取暖吧。”
  “......”她试着搭箭开弓，费劲了很多，勉强拉开，什么姿势都不记得，松手箭不知飞去哪里。
  但明显这弓很稳，前手极重，几乎没有震动，撒放也没有噪音，稳定性极高，呈晚耐心多。调整了一下，对着靶子撑开弓简单瞄准，依旧脱了靶子，连射了四箭就有些脱力。撑起第五箭时只能拉开半弓，反而射中。到第八箭刚拉就脱了手，强行驾驭使得肩膀生疼。
  叹了一口气：“这弓确实厉害。”
  一直坐在一边，安静瞧着的梁下影忽道：“果然是认真的，你方法不对，这把反曲弓同你那把松垮垮的直弓不一样，无需拉到全满，尽量放松，不用全身之力时扩到极限，瞄准呼气时射。休息下再来。”
  她坐下甩胳膊，瞧着梁下影纤腰曼妙，大大咧咧放荡不羁的靠在桌边，这个人，总是没正形，白瞎一张漂亮的娘炮面孔，然而就只有他，不管她要学什么都会真意教导，忍不住问道：“你披风怎么不披着，特意拿的玄色。”
  梁下影眼也未抬“......怕死。”
  “………”
  他把披风丢在桌上，拿了个壶舀了水搁在火盆里：“我探了这么些日子的消息，估计得有一阵子不太平，听说太子部的好些人，和玳王党交恶很深，已经转投御王麾下，还有几个死忠的，肯定得在尹都闹事，你也少出门，就在家里练箭吧。”
  呈晚思索，喊了冬儿进来，让她给影备个房间。再拿一件赵森的披风给他，冬儿一脸惊悚，欲言又止，原地迟疑了一番，看呈晚毫无改变主意的样子，无奈照做。
  影披了披风，用火钳夹着壶倒在杯中，热气四溢递在她手中，啧了两声：“月余就变了这么多，是你奴婢时巴巴的送身契，现在倒硬气了。”
  呈晚托腮玩着茶杯，想起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是别人的奴婢，有些气闷，不想多谈郁郁去射箭。影子用脚在地上勾了根树枝，督促她改变腿和肩膀的姿势，又耻笑她手法，演示了一下拇指勾弦，一会叫她收腹一会叫她展肩，直到她姿势标准的射中一箭，才又倒了杯水让她休息。射了好几轮。月过中天才去歇息。
  梁下影在留园白日时常指点完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等到下午才回来，带回些消息给她听，第四日，呈晚念着，左手持弓，右手勾弦，眼睛平视，两臂举起，弓垂直，两肩下沈，调整呼吸，撒放，箭打着转飞了出去。
  瞧着手里的弓，发怔，越练越熟，可是反而不如先前稳定，有种不在掌控的感觉。正在细思冷不丁背后一个声音道：“你的箭不行。”吓了一跳，恼火不已：“你能不能出个声再过来？”
  影晃着腿坐在桌上，饮茶，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我是贼，习惯了。”敲着桌子让她把箭全捡起来，收在桌上，软白的葱指随意翻拣，摇头：“损耗的厉害，你这个练法，木箭吃不消。走，带你去买点竹箭。正好出去逛逛。”
  呈晚抬眼望着天边落日映出漫天云霞，清冷的晚风缭绕着金红色的余晖，奇怪道：“不是宵禁么？你不怕被抓？”
  梁下影也是一脸俏丽的困惑，说宵禁已经解了，原以为要乱上月余，没料到御王雷霆手段，几日清理的干干净净，原本要闹的几个老臣一个个稳稳当当的投靠了他，狐疑道：“你家御王是不是会什么妖术？”
  呈晚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将破箭丢进火盆：“会撩人是真的。旁的我也不知道，不过确实好奇，可以问问啊。”
  影看着她拿了纸笔，把一句：“太子党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比直白的写在纸上，又用信纸封了喊了冬儿让她转交御王。怀疑道：“管用么？”
  呈晚在口袋里摸了个面纱遮掩一番，耸肩道：“谁知道呢，试试看呗。走不走？买箭去。”
  带着赵森，旖旎的晚霞中，三人漫步在青苔石板，流水屋宇间穿行，来往行人仍有谨色，步履匆匆，反而显得她三人恬然惬意，影一向轻松随意，带着有点心不在焉的呈晚在蜿蜒曲折的高墙窄道上，一路寻到一家挂着“器”字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