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财库的回想
作者:石阶陡陡      更新:2021-06-02 04:57      字数:3641
  亮亮和二蛋也要黄梨,最后考虑到不好带,便一起称了三十斤。给了老头钱,老头嬉笑着送我们出门,让我们路上慢一点。出来后,我说:真不贵,梨子也不错,上面的疙钉也不多,光溜溜的。
  亮亮说:实际上你和他要十来斤,他也给你,山上的人淳朴一些,到我们那就不行了,恨不得狮子那开口,最后还给你玩一把称,缺斤少两。
  二蛋看到路边有一个废弃的卫生巾,便笑说:村里还是有年轻人嘛,我以为都是老头老太太了。
  我说:少了,基本没有,这地方哪还住得住人?年轻人都想办法出去了,这里娶媳妇简直是做梦,哪个闺女会来?
  亮亮说:过几十年,不说这里,就我们那,也没几个人了,好多村都荒废了。男的还有可能在村里,女的都去城里了,做啥也能顾住她自己,找个合适的人一嫁,你说谁还回来呀?
  二蛋不怀好意地坏笑说:财库,今天兔子也没买到,不能空手回去呀,去转悠一圈,给你瞅个媳妇吧?
  我说:算了吧,你看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媳妇?就是找个女的也难啊,不说女的,见个人也不容易呀!
  二蛋说:亮亮,后山那个墓,你那时候是不是也去了?听说弄了不少好东西!
  亮亮说:狗屁!我哪去了?我倒是去过,后来挖完了我去的,去下面看了一下。
  二蛋说:底下是不是好着呢?
  亮亮说:非常不错!按现代人墓的标准来说非常不错,全是齐缝的石头。
  我说:松林应该弄了不少钱吧?
  亮亮不言语了,正好我们也到了村长家。骑摩托车回去,却发现那半袋子梨不好拿,捆在后座占地方,人不好坐,手提着吧,不光重,而且冷。放在油箱盖那里吧,亮亮疙疙瘩瘩骑车不得劲。最后决定还是提着,冷了换只手提,提不动了换个人提。
  返回走到半路,一个拐弯,我手冻的麻木,松了,袋子扑通掉在地上。二蛋说:财库,你个狗日的,拿不动了让我拿啊,梨子都摔烂了。
  摩托车停下,我下去捡袋子,换二蛋提。走了不一会,二蛋说:财库,快快快,我提不动了。
  亮亮便刹车停下,袋子惯性往前,我还没接住,又掉在了地上。二蛋便骂,说这梨子没法吃了,他不要了。亮亮说:你不要也得给财库十块钱。二蛋说:不要了还给钱?我说:我一个人要,你们都别要了,没多少钱在这扯扯扯,扯个**扯!
  回了村,我看到村长张德荣院子里停了一辆汽车,知道是蛋蛋和君君回来了,估计给家里送年货的。二蛋不要梨了,亮亮让我把梨放我家,他抽空过来拿。
  我把梨搁在家,看了看火,便漫不经心地圪溜到村长家,路上想看买点什么东西,油盐酱醋之类,其实是想去看看蛋蛋的媳妇君君。不是非分之想的看,而是心里觉得她好看,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我往村长家移动。
  到了看到村长家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辆干净的车。小卖铺也关了门。他们估计都在屋子里的火炉子旁边,外面太冷了。我便自己进了屋子,屋子里暖意阵阵。蛋蛋看到是我,招呼我坐一会。
  我说:不坐了,我过来说买瓶醋,看到铺子关门了,又看到院子里有你们的车,知道你们回来了,你们回来了,你爸爸小铺子都关门了!
  村长呵呵地笑,幸福溢于言表,说:俺家蛋蛋回来了,在聊天,我去给你拿,你就要一瓶醋?
  我说:昂,一瓶醋。
  村长说:你一个人吃饭,还挺费醋。
  我说:我喜欢吃醋咩!
  一面说,一面看看火炉旁边的君君,真好看!她和这个屋子格格不入,谁看都知道她完全不是这个家的人,像一束光照进了黑夜,像一朵梅花傲霜于雪中,像一个蜜桃攀爬在最高的枝头。君君看了我一眼,对我笑笑,没有说话。我不敢多看她,心猿意马,只是和村长插科打诨。蛋蛋从炉子上拿了两个橘子给我吃。我说不吃不吃。
  村长媳妇笑着说:财库假象的很,吃吧吃吧还不吃,是不是上次我和你要钱结账把你弄了个不痛快?
  我笑道:可不是?我可不好想了,你家德荣赊账给我,不让我给钱,说过年的时候一起给,你呢,转头你就追着和我要钱。好人坏人你们家都做了,钱也收了,让我又爱又恨呀!
  蛋蛋,君君他们就嘻嘻地笑。君君笑,我就莫名地高兴了。
  村长媳妇说:你还发愁这几个钱?一弄花六七千,几十块钱算个啥?
  她又揭我的伤疤,我便笑笑不做声回应,转头问蛋蛋:你回来给你爸妈送啥好吃的来了?
  蛋蛋说:啥也不送。今年过年打算接我爸妈去城里过年呢!
  我顿时羡慕起来,说:啊呀,你看看蛋蛋,真是不错,知道接你爸妈,让他们去城里享享福!中凯也不错呀,可从来没带他爸妈去湖北过个年!
  蛋蛋说:叔,人家中凯多远呀!我这多近,半个小时就到了。就这我爸妈还不愿意去呢!
  我对村长媳妇说:你们去吧还不去,孩子都回来接你们了,城市里过年多好,热闹的很,我想去也去不了呀!对了,你家虎儿回来过年不?
  村长家的二儿子小名叫虎儿,村长从来不想提他。他初中没毕业就在外面说是打工赚钱,钱没有赚到,却经常和家里要钱,前些年过年回来,后来过年也不回来了,不知道在外面干啥。胡帆帆说虎儿在外面做了传销,被一个称为“女朋友”的闺女给日哄的团团转。
  我是不经意之间提到她二儿子虎儿的,提了立刻就后悔了。只见村长媳妇脸色变了,说:谁知道?打电话说不回来过年了。
  村长提着醋进来,把醋给了我,我给他五块钱零钱,他接了,我便匆匆告别,说回去做晚饭。村长没说什么。临走,我偷偷又看了一眼君君,真是好看,美的让我不想离开他们家,恨不得上去亲她一口。
  晚上吃了饭,我把买的黄梨自己留了一些,剩下的给我妈送过去,让她熬水喝。路过村长家,发现汽车不见了,小卖铺也开了张,村长正坐在里面烤火。
  我说:你们不去城里过年呀?
  村长说:去吧!咋能不去?二十八再去,早去了在城里坐着,没啥事,急的慌,到时候再让蛋蛋回来接。
  我说那挺好。袋子里拿出两个黄梨,给他吃。村长问在哪买的?现在黄梨很少了,渣滓太粗,不过味道好,都做了黄梨汁。
  我说:去了趟后山。
  村长说:你去后山干啥?远又远的。
  我说:过年没事吧,想去买几只兔回来吃,结果没买上。
  村长说:过年紧俏,城里人都来买兔给领导送礼呢。
  我说:送礼还送个兔?多不好看!
  村长道:你不懂,现在谁还发愁吃的?送兔就是送个稀罕,一股草腥味,我觉得不好吃,吃不惯!
  我说:咱们不会做,会做的做的好吃,你给刘胖子,他能给你做好!
  村长说:过年吃点东西,我还得请个厨师弄一桌?
  我说:咋不能,给他一千块钱,他跑的比谁都快!
  村长说:算他娘的*!一千块钱我吃啥吃不到,能去饭店吃两个月!
  我说:真让你去饭店吃,你又舍不得了。
  村长笑笑,说:可不是?财库,我跟你说个事。
  我说:你说哇,啥事?
  村长神秘地说:明年低保要下来了,我们村有一个指标,爱香低保吃了好几年了,今年我看得换一换,给你还是给胡帆帆还是给尹森他娘,我还没拿定主意,提前和你说一声,反正钱也不多。
  我说:你给老人吧,我年轻岁小的,有手有脚的,拿什么低保,拿了让人笑话。
  村长乐不可支,说:我就说你境界高,明年村里选举,你得选我,不能选旁人啊,选了旁人我到时候找你。
  我才知道村长拐弯说的是这个事,便说:你放心好了,村里也没人选,不选你选谁?
  村长说:你给你妈,给财来也通通气。
  我说:行,那我走了。
  村长乐呵呵地说:昂,你去吧。
  心里觉得村长有点草木皆兵了,自己吓唬自己,只要他做的不过分,我还是选他,估计其他人也不会竞选,再说,选村长还早,怎么都到了开春的时候了。村里就这么点人,又不是什么大村,村里又没有什么企业,做村长有啥好的,让他贪污也贪污不到多少钱,就是名头好听,也就是说起来是个村长,是个国家干部。
  给我妈送了黄梨,返回的时候,我去了一趟胡帆帆家,院子里几棵果树,不见屋里有灯光,以为他在睡觉,喊了一句,也没有人应,奇了怪,大晚上的他不在家,又去和谁喝酒了吗?
  便回了家,拿手电筒朝着鸡窝照,数了数鸡,一个没少,都知道天黑了回来,砖头闭了鸡窝门,以防黄鼠狼。回到屋子里,顾影自怜。
  屋里就我一个人,我可以恣意地想任何事情,首先想女人,女人当数君君,她那柔美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浮现。我邪恶地想她睡前穿了宽松睡衣后的样子,必定是浑身洁白如玉。她躺在柔和的灯光之下,腿脚一蜷缩,一伸开。头发像鸟儿的羽毛一般,软弱又清新,发下是一张无可比拟的可爱精致的脸。
  我不能对君君有任何非分之想,她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是不容人玷污的。我赶紧把思绪收回来。君君不送人玷污,爱珍可以,袁响铃可以,霜霜也可以,就霜霜吧,霜霜年轻好看,床上的叫声也缠绵。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自己微笑起来,对着火炉里的通红的煤球眼微笑起来,仿佛煤球眼就是一个让我心仪的女人。
  有个女人真好!我忍不住想到。有了个女人,会让这漫长又寂寥的寒夜,成为温暖又可爱的小角落,会让柔弱变刚硬,让冷漠变娇妍,白色变橘黄,面条变大餐。我还年轻,不能像胡帆帆一样,放弃对正常生活的追求,我还有机会,不能像村里其他人一样,糊里糊涂地吃喝等死。雄心壮志,壮了一会,便觉得满目皆春,仿佛明天就可以腾飞起来,和这个挣扎了几十年的世界剥离开来,一鸣惊人!
  时间不早了,洗了脚上了床,窝在冰冷的被窝里,才知道这才是现实,刚才想的虚无缥缈,桃花源一般,犹如仙境,不过是想想罢了,冰冷的被窝仍旧需要我的体温来给予温度,被窝能做的,不过是保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