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墨依旧昏迷不醒，被丢在单人床上，脸色白得跟鬼一样，但是秦帆对他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倒是很想再上去踩他几脚，最好直接能送他归西。她对于丧尸研究一向有些排斥，尤其是用活体实验，那些研究员大多都是些疯子，性格都有些病态。
  老头在床边把铺盖卷打开，随后安置好枕头后，就准备入睡。
  秦帆凝眉道：“你真敢睡？”
  “为什么不敢？”白术躺在铺盖上，盖上了被子，打了个哈欠。
  “那家伙可是被萧瑾用指骨给扎伤的，他很有可能已经感染了丧尸病毒，你就不怕他半夜异变，把你给咬了。”秦帆盯着他道。
  “不是有你吗？”他不在意道。
  “我不会管你的。”秦帆扭过头，表示自己绝不多管闲事。
  “小姑娘，我们得谈谈，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会遭报应的。”白术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扯道。
  秦帆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对于这老头儿的无耻与卑鄙，她也算是有了个新的认知。白术靠在墙边，盘膝坐在自己的铺盖卷上，两手捧着一个黑色的陶瓷杯，眼皮子耷拉着，跟她叨咕了半晌，秦帆一个字也没吭。就连萧瑾也只是脑袋转来转去，瞅瞅老头儿，又看看闭目养神的秦帆，随后将手偷偷伸进秦帆的口袋里。
  他大概是想摸晶核，但是没找到，固执地和她冲锋衣的口袋做着斗争。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满老头儿的叨叨，还是怪她藏晶核藏得太严实，非常不爽地低嚎了两声。秦帆撸了两把他的短发，手感一如既往的欠佳，然后作势从另一个兜里摸了摸，拿出了两个黄色的晶核递给他。
  白术大概是没办法忍受自己一直被当做空气，有些暴躁地用自己的烟杆敲了敲地面，盯着秦帆，问：“你们是要去边境对吧？”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秦帆睁开了眼睛，背靠着萧瑾斜睨着白术，“独立区这边混乱无比，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来这种地方。”
  “你们去边境做什么？”
  白术眼中的光很亮，紧紧地盯着秦帆，似乎想要从她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用。”秦帆拒绝回答他的问题。白术一听，顿时坐直了身体，轻啧了一声，“我在这边待了这么久，对于独立区和边境线的了解比你只多不少，你确定要这么对我？”
  “那你知道什么？不妨说来听听。”秦帆刻意避开了牵扯到自己目的的话题，饶有兴致地和老头打太极。白术轻哼了一声，讥讽道，“你这人实在是太心机了，想要打听情况，却不让别人探听你的目的，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
  “现在这世道，不讲公平了。”她声线一如既往的寡淡，但是却显得有些寂寥。
  白术是认同她这话的，这世道已经不存在所谓的公平了，末世之下，只有弱肉强食。就算在军区内，也有不得不遵守的生存法则。
  秦帆看着白术垮下身子，半倚在床脚，问道：“独立区与第二区那么近，你干嘛一个人住在这里？”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白术叼着烟嘴儿，但是也没敢真的吸烟，地窖内的环境本就封闭，就算有通风口也只是勉强够缓气，保证他们不会被憋死在里面，一旦有烟，他们怕是不用外面的丧尸招呼，就得窒息而亡。所以他也只能叼着烟杆儿，过过嘴瘾。
  白术将烟杆儿拿开，叹了口气：“你觉得现在军区怎么样？”
  “我又没进过，当然不清楚。”秦帆摇了摇头，但只是略微地思考了一下，说道，“不过在军区内至少到了晚上，安全是无虞的。而且军区的物资是集中分配，就算不会特别多，但是也不至于饿死。如果在外面流浪，饥一顿饱一顿，一个人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随时都可能靠近的丧尸，死亡的几率比在军区内要高得多。”
  白术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判断。但是他脸色依旧严肃而又阴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但是这世上永远不存在天上掉馅饼的事，更何况还是在物资这么匮乏的现在。”
  “这很正常，毕竟现在想要活下去的人就必须拥有竞争力。”秦帆点头，这已经是末世下不可扭转的一种大趋势。物竞天择的方式虽然很残忍，但是因为供给远远小于庞大的需求量，所以分配上的倾斜是一种必然的现象。
  “这种竞争力的标准是什么？”白术冷笑了一下，将手里的烟杆儿磕在地上，讥讽道，“异能的觉醒。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异能觉醒的几率有多大，多少人是没有机会觉醒异能的，他们怎么才能生存？现在活着的，主要战斗力都是一些年轻人，孩子和老人都是这个不正常体系下的累赘。”
  “但进入军区，至少是能活着的。”秦帆辩驳道。
  “天真！”老头儿抬头，眼底是阴冷的笑意，“那是你没有远瞻性！军区的生活远比你想得要更残酷。一个月以前，从独立区迁入第二军区的一批老人和小孩，你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白术气势逼人，眼底有很重的戾气。他简直不想再去回想当时看到的场景，第二区靠近边境线上的废弃居民区内，堆满了腐臭的尸体。大多数被丧尸咬伤，但是还没有真正地完成一变，便被一枪杀掉丢在了那里。那些人大多都是一些老人，也有一部分年龄偏大，没有觉醒异能的孩子，他们之前都活在第二区的庇佑之下，他们根本没有攻击力，按照军区之前承诺的，暂时不会安排他们出任务，去面对丧尸，清扫废墟城市的物资。
  但是，只过了一周，他们大部分人的尸体都出现在那里。
  究竟是为什么，只要动动脑筋就能想明白。
  白术狠狠地啐了一下，骂道：“军区里的狗东西比外面这些混蛋还要猪狗不如！你如果从独立区穿越边境线，在边境线上，你就能看到答案。”
  秦帆没说话。
  她大概懂白术的意思，但是这种事情，她管不了，目前也没有任何人能管得住。
  人人自危便已殚精竭虑，为他人生存肝脑涂地，这种圣人，千百年也就那么几个。
  “边境线比你想得要危险，如果没有充足的武器和物资，别轻易地往那边闯。会没命的！”白术提醒了一句，整个人倒在铺盖上，阖上了眼睛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