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色撩人
作者:
一棚蔬菜 更新:2021-06-01 06:58 字数:3947
谢义被她吓住,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想到那儿去了你,我只是觉得她像我以前一个朋友,多看了几眼而已。”苏杰宇半信半疑道:“那样最好。”走了几步又有些不放心,又走回来说:“小义你要是孤单想找个女朋友了,我给你介绍好不?保证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保你满意。”
她与刚才回头间,也自觉刚吓他的话太过严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声色俱厉。心有歉意,此时为了调节气氛,便故意把话说得俏皮,倒像个老鸨在推销姑娘一样。谢义听着想笑,想起她刚才的话又是笑不出来。于是只好摆出个笑得姿态,嘴角向上一扬,只道:“什么孤单不孤单的,也没什么想不想,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又说不清楚。他从未谈过恋爱——当然跟谢囡的那次肯定不能算——对爱情自然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他也渴望去恋爱,去爱和享受被爱,但是多年寄人篱下的感觉让他更明白他得先独立,先脱离了那个满是市侩味和尘土烟尘味的家,于是他非常努力地去学习,渴望着能有个充满阳光的未来。
但总有午夜梦回时,当那强烈的孤独和伤感袭来,他还是会忍不住怦然心动。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女孩儿和他走的很近,他终是忍不住向她告白。
那女孩儿很漂亮,心比天高的她绝不会这么简单地谈恋爱,接近他也不过是高考将近想让他补习。结果毫无悬念:那女孩儿简短地沉默了几秒,然后给他发了张大大的好人卡。
“你很好,可是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其实没有女孩不想恋爱,就像没有男人不好色一样。说白了就是对方看不上你罢了。谢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没几天就看见她和一个家里很有钱的男生出双入对之后。痛定思痛,小小的谢义觉得“爱情”就是一个奢侈、美丽又极度虚伪、肤浅华而不实的东西。在很长一段时间他认定,在没有事业之前谈恋爱,那简直是在浪费时间。这更让他坚定了一定要好好学习的理念。
后来高考,他差两分没考上清华。在家里被那女人冷嘲热讽,气的跟她大吵了一架,冲到门口决定辍学出去打拼创业。
他给自己打气:很多年轻的富翁比如丁三石,马云彩,比尔坏蛋,不都是从自己这般年纪大的时候开始的么?谢义觉得他不比他们任何一个笨,他只要把用在学习上的劲头用在创业上,绝对不会比他们混得差。每每只要这么一想,马上便有了那种时不我待的冲动,浑身充满了力量,像吃了菠菜的水手。
我笃信:这世上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只要我下定决心,未来就是我。
这么想着,于是便雄赳赳,气昂昂,踌躇满志地决定出门。
但问题也跟着来了:去那?第一步该做什么?从那儿入手?
气势汹汹的他冲到了门口,站在这门口却不敢随意跨出去,门外漆黑一片,看不见,也听不见,像是一张深不见底的无形巨网,阴沉沉远处传来阵阵冷笑。
他如泥塑般呆呆地站在门口。
最后他选择了听他爸的话,回去给那女人道歉,然后来这个学校继续上学。
他终是没胆量抛弃一切去跨入社会。
这让他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无法面对自己的软弱。社会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那边站着,就把他吓得不敢向前。
虽然在学校里他依旧努力学习,但更多的是因为他没底气,他不知道一旦再从这里毕业了,还能去哪儿?再面对社会他该怎么办?
有时候累了,他颓废的真想不顾一切去做些虚度年华的事,比如旷课,比如上网,比如谈场恋爱,比如……上床。
谢义当然没把这个想法告诉苏杰宇,“只是……“他接着想了想,用另一种实话说道:“什么孤单不孤单的,也没什么想不想,只是……有时候太无聊了!”谢义说道。
“那就找个!”苏杰宇表示理解,不知怎么心里突然酸楚了一下,看见自己会脸红的小男孩儿终于要长大了。也暗笑自己怎么这么多感慨,又说:“不过找上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带给我看看,我要给你把把关。”
谢义笑着点头答应,苏杰宇转身应酬别人去了。
忽听舞池里劲曲又响,阿福暂时下台休息,mc放了首劲爆的舞曲,一群男女纷纷站起嗨皮起舞。座位上便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谢义从不进舞池跳舞,此时更觉孤单。撇眼见柯明哲又被两个女孩儿搭讪在窃窃耳语,便不打算过去打扰。刚吐那一起,腹内空虚,这时也觉饿了,拿起餐具找了些吃食坐回来开始吃东西。
正吃得起劲,背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谢义嚼着一大口食物扭过头来,看见背后这人不觉一愣,竟然是那个瓷娃娃。
这么近看她,她似乎比刚才更漂亮。只见她端着个盘子,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盘子里堆满了食物,另一只手拿着把小叉子,小叉子轻轻指了指桌子,意思是想吃那个。
谢义忙让出一大块地方来给她,这瓷娃娃老实不客气地占据在那儿吃了起来。
谢义看的呆了,就那么坐在旁边偷偷瞄着她,看着她吃东西。觉得一个人好真是件挺奇怪的事情,她无论做什么便都是好的,都是无与伦比的。瓷娃娃不紧不慢地吃着,粉嘟嘟的腮部一起一伏,看着就觉可爱。嚼着爵着,忽然不动了,一个仿佛全世界最好听的音符从那张小嘴里说出来:“你在看什么呀?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这瓷娃娃侧过脸来,两只清澈如秋水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谢义问道。
谢义被她看的发慌,把头扭过来装吃东西,把嘴里的吃的咽了下去。但咽到喉咙处才发现敢情还没嚼烂,直把他噎的脸色发白。瓷娃娃被逗得呵呵直笑。嘴角扬起,牵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谢义喝了口啤酒,这才勉强咽下。瓷娃娃笑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呀?”声音甜美,脸颊可爱。那仿佛已看透你心底的眼神,还有那肯定的语气,叠加在一起似乎是种期待,又似乎是某种暗示,撩的人心痒痒的,诱得人生出那暧昧的痴心,心里是那欲罢不能的心跳加快。
谢义差点冲口而出说:我喜欢你。直硬硬地忍住。一时心底慌乱不知该说什么,干脆自我介绍道:我叫谢义,某某学校的。
这瓷娃娃点点头,又问:“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些么?”仍旧用那个眼神,仍旧用那个表情,语气似乎有些失望,却更添了一层诱惑。谢义低档不住直接崩溃,冲口而出说:“你挺漂亮的。”
瓷娃娃又点了点头,竟丝毫不觉奇怪,眼见这男孩跟自己没说两句话果真脸红了,心里暗笑。便故意问他:“你脸怎么红了?”谢义也自觉两腮滚烫,忙说道:“喝酒喝的。”瓷娃娃忽想起一段京剧对白来,便故意学着又问他:“怎么又白了?”实则根本并未变白,只是谢义慌乱之下那里还能辨出脸色到底有没有变,见她说的正经,真以为脸色变白了,左右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实话实说道:“被你吓得!”
瓷娃娃“嗤”地一下笑了,谢义见她并未生气,反笑得妩媚动人,一时心境放松,便大着胆子问她:“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么?”
瓷娃娃止笑,白了他两眼,也不回答,扭过头来接着吃东西。
谢义窘得不知该再说什么,见桌子上有几瓶已经打开的啤酒,便递向她一瓶道:“我敬你!”这瓷娃娃低头看了一眼,脸上似笑非笑,也不接过。只道:“这是你的车钥匙么?马大哈!”捡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谢义差点说是我朋友的,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忍住,只笑了笑接过。
瓷娃娃再什么也没说,直接端起盘子就走。
谢义望着她的背影不禁苦笑,由不得心里好一阵失落。暗骂自己真是愚蠢,人家那么漂亮,想自己是个连父母都不喜欢的穷小子,又凭什么想结识?真是自作多情,暗骂活该,丢人现眼。这么想着,哪里还敢上前追问。只一人站在那儿自哀自怨,自卑自怜。
瓷娃娃回头见这男孩儿脸带忧郁,眼神中颇有悲苦神色。想来定是因见自己不理他而难过。心道原来还真如苏杰宇说的那样纯真实诚,这年头也属难得。
一时心软,便走回来,柔声跟他说道:“不是不跟你喝,任谁拿已经打开的酒来,我都不会喝的。”
见他面又转为喜色,便又叹道:“笑什么笑?人家原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现在看来你是和他们一样的!要完我名字是不要我手机号呀?告诉你,我的名字难听的很,手机号也没有。微信号倒是有一个,你要是不要?”谢义忙不迭地往外掏手机,瓷娃娃只说了一遍,也不管他记住没,扭头便又离开。
谢义心里狂喜,那里会舍得不记住,忙用手机链接上网络,将好友请求发了过去。这下终于有事做了,手机轻点了下屏幕上的“确定发送”,他已开始噫想着待要怎样给她发信息,怎样追她,甚至是怎样跟她好了。女人若有若无的一句话,总能使男人意淫出一整片剧情来。想着想着,一个人站在那儿笑了起来,就像事情真会像他想的那样,猎人已对猎物稳操胜券。
但世事无常,亦幻亦真,谁是猎人?谁又才是猎物了?
喝了太多的啤酒,他又想去卫生间,见还得排队,想起楼下也有,也不等电梯,直接走通道,下了楼。转下楼梯一抬头,忽看见卫生间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穿件草绿色裙子靠着墙,男的一侧耳朵上尽是耳钉,正紧贴在她身上,一手按着墙,一手放在这女的雪白的脖子上,伏在她耳根处似在亲昵,又似在窃窃私语。
谢义一眼认出是苏杰宇,在这种状态下打招呼多少有些尴尬,忙转身离开去找别的卫生间了。
苏杰宇只看到转角的背影,像极了他,吓了一跳,忙一把把那男的推开。这耳钉男左右看看并没有人,又嬉笑着把她重新按在墙上,笑道:“怎么?都老夫老妻了还怕人看见?说,今天我为你准备的这一切,喜欢么?”苏杰宇已没了那心情,她有些懊恼。世人都不希望在觉得自己好的人面前丢面子,尤其在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觉得自己好的人面前。
她又把他推开,敷衍道:“改天吧!”转身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头发,又补了下妆。出来时见耳钉男还在,正叼着根烟眯着眼等着。“晚上去我那儿好不?”用半命令的口气说道,似乎是吃定了她会同意。
苏杰宇毛了:“我说改天你听不懂人话?别以为为我做了点事我就必须对你感恩,我说过,我没要求你做过任何事,你自愿的!”
耳钉男见她态度突然转变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朝她背影低声的咆哮:“你他妈是不吃错药了?”
苏杰宇径直上了楼,推开厚重的门,聒耳的喧闹声扑面而来。习惯了楼下的安静现下多少有些不适应。拿眼睛找到谢义,他正站在角落里对着手机傻乐,不知遇到了什么好事。苏杰宇不知刚才是不是他,但若真是他,现在已是无可挽回了。只得决定随他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