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缘点了点头，显然对法华说的话很是认同。法严看了一眼眼中含有深意的法缘，一言不发的思索了一会儿，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点了点头。
  大雄宝殿内，烛火摇曳间如来的金身佛像显得有些神秘，明暗之间能见到一个身形消瘦的姑娘，背影笔直的跪在佛像之前。似乎是有什么大苦难不得解脱，只能日夜青灯古佛的伴着，也好走完余生。
  自从洛城走后，或者说自从王古月知道洛城的真实身份之后。她就一直不吃不喝的跪在这里，到今天已经整整两天了。法华来着看过，但只是看了一眼王古月挺直的后背，便叹着气走了。
  他知道，这样的一个姑娘此时已经执着在一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中了。这样的人，凡间的和尚是度化不了的。
  “施主，你这又是何必？”
  禅通端着清水和馒头，坐在一边，无聊的看着门外的夜色。福源寺里的僧众大多都已经歇着了。只有几处能隐约看见一点灯光，禅通打了个寒颤，长长呼出一口白气，看来是真到冬天了。
  “我说，你就算是恨着谁，你多少也得活着啊？“
  禅通摸了摸碟子里早已变得又冷又硬的馒头，拿起一个用力的咬下一口。馒头隔夜能砸死野狗，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碟子里的馒头才放了一个下午此时已经坚硬如柴。
  禅通卖力的嚼着嘴里的那一口馒头，模样间像极了林间吃食的松鼠。没办法，出家人吗，讲究一个勤俭。王古月不吃这馒头，这馒头又能吃，那就只能是他来吃了。
  说起来，禅通还只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自然也是不小。几个馒头在他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事，禅通自幼在福源寺里长大，早就吃惯了粗茶淡饭，这几个馒头虽然只是配了碟清水和咸菜，但禅通吃的格外香甜。
  “咕噜噜•••••“
  一阵异响从佛像下方传来，禅通瞪大了眼睛，在整个大雄宝殿里寻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异象。有些莫名其妙的坐到王古月身边，准备继续对付他那一盘馒头。
  “咕噜噜•••••••“
  他刚坐下，那异响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禅通并没有起身去找根源，因为他听的清清楚楚，刚才那阵响声是从王古月肚子里传来的。
  “不是，我说施主，你要是饿了你可要说话啊，我年岁小不懂事，你不说就算你肚子饿到打雷我都不会知道饿了。“
  禅通说这话的时候情真意切，一边说一边还从碟子里拿起了两个馒头，仿佛生怕王古月和他抢吃的一样。不得不说禅通全然没有半点送饭的不能偷吃的觉悟，不过说起来，禅通这也不算是偷吃，他这是明抢。
  王古月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羞红，接着就被愠怒代替了。显然她对禅通的行径非常的不满，然而她还是选择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合十的指尖。禅通看王古月不愿意说话，一边吧唧嘴，一边吃着馒头。
  不得不说他的吃相相当香甜，让人看了就有食欲。王古月的俏脸逐渐开始颤抖，直到最后她猛然睁开眼睛怒视着禅通。至于禅通，则是一脸无所谓的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神清气爽的看着王古月。神情之间相当欠打，王古月突然想起来之前洛城打禅通的场景。心想看来之前是自己错怪洛城了，禅通这孩子确实欠打。当下俏脸一寒，伸手就从盘子里捞过一个馒头，小口的啃了起来。
  禅通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就准备起身走了。他来这的任务就是送饭，眼下饭送到了，他还顺道劝人把饭吃了。他觉得自己不光是爱岗敬业了，简直就是乐于助人吃饱了闲的。
  倘若不是王古月还有些好看，倘若不是王古月是自己小师叔的侄女，倘若自己不是一个佛门的沙弥。那今日他是决计不会管这等闲事。他又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角色，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好人。
  “喂，小孩儿，你说你那个师弟明天会过来吗？”
  “会啊。”
  禅通看了一眼王古月眉头一挑，他搞不懂王古月问这话的意思，说实话他实在搞不懂所谓的女人。这也难怪，他才七八岁，女人这么难懂的生物他不懂也实属正常。
  “那就好。”
  王古月这话说的让禅通有些毛骨悚然，他不知道好在哪里，他知道这世上可能会有人在期待和北荒大皇子相见。但是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王古月，他实在是不知道王古月这个那就好，到底好在哪里。
  “好什么？”
  禅通这人有个优点，只要是自己不知道的他就会去问，比如此时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好，好在哪里，索性直接向王古月问道。后者只是白了他一眼并不说话，禅通只觉得有些不妥，但他实在不知道这一份不妥来自哪里。
  “我吃完了，你走吧。“
  “哦。“
  王古月看着禅通还在这出神，似乎没有一点想要走的意思，不满的擦了擦嘴角向他说道。后者反应过来，简单应了一声，麻利的将餐盘收好，转身便走。
  门外是苍山一座，繁星满天。门内是古佛一尊，烛火千盏。禅通拎着食盒走进门外，至于明天如何，那是命数，暂且不说。
  听着禅通走远的脚步声，王古月原本笔挺的背影突然间垮了下来，两行泪水从她的脸上无声的划过。
  你说这个世上最难熬的愤懑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你拿这个问题去问王古月，你能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报仇，甚至你也不清楚你眼前的仇人是不是你真正的仇人。这世上的事大多如此难熬，但凡事都有因果，中域亡国了，是件惨事。然而之前北荒被中域欺凌，也有不少不少惨剧。
  至于为什么王古月会是个可怜的人儿，道理简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至于珈蓝王，为什么不是那么的惨，道理简单，他是成年的雄鹰，中域这个鸟巢就是他一脚踢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