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儿不敢欺瞒大汗，虽然小老儿没有垒过土炉，可是，亲手炼过铁，这问题不大。”山羊胡老头见铁木真质疑自己的水平，硬气的保证道。
  铁木真淡淡一笑道：“你多大了，家里还有亲人吗？”
  “小老儿四十有二，家里三个老兄弟，还有个老伴，两个混小子被抓走，一个姑娘也该嫁人，逃荒五六年，也许都没了……”山羊胡老头哀伤不止，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阔阔出见到铁木真和山羊胡老头聊得火热，瑟瑟发抖道：“大汗，已经清理干净，您去看看……”
  “嗯，你在这等着我，者勒蔑进去看看……”铁木真主要是不想看到那些尸体，出于安全考虑，让者勒蔑带人检查一遍。
  铁木真指着石屋道：“为什么门这么小，怎么不通风？”
  “大汗，这是没有办法，炼铁要高温，进风口的风太凉，会降低温度。”山羊胡老头解释道。
  铁木真用脚踢着石炭道：“我好像交代过，为什么不用已经烧过的石炭？”
  “这……”山羊胡老头偷看一眼合撒儿，吞吞吐吐不敢说。
  合撒儿见铁木真看着自己，老脸一红道：“那是专门给大汗用得，我觉得炼铁太浪费。”
  “嗯，以后炼铁一定要用烧过的石炭，这是我的命令。”铁木真不愿意多解释，对者勒蔑摆摆手道，“二弟，者勒蔑，你们都出去，我有事交代。”
  “诺！”合撒儿傻眼，不知道什么话不能对自己说。
  铁木真看着数人离去，对山羊胡老头道：“你摸摸土炉，有没有温度？”
  “还是热的！”山羊胡老头有点糊涂，还是不敢反抗，傻子都知道石炭耐烧，只要点着，不烧干净是不会灭的。
  铁木真摇摇头，叹口气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既然炉子是热的，你把风道延长绕着炉子转一圈，然后从底下进风，这风不就热了吗，如果不够热，你就把风道沿着炉子多转两圈，这炉子太低，要扩大增高，这样受热的面积就大，炼出的铁水杂质太多，可以尝试炒钢，石屋顶上要开天窗，人员要轮流值守，还要挖一口井……”铁木真嘚瑟半天，看着山羊胡老头痴呆的模样怒道，“你到底听清楚没有？”
  “大汗是天神下凡，小老儿听清楚了。”山羊胡老头人老数代，都没有解决风口进冷风的问题，更没有想到土炉不是越小越好，而是越大越高越好。
  “嗯……你记住了……”铁木真点点山羊胡老头的脑袋道，“我和你说的是绝密，要是有第三个知道，你自己跳土炉里去，别让我碍眼！”
  “诺，小老儿记住了。”山羊胡老头浑身颤抖，跳进炉子里就得活活炼成铁水，比喂鱼可怕十倍。
  铁木真拍拍山羊胡老头肩头，走出石屋道：“合撒儿，这里的事情交给胡老头来办，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你只要负责来运铁器就可以了，那些铁匠、木匠也一起迁移到这里，方圆十里命人守好，这里以后是禁地，只许进、不许出，再找个可靠地侍女好好侍候胡老头，别让他翘辫子了……”
  “诺！”合撒儿看着铁木真处事，太霸道，一点解释的余地都没有，只得乖乖的照办，心里也明白一件事情，山羊胡老头以后是这里的主事，自己还是不要过问为好。
  铁木真亲切的拍拍合撒儿，算是安慰一下，而后对阔阔出招手道：“你过来。”
  “大汗……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阔阔出小碎步一路小跑，颤颤巍巍的站在铁木真面前。
  铁木真笑道：“你口口声声说长生天震怒了，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大汗……这……”阔阔出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长生天震怒本来就是他自己胡扯的，为了吓唬这些降卒，骗取点好处。
  铁木真冷笑道：“怎么，说不出来？”
  “大汗……大汗您是长生天的儿子，每天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这点小事？”阔阔出吓出一头冷汗道。
  铁木真神秘一笑道：“算你扯对了，前些时候，长生天托梦给我，他说数千年蒙古人只有语言，没有文字记录，所以也没法把祖祖辈辈积累的智慧保存下来，实在是不孝、愚昧、可怜，于是将我们草原的文字传给我了，你去把我们族人五到十五岁的孩子集中起来，我让忽兰教他们认字，学一天，有两顿饱饭，学成之后，还能当首领、做族长……”
  “大汗放心，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阔阔出听明白了，原来是让自己去忽悠那些牧民，而且还有两顿饱饭，只有傻子才不干呢？
  铁木真满意的点头道：“嗯，好好办事，有你的好处，人领来之后，交给者勒蔑，或者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来安排，就是我那三个臭小子……”
  “诺！”阔阔出大喜，只要替大汗办事，那不是扛个鸡毛当令箭，以后自己在草原上，可以横着走。
  “大哥，他合适吗？”合撒儿不是不相信铁木真，而是不信任阔阔出。
  “长生天把万物灵长降落下来，都是有用的，比如车有车辙、蛇有蛇道。你只要把正确的人，放到正确的位置上就行，这就是汉人说的知人善任，而不是让你像个工匠一样，刀怎么打，铁怎么来？你只要找个会打铁的工匠，知道哪有卖铁的商人，动动嘴巴就行了，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不然，你手里养的上万人，要他干什么，吃屎吗？”铁木真说起来就火往上撞，区区一个阔阔出，一句话，就把合撒儿吓得六神无主。
  合撒儿苦闷道：“大汗……我知错了。”
  “二弟，我知道，这些事情要是交给赤老温，不用我过问，也能办的妥妥当当，可是，他毕竟不姓孛儿只斤，而姓逊都思氏，就比如十个鸡蛋，我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然就会鸡飞蛋打……”铁木真将合撒儿拉到一边叹息道。
  合撒儿面色严肃道：“大哥……我明白了，绝不会让孛儿只斤蒙羞！”
  “嗯，别勒古台，你也不能放手，要安排他做事，让他去汉人那里看看，去贩卖战马、盐铁，看看宋人是怎么建造城池，看看宋人是怎么交易……”铁木真打算全力扶植合撒儿、别勒古台，避免他们只知道骑马打仗，最后造成兄弟不和、互相残杀。
  合撒儿赞成道：“大哥，我正想着让别勒古台做点什么，既然大哥早有打算，那就让他去试试。”
  “就该这样，损失了也就是几匹战马而已，当年我们家，只有几匹马，还被人偷盗了，可是，现在数十万匹战马，数百万只羊群，还有大片的草原，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小马驹、小绵羊，这个草原将来也有你一份，记得，要努力啊！”铁木真双臂展开，怀抱着整个草原。
  合撒儿雄心万丈道：“大哥，你放心，合撒儿永远追随你左右，供你驱使。”
  “好兄弟，我们去看看木寨，出来一趟也不容易。”铁木真也不想走动，除非万不得已，毕竟每次出行都要动用大批亲随，往往劳民伤财。
  “诺！”合撒儿看到光明的前景，也相信大哥不会食言而肥，毕竟札木合攻打大哥几次，而且只是一个安答而已，大哥也胸怀广阔的放他走了。
  铁木真纵马驰骋，合撒儿、者勒蔑，带着五百亲随紧随其后，这么大动静，早早的惊动了纳牙阿，如今也是千户长了，不是在哲别屁股后面吃灰的副将，纳牙阿神采奕奕的抱拳道：“纳牙阿见过大汗！”
  “不必多礼，头前带路，我们看看石头寨修建的怎么样？”铁木真摆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