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祸水横溢
作者:张利民      更新:2021-05-31 21:46      字数:5104
  魔八郎被派遣到中坚国属地活动,他特别珍惜这次机会,全力以赴,发誓要咸鱼翻身,让魔头皇和魔大郎青眼相看。下车伊始,他就做足了功课,对属地里的五个部落,地理特征、人口分布;社会风貌、民间习俗;经济状况、军事力量;朝野关系、百姓诉求,做了全面详细的调研考察。特别是对这些部落头领的治国理念、(这些头领在部落里,都自诩为国王。)个人嗜好、外交认知,以及部落之间的历史恩怨和对当前的期盼,都做了仔细的分析研究。尽量做到在游说中,手到擒来、药到病除,游刃有余。
  新硎初试,魔八郎带上几支昂贵的精品野山参,直奔獍族部落,要求觐见国王阮世杰,不料,却吃了个闭门羹。阮世杰在外地休养,要过一周才会回来。魔八郎知道阮世杰的一生有二个追求:一是长生不老;二是地区称霸。他留下了求见函和野山参,无功而返。但他并不气馁,继续谋划、耐心等待。一旬后,他终于等到了阮世杰的召见函。
  “特使先生前来求见,有何高见?哦,你进贡的野山参,让我元气大补,又能亲自理政了。”阮世杰是个年过八旬的国王,老眼昏花、反应迟钝。他的心愿是,能遇上贵人送上他家祖传秘方——长生丸。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能使你容光焕发,我不胜荣幸。我会继续为你寻觅,能使您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魔八郎心里想着,这条大鱼上钩了,要继续将他勾住捕捞上船。他继续说道,“听说贵国人口众多,却是土地贫瘠、食物匮乏,还经常遭受旱涝病虫灾害,百姓纷纷逃离家乡,远投他国。我国元首魔头皇对你们深表同情,特派我前来拜访,询问你有什么诉求、需要哪方面的援助。我们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助你的王国强盛壮大,成为属地霸主。”
  “唉,不满你说,我已当了六十五年的国王,也到了风烛残年、枯鱼衔索的时期了。只是我的孙子继位后,再不能改变臣民的贫穷生活状况,那这个王位也就难保了。老天真不公平。你看隔壁的鹞族,他们地多人少、风调雨顺、物产丰饶、百姓丰衣足食,生活逍遥自在,难怪我们的百姓都要跑到那里去投靠他们。如果能将他们的土地,割让一半给我们就好了。也不用我们的中坚国政府,每年都要拨款援助我们。百姓生活安宁了,我这个王位也可以绵延罔替。只怪我无能呀,一生都无建树,早该谋划将鹞族的土地掠夺过来了。你要知道我的百姓是非常骁勇的,肯定能打赢他们。而现在只能望其项背,我心有不甘呀!这个你们东沉国能帮到我吗?”阮世杰用他那枯槁的手背,抹着干涸的眼睛,唉声叹气说道。
  “万万不可,让你祖先历尽艰辛延续下来的獍族,灭在你的手里呀!百姓都跑光了,谁来交款纳税、朝贡你们呀?我有办法能让你的獍族血脉,繁衍生存、蓬勃发展、绵延昌盛;而且使你的领地得到扩张、人丁兴旺、王室昌盛。这是千秋大业、惠及子孙万代,还能让你名扬天下,功垂史册,永世颂扬!”魔八郎强聒不舍,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诱惑着昏昏欲睡的阮世杰。他年事已高,坐久了就要打瞌睡。
  “什么?你说能让我功成名就、载入史册、永世传颂……啊,还能领地扩大、王室昌盛,啊……”阮世杰很想再听听那个“功垂史册、永世传颂”的详解,可是体力不支,打起了哈欠。
  “这样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也困乏了,请你先去休息。明天你将朝廷的文武要员都叫来,我给他们提出这个倡议,并做出详尽的解说。今天就此告辞了,我还要去探访一位老道人,让他帮忙打探一下,你需要的那种长生药。”魔八郎找了个借口、卖着关子,将阮世杰的胃口吊起,明天他要让满朝官员都听到他的演讲,都受他的煽动与蛊惑。
  次日上午,魔八郎貙虎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衣冠楚楚、信心满满,健步来到了会议厅。大厅里已坐满了王室要员和朝廷官员,都迫不及待,要洗耳恭听。他先代表东沉国政府,表达了对在座的王室成员和朝廷要员的问候,然后直奔主题,开始了蛊惑人心、心怀叵测的演讲。
  “獍族是历史悠久的民族,是一个骁勇善战和勤劳俭朴的民族。但是,却只能生活在一块狭窄的、瘠薄的土地上,他们早出晚归地劬劳,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贫窭生活。这是为什么?!是苍天安排的吗?是他们命里注定的吗?都不是!而是人多地少,土地占有不均。中坚国大陆有着大片可耕种、可居住的土地。我们要到那里去生活、去繁衍,去延续獍族这个勤奋的民族,去证明獍族也是一个强悍能够战斗的民族。”魔八郎环视了一下会场,发现所有的人都被他的演讲吸引住了。他继续说道,“你们的祖先是从那块土地上来的,他们航海梯山、乘桴浮海、历尽艰辛来到这里。现在他们的子孙后裔,要回到祖先的那块土地上,要踵武前贤继续生存发展。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举措。你们说,对不对啊!”魔八郎振振有词煽动说,广长舌高频振动着。
  “当年祖先离开时,那里成了没人居住的荒地。可是现在已经各有其主了,而且那里还人丁兴旺、乡镇繁华、交通发达。即便是贫瘠的荒滩沙漠,也早已有了归属。请问我们凭什么理由,再回到那片土地上?我们去了,现在生活在那里的人会同意吗?他们已经将那里建设发展起来了,他们也要生存的呀。”有几个思想敏捷的官员,反唇相讥道。
  “祖先早年居住的地方,现在是被人占领了。他们侵占时,征得我们同意了吗?现在我们要返回祖先的领地居住,那是名正言顺、合乎天理的。他们要是不肯迁走,那就用武力夺回来!”在座聆听的武将们,似乎找到了入侵的理由和历史依据,摩拳擦掌赞同说。
  “就是呀,离开时我们的祖先也没说过,‘我们不回来了,土地就送给你们了。’现在我们这些子孙后代,要返回祖先居住的地盘,那也是合乎情理、理所当然的事情。”文官也在寻找入侵的借口。
  “我听老人说过,我们的祖先当年是被迫离开的。是为了躲避天灾人祸和兵燹强盗,是被迫逃出来的。现在我们又遇到了贫穷冻馁这个灾难,我们更有理由回去了!”宰相早就想着要对外扩张了,听了也附和说。
  “一切都是天意。先让祖先离开那里,又让后裔返回那里,这都是上苍的旨意。……气候恶劣、海水泛滥;江河干涸、土地龟裂……这些都是在催促你们,要尽早返回故土。”无意之中魔八郎又说到了天意,想起军师临别时的告诫,话锋一转又说道,“那里有肥沃的土地、广袤的森林、浩瀚的湖泊、充沛的食物、丰富的矿产资源,足够让你们的子孙后代,在那里繁衍生活,安享千万年。况且,你们祖先的那片故土,现在可以在我们东沉国的协助下,不费吹灰之力,马到成功、唾手可得!只要你们能和我们联合起来,结成同盟,一起出兵入侵就可以占有了。”
  “是的呀!我也听到那里的边民说,中坚国的庶民百姓都名缰利锁,不关心国运;国防力量单薄,缺乏武器装备;民间防卫,形同虚设;国家军队,不堪一击。只要东沉国肯助我一臂之力,能给我一批武器弹药,我们联合出兵入侵,以雷霆之势、捣虚批吭,无需一个月就能大功告成,就将名垂史册!”阮世杰的新贵孙女婿,是边防军副司令,贪功心切,也在极力怂恿。
  这个被大陆民兵抓获、刚释放不久的魔八郎,听了一脸羞臊。他感佩魔十郎野貆,能绞尽脑汁编造出这种,欺罔视听的讆言,来配合他这边的游说。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獍族的军队规模和武器装备,到时候只能被动挨打,反倒于事无补,便趁热打铁,煽动说:“如贵国愿与我国结盟,联合入侵大陆中坚国,东沉国还将为你们提供一个军的先进武器装备。”
  “一个军的装备,那也太少了吧。起码要有两个军的先进武器,才够武装我们的全部军队。”獍族的军事首领阮奴猜,听到还能得到先进的武器装备,怦然心动,马上加码。他是阮世杰的孙子、早已钦定为王储。他很想像曾祖父一样,在军事上一鸣惊人,为王位继承奠定基础。
  “那就先给你两个军的先进装备。等你们出兵后,作为后勤补充,再给你一个军的装备。”魔八郎听到獍族军队总司令,已经答应出兵入侵中坚国大陆,马上慷慨允诺。还郑重其事说道:“我们联军遵循的是,‘谁占领,谁拥有’的原则。你们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扩大你们想要占领的土地。”魔八郎继续怂恿,诱惑他们派出更多的兵力打头阵,充当炮灰。
  接着魔八郎又马不停蹄,来到了鹞族。鹞族虽然和獍族的领地接壤,但是,他们是一对宿敌,有着不共戴天的世仇。鹞族境内地势优越,三面环山、一面濒海;气候温暖、四季如春;风调雨顺、物产丰盈;民康物阜、百姓逸豫。与中坚国大陆接壤的边界不长,而且早已划清畛域。
  魔八郎慎重思考后,还是先去干谒鹞族首领布朗杰,与他建立了私人的情谊。他使出浑身解数,二个月后,两人竟然已经称兄道弟,无话不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日,两人在宫殿的后花园水榭上品茗,魔八郎酝酿片刻,故作惊诧,对布朗杰说道:“想起此事,我就为你担忧,实不相瞒,你们鹞族将大难临头。你的王位,已是危如累卵;你的王朝,也将分崩离析。你们将改朝换代,被他国侵占。但请放心,在你遭受灾难时,我们决不会抛弃你、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会将你接到东沉国去避难。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老朽近来消息闭塞,手中权力已交给了首相,对外事务全由他们去打理,我只是尸位素餐、逸豫享乐,安度天假之年。你说的危险到底何在?是内患还是外忧,还能消灾避祸、转危为安吗?”布朗杰昏庸无能、不知薡蕫,对魔八郎的话深信不疑,他搓手顿足向他求教。
  “你的邻居獍族一直在觊觎你们,鹞族的肥沃土地和茂密的果岭,要不是中坚国政府在干预,你们早就连年战乱,或被他们改朝换代了。现在他们已经和我们联合起来了,一起去入侵中坚国大陆,要回他们祖先的土地。但是,他们又担心你们鹞族会趁机偷袭他们,所以要先灭了你们,再去侵犯中坚国大陆。除非你们也同意和他们一起,联合出兵去要回祖先的土地。”
  “这个决不可能。中坚国政府一直待我不薄,保护我们鹞族。我们决不能乘人之危、忘恩负义……”在这方面,布朗杰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他马上挥手拒绝说。
  “你也知道獍族是个虎狼一族,如果你不同意,他们就会入侵鹞族、将你废黜。这时中坚国也被我们打败了,没有能力再来保护你。‘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是你的挚友,真心实意奉劝你,要审时度势,另攀高枝。与獍族联合起来入侵中坚国,一能祛灾避禍,二能得到我们东沉国的保护。将祸水引到中坚国去。”魔八郎装出一副同情爱护的模样,居心不良地劝说着。
  “斯事体大,我要咨询一下王室同僚,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还要做一次全民公投,这样才能做出决断。‘不与任何外族缔结军事同盟,不反对中坚国政府。’这是写入我们鹞族章程法规里的誓言。”首领布朗杰神情沮丧、十分无奈,他想拖延时间,考虑清楚了再说。
  “那你可以将,‘征询王室意见和举行一次公决’这两个步骤,安排在同时进行。这事要早点确定下来,权力稳固了,我答应给你王室的无息贷款和军事援助,也能早日落实到位。我真的不希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在你这里发生。”魔八郎心中劻勷,却又故作镇定,继续忽悠说。
  在布朗杰的推荐下,魔八郎也参加了王室成员和朝廷官员的讨论。他对主张结盟的文官武将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宁为鸡口、毋为牛后。一战成名,沾溉后人,名载史册!”
  他对主张报恩休战的朝廷文官,危言耸听说:“中坚国现在是自身难保,马上就要被我们联军摧枯拉朽、拔帜易帜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等到同他们一起,成为曝鳃之鱼,虮虱相吊时,再懊悔莫及!”
  半个月后,鹞族王室里与朝廷上还在争论不休,民意公决却已通过了与东沉国结盟的决议。这时魔八郎不得不佩服,这个才貌双全的妖八精媚猱。自从她被委派到中坚国属地,要她配合魔八郎开展外交游说活动,她那迷人的容貌、娇媚的舞姿、举止娉婷、着装时髦,再加上她擅长的矫揉造作、搔首弄姿、煽情鼓动,使得这些思想倥侗的年轻人,趋之若鹜、如痴如狂。每一个蛊惑人心的言行,每一场极具煽惑的表演,都能让这里的年轻人追逐效仿、奉为时尚。她每次嘲讽、调侃、丑化中坚国的言论,都会在民间迅速传开、广为播放。
  唐晓莉从最新的情报资料里,辨认出了那个嘴角边长颗美人痣、与她交过手的女间谍,正是这个还在从事挑拨离间活动的妖八精媚猱。
  在游说秃鹫族时,他们的首领在魔八郎的利诱、威逼和恐吓下,也做出了结盟的承诺。但他猥琐、谄媚表达说,他们不会去冲锋陷阵、攻城拔寨,只能做些打扫战场,背送伤亡人员的事情;只需分点腐肉吃吃、再搞点蝇头小利就满足了。他们习惯住在荒山野岭,不喜欢去那里的平原盆地。
  如法炮制,屡试不爽。只花了一年多时间,魔八郎貙虎就是采用了这些,坑蒙拐骗、威逼利诱、连哄带吓的卑劣伎俩,让他的东沉国妖魔团伙与属地的獍族、鹞族、秃鹫族、狈族、和狐族,这些独自治理的族群,签下了六方军事同盟。尽管其中的狈族和狐族,都是山地蕞尔小族,明确表示不会派兵入侵中坚国,只是在外交上给予声援,或者在后勤上给点帮助。
  就在魔八郎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乎所以,要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场灭顶之灾,就像忽隐忽现的坟场磷火,正在悄悄地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