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诲懵了，他完全不知道张初尘在说些什么。缠绕在身体周围的天地元气？李诲根本感觉不到，或者说，他觉得每个人身体周围都有天地元气。
  在李诲看来，天地元气就和空气没什么分别，无处不在，别说他身体周围，就算是他身体里面也有天地元气。
  自从能够感知到天地元气的那一刻起，李诲就一直像是生活在一片汪洋中，对他来说，那里都是天地元气，就连隔壁家的那只狗周围都有天地元气。
  可现在张初尘却问他他身体周围缠绕的天地元气是怎么回事。李诲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正常人根本就不会问你身体周围的空气是怎么回事，天地元气也是一样的道理。
  说的简单一点，你会去问一个在水里的人他身体周围怎么这么多水吗？
  而张初尘看着李诲无措的表现，当做是露出的破绽。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盯着李诲，生怕会有什么移动，她之前审问的人，一言不合就暴动的也不在少数。
  “你······”李诲缓缓开口，“你在说什么啊？”
  他是这下没有装傻，而是真的不明白。
  张初尘却是冷哼一声：“不要装傻，周身缠绕这么浓郁的天地元气，你却问我在说什么，你觉得天地元气会自己跑到你身上吗？”
  从见到李诲开始，张初尘就感觉到李诲身上有一股凝聚的天地元气。第一次问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只当是错觉，而现在，她可以肯定，这绝对是某种玄术。
  李诲诧异地看着张初尘，他很想说“对啊，天地元气就是会自己跑到我身上啊”。
  在习得《登幽州台歌》之后，他就能自动吸收天地元气到体内，虽然很缓慢，吸收的效率甚至不如《古诗文精选》，但确确实实地在吸收。
  他稍稍想了一想，觉得可能是他与张初尘在天地元气的认知上出现了偏差。
  而实际上，李诲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和张初尘所感受到的天地元气，确实不一样。张初尘是地牌神捕，自身锻炼出的内息已经完全沟通了天地元气，这样一来，她就算没有感知天地元气的天赋，也能基本的察觉到天地元气的存在，但只是天地元气的一部分，被使用的那一部分。
  而李诲不同，他能够察觉天地元气是因为“欲穷千里目”的效果以及多次接触白雾空间与玄术造成的。他这样的感知，更像是天生就能感知的人一般。他看到的，是所有天地元气。可是，他这种能力不是天生的，所以他无法区分不同状态的天地元气。
  打个比方，假设天地元气是水，自然的天地元气是常温的水，而被玄术符术调用的是热水。现在的情况就是，张初尘能够感知到热水，但却无法探查常温的水。李诲则能够感知到水，却无法区分水的温度。
  两个人，一个缺少天赋，另一个缺少后天的锻炼。
  于是，两个人也就出现了感知上的差异。对于张初尘来说，李诲周身一直缠绕着天地元气，而其他地方没有。可对于李诲来说，那里都是天地元气，他身边当然也有。
  “不必狡辩，我一看便知。”张初尘觉得李诲装傻，便一掌拍出。
  这一掌并没有击在李诲身上，而是打到了空出。可是，李诲却感受到一股强大无比的压力迎面而来。
  他忍不住猛地后退几步，直到靠在墙上，那股压力却依然没有消散。
  “你干什么！”李诲又惊又怒。
  刚刚还聊得好好的，可张初尘居然说动手就动手，让李诲措手不及。
  实际上，李诲就算有所准备也没有任何脱离这股压力的办法。地牌神捕的实力与他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如果是李诲的话，可能还要再往下挖几米。
  “放心，只是想要试一试你而已。”张初尘淡然说道。
  这一掌，根本就没有印在李诲身上，压迫着李诲的，只是带出来的掌风而已。张初尘只出了七成力，并不会伤到李诲分毫。
  可是。
  李诲清晰地感知到他周身的天地元气正在一点点地消散。这样他既意外又疑惑，意外的是张初尘竟然这么恐怖，单单一掌，就能将天地元气打散。而疑惑的，则是为什么张初尘要这样做。
  然而很快李诲就明白了张初尘的用意。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一直维持着的《题西林壁》，效果竟然渐渐散去。
  “完了。”李诲暗暗叫糟。
  之前张初尘那么多问题，他哪能不知道张初尘的来意。分明就是调查秦王的失踪案，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本以为能糊弄过去，谁知道这女人竟然直接动手，而且实力如此可怖，李诲连一点点的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拼命地调动天地元气，用来维持易容。
  瞳术开启，李诲瞪大了眼，用尽自己所有的精力去召集天地元气，只希望能够在张初尘的手下撑住。只要没有露出秦王的脸，他就有回旋的余地。
  “啊啊啊啊啊——”李诲发出低声道嘶吼，对抗着掌风。
  张初尘见李诲挣扎，于是又是一掌拍出。浩瀚的内息喷涌而出，一下子就轰散了李诲周围的天地元气。
  同时，也在李诲身后的墙壁上开了个洞。
  李诲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着力点，脚步不稳，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在院子里的水池中。
  调入水中的李诲没有挣扎，反而运起“更上一层楼”，连踏几步，想要直接逃离。
  《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效果已经消失，他不能被张初尘看见面容，不然就没了机会。
  一想到自己要被带回秦王府，没日没夜的治疗“癔症”，李诲激发出了最大的潜能，竟把“更上一层楼”的效果提上一层，冲天而起，直接踏在距离水池老远的院墙上。
  “赶紧走。”李诲用手臂挡住脸，心中只想尽快逃脱张初尘。
  到时候重新易容后，就算在被追上，也可以用“你打我难道我不跑？”的理由混过去。
  可惜，李诲算盘打的叮当响，轻功也提上了一个档次，却低估了地牌神捕的实力。
  说地牌与玄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是夸张的比喻，而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但从赵屺没能看出李诲易容的天地元气，而张初尘一眼就能发现就能看出，两者差距甚大。
  “别走。”
  李诲身后传来好听的声音，同时，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