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碧血
作者:范野      更新:2021-05-31 16:36      字数:2294
  练霓裳却毫不畏惧,昂首说道:剑道贵直不贵弯!爹爹你年少之时,不过才刚进入第三境洗髓境,就敢独自一人下山历练,这才得遇始皇,而后加入军中,一路东征北讨,最终成就了平南王府的基业。霓裳已经突破进入第四境搬山境许久,却连这区区青城山都没出过。若是连一次大剑试都不敢去参加,日后又怎么能继承平南王府的基业?
  练青城听了一阵沉默不语,眉宇之间透露出一丝无奈。平南王府的基业?自己的爱女,想要继承眼前的这一切么?接着苦笑一声,涩然说道:既然你主意已定,爹爹也就不再阻拦。剑道贵直不贵弯。说得好!希望你遇事之时,也能秉持剑道而行之。
  但是,凡事也要三思而后行,你以为下山历练就光是历练么?当初你爹爹我第一次下山,就差点死在了乱军之中。如果我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平南王,什么青城山,都不会存在。就连你也不会出生在这个世上。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活着最重要。只有活着,才有一切!
  这柄碧血剑,本来是想等你十八岁成年之礼的时候再给你。但是现在,既然你已经要去参加大剑试,就拿上这柄碧血剑。这柄剑经我十年温养,已经消去了戾气,正好拿来给你使用。此剑一出,必当名列天下十大名剑之中!好好用它,以后它会成为你可以托付生死的伙伴。
  说话之间,一柄碧绿如玉,非金非石,好似一泓秋水的宝剑,出现在了练青城的手中。绿光森森,晶莹如玉,映得练青城须发皆碧。剑身正中有一道细细的红线,殷红如血,似乎还在不停地游动,整柄剑就好像一柄活物一般。
  这柄剑名为碧血。
  当年练青城依仗万剑山被流放的修行者,连破横山蛮、五溪蛮、高岗蛮、甲兵蛮、赤水蛮等五大蛮族,尽夺蛮族圣物。为灭其念想,将其圣物蚩尤矛、碧玉刀、血炼锋熔于一炉,请出身万剑山的铸剑宗师欧冶子出手,最终铸成了这柄碧血剑。
  剑成之日,练青城杀万余蛮族战士以祭,蛮族众人号哭遍野。天空之中,另有异象,天狗食日,白昼如夜。剑成之后,天空之中,白日重现。
  起炉之时,欧冶子不慎被飞起的炉水溅入眼中,从此双目尽盲,再也无法铸剑。这柄碧血剑,也成了他一生之中,所铸的最后一柄剑。
  之后,练青城持此剑荡平蛮族,屠戮过万,拓地千里,另立一州,蛮族遂亡。横山蛮、五溪蛮、高岗蛮、甲兵蛮、赤水蛮等五大蛮族之名,从此不复存在,蛮族余众尽数归化帝国。
  练青城以为此剑血腥气太重,有伤天和,恐怕妨主。平南之后,便另铸一柄青城剑作为自己的佩剑,此剑便不再使用。现在经过数十年的温养,终于消尽戾气,当日一剑皆赤的血腥,只留下一道细细的血丝,恢复了剑身碧绿如玉的本色。此时交给了练霓裳拿来使用,却再也没有了妨主之危。
  练霓裳一听练青城松口答应,立刻笑逐颜开,也没在意他话语中的深意。当下在练青城的帮助之下,将这柄碧血剑炼化为了本命剑。这柄碧血剑经过练青城数十年来的温养,戾气全消,在练青城的引导之下,乖乖地与练霓裳的心神合二为一,被她纳入了气海之中。
  这柄碧血剑当日屠戮甚众,杀意滔天,一剑赤红如血,只余一道碧绿的边缘,才看得出剑身的本色。就算是练青城本人持剑,都觉得手上一阵刺痛,用久了心神似乎都要被那无边的杀意浸染。
  练青城后来肆意屠戮蛮族,难说也是受了这柄剑的影响。长此以往,恐怕到最后心神都会被这柄剑的杀意控制,凶剑噬主,也未必没有可能。
  于是乎,平南之后,练青城自废修为,境界从第六境通天境巅峰跌落至第五境照海境,后来虽然修为境界恢复,但从此再无寸进,迟迟没有破境。数十年间只干一件事,就是温养这柄碧血剑。直到今日,终于将这柄碧血剑洗尽血腥,锋芒尽敛,只余一泓碧意,威力却更胜从前。
  练霓裳将这柄碧血剑炼化为本命剑之后,当即闭门不出十五日。
  十五日后,平南王府从正门直到府内,九道府门次第洞开,练霓裳一身红衣,鲜衣怒马,直奔而出。背后车队逶迤,跟随的怕是有上百人。
  青城山号称城在山上,山在城中。
  本来只是一座无名山峰,练青城率领大军征战到此,见此地风景秀美,类似江南,满山绿树,郁郁葱葱,远处还看得到红河之水碧绿如玉,逶迤东流,不由地勾起了自己年少之时在江南碧空海万剑山学剑的回忆。于是慨然立誓,等到大军平定南疆,就在此立府,终老于此。
  后来征发蛮族战俘和土著数十万人,在这座无名山峰之上营造平南王府。更专门修筑了四通八达,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的大道。练青城手下的大将,蛮族依附的权贵,也纷纷在此修筑府邸。被流放南疆的万剑山的修行者,来到南疆之后便全部归于练青城的麾下,等到重获自由也全都定居于此,托庇于平南王府。
  数十年间,这座无名山峰变成了一座小城,满山遍野都被大大小小的建筑覆盖,这些建筑大都是用当地盛产的青石建造,这座小城便被称为青城,这座无名山峰便被人称为青城山,正好与练青城的名字不谋而合。青城山号称城在山上,山在城中。因一人而兴,居然成了南疆的一处名胜。
  整个翼州,近九成的高端武力,不在军中,而是汇聚于此。青城山的修行者们数量上比不上中都,但质量上却不遑多让。北在中都,南有青城,便是得名于此。作为流传原来江南碧空海万剑山剑经最多的地方,在大江以南的修行者心目当中,青城山的吸引力甚至要比中都的帝国大学、羽林卫学、中州剑学等要大得多,对他们来说天然就具有一份亲切感。
  此时练霓裳一出府门,虽然看上去神凝气足,但却面色有些苍白,身上甚至还带着一股森森剑意。显然将那一柄碧血剑炼化为本命剑,也消耗了她不少的精气,直到现在也不能完全控制住碧血剑的剑意。
  练青城将这柄碧血剑在气海之中温养数十年,在他的全力帮助之下,已经突破进入搬山境的练霓裳,也花了足足十五日才初步将此剑炼化纳入气海,直到现在甚至还不能完全控制住这柄剑的剑意。碧血剑这柄昔日凶名昭著的血腥之剑,威力之大,由此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