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雪城
作者:范野      更新:2021-05-31 16:36      字数:2415
  此时,雪老城内,大雪纷飞,巴掌大的雪花一片片落下,城头的雪层层叠叠已经积了半人高。
  魔族境内缺乏石料,又没有精于营造的工匠,自从魔族大军被逐出中原以后,这座大城就少有修葺,历经数十年风霜雨雪,居然未有破败,足见当时修建的质量之高。
  据说当时那位魔族的王下令,营造雪老城,每完工一里,立即验收,以锥刺之,若是能刺入一寸,杀负责监督营造的士兵;若是能刺入两寸,杀负责营造的工匠头领;若是能刺入三寸,则将这段城墙拆除重新修建,凡是负责修建这段城墙的一干人等全部坑杀,筑入重新修建的城墙之中。因此雪老城修建完成之后,以锥刺之,锥不能进,坚固非常。
  城内,一队接着一队,身披狼皮斗篷,头戴狼头皮帽的狼骑纵横往来。使得雪老城变得更像是一座要塞,而不是一座城池。
  魔族很奇怪,他们崇拜雪原狼,畏惧雪原狼,以雪原狼为图腾,只有最精锐的战士才能穿狼皮衣,戴狼头皮帽,执狼头纛,号为狼骑!但是同时他们也猎杀雪原狼,获取狼皮,有时甚至吃狼肉,饮狼血。
  狼骑之中还盛行猎杀成年的雪原狼,获取其幼崽进行豢养,待其长大之后一同随军入营,使其成为可以性命相依的伙伴。平时用来辅助狩猎,传递信件,看守营地。战时则随狼骑一同作战,袭击敌人的坐骑,乃至直接攻击敌人。
  这些种种奇异的风俗,加上魔族长期僻居苦寒的北疆,很少出现在中原王朝的视线之内。因此在中原王朝的眼中,魔族一直被视为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这也就不足为怪了。
  南朝陈宋的书籍中,轻蔑地将他们描述为: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乃其天性也。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自其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贵壮健,贱老弱。不尊教化,不知礼义。以力为雄,强者为尊。修行法门,偏离正道。邪魔外道,故名魔族。
  其实凡此种种,在魔族当中,都可以用八个字来解释:以力为雄,强者为尊。在自然环境严酷的北疆,只有最强大的的物种才可以存活下来。弱小就意味着死亡。也正因如此,当初那位营造雪老城的魔族的王,当他强大的时候,一声令下,数十万狼骑望风景从,魔族上下无人敢于不尊号令。就算是魔族全民信仰的明教之首明尊,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当他与始皇一战再战,一败再败之后。数十万狼骑顿时风流云散,最后一战,聚集在他身边的,也不过只有他那一支血脉的万余名战士而已。当他兵败身死之后,便立刻被明尊下令清算,将其一支血脉杀得干干净净,从王系之中除名。生平事迹全部抹杀,就连名字也磨灭不存。当此之时,曾在他麾下冲锋陷阵的狼骑无人说个不字,都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这一切,都深刻印证了那八个字:以力为雄,强者为尊。魔族当中,实力就是一切,其他都是虚幻。所有的人,活着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变强,变成最强大的战士。所有能够让人变强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什么邪魔外道,一切法门在他们眼中都无所禁忌。他们从来没有关注外界对他们的看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不屑一顾。
  终于,等到他们积攒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后,再等到了一个恰当的时机。
  南朝陈宋便迎来了那一场被书籍称之为中原陆沉,天翻地覆的大劫。积郁许久的魔族大军,在那位魔族的王率领之下入侵中原。沉浸在歌舞升平多年的陈宋,压根没有组织起一道有效的防线,为数不多的精锐军队和最强大的修行者,都在与西戎诸国漫长的边界战争中泥足深陷。
  魔族大军摧枯拉朽一般就直逼中州城下,犹豫不决的陈宋朝廷在逃走还是战斗的选择捉摸不定之后,才派出使者出城求和。那位魔族的王冷笑之后,撕毁陈宋求和的文书,尽斩面如土色的使者和随从,一刻不停地就对中州城发起了攻击。
  当城外中州剑院的修行者们临时组织的一支学生军,在与魔族大军的战斗中全部战死之后。没有后顾之忧的魔族大军,对中州城发起了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中州城就如同狂风巨浪之下的一叶小舟,旦夕之间,摇摇欲坠。
  一天一夜之后,失魂落魄的宋哀帝就不顾群臣劝阻,一身白衣,披头散发乘坐牛车,出城投降。就在宋哀帝乘车出北门投降之际,中州城中的世家大族也在各自族中修行者的护卫之下,从南门出城而逃。
  魔族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陈宋的国都,那位魔族的王,狂喜之下,纵兵肆掠。大军入城,四处烧杀抢掠,从没见过如此花花世界的魔族士兵们顿时都红了眼,等到最后连那位魔族的王都无法控制麾下的士兵。
  中州城内的大火烧了七天七夜,城中遍地都是尸首。陈宋王朝百年积蓄全部被搜刮的干干净净,一辆接着一辆满载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精金美玉,兵器粮草的车子不断运往魔族的领地,车队绵延数十里往来不绝。城内的居民十不存一,或者死于魔族刀下,或者被掳掠为奴。大火之后,曾经人口数百万,号称海内最富的中州城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
  城内自宋哀帝以下,王公大臣,宗室嫔妃尽数被掳。其中貌美的女子都被当成货物一样随意处置,被凌辱致死、不堪受辱自尽身亡的比比皆是。至于宋哀帝,先是被强令穿上女装,在烧红的地上跳舞,给魔族的王逗笑取乐。后来被安排到马厩负责喂马,打扫马厩,与马同住。
  等到那位魔族的王厌倦了,终于下令将其斩首,头颅制成明器,献给了明尊,作为供奉明教圣火的法器。无头的尸首则被南朝陈宋以百万金赎回,用金丝楠木雕刻了头颅后,才合在一起匆匆下葬。
  统治中原长达百年的陈宋就此灭亡。只剩一名偏远宗室子弟陈康,匹马逃到了江都,在南渡的世家大族拥立之下即位,称为南朝陈宋,苟延残喘了数十年。
  此刻,雪老城内,光明峰顶,明教总坛的大殿之上,用宋哀帝的头颅制成的那一座明器,正呈在大殿的中央,惨白色的器身之内,光明圣教永不熄灭的圣火熊熊燃烧,将整座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忽然,一声轻笑,一道曼妙多姿的身影步入大殿正中。身着明教教徒的白色长袍,但是宽大的长袍似乎也掩盖不住她曼妙的身姿,反而让她在行走之间多了一丝异样的风情。
  明亮的火光照耀全殿,没有留下一处死角,光明圣殿中决不允许一丝黑暗的存在。这道身影站在大殿正中,正是整座大殿最明亮的所在,让人隐隐约约看到长袍之下似乎不着寸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