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永明笑着跑到突击车旁边，将手中的05式突击抢扔了上去，自己纵身一跃，双手撑住横杆，坐在两人中间。
  郑志国接住了枪，立即低头看着。
  呼延风伸手要过刘健的枪，也低头看着。
  田永明摘下战术手套，想拥抱两个人。
  两人都不理他。
  田永明无趣地冲前座地张佑亮和刘健说：“走了，走了，这两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又看见美女了。”
  “鹘鹰，前进！”张佑亮大喊一声，发动了突击车汽车。
  最前面的突击车拉起了一道红色横幅：欢迎英雄回家。
  车队在中央启动了，两旁的队员也跑步随车前进。
  有的队员拉下战术围巾，冲他俩喊着：“呼延队长，郑队长，还记得我么？”
  “哈，他们都快把我忘了，还能记得你？”田永明酸酸的说。
  郑志国和呼延风把枪交给前面的刘健，腾出手来，卡主了田永明的脖子：“你竟然敢拿枪指着我们！”
  “你们俩滚刀肉还怕这个？”田永明被卡的咳嗽了两声，摆着双手说：“不闹了，我现在已经是副旅长了，给点面子，好不好？”
  郑志国哈哈笑了两声：“好大的官威啊，使劲。”
  “这个我知道，可他们不，不知道——”田永明快喘不过气了。
  “兄弟们，你们有多少冤仇，快跟我俩说，我保证能让他坐着无人机去西天取经！”郑志国冲两边喊道。
  队员们都在偷偷笑。
  “求你们了，前面就能看见生瓜蛋子们了。”田永明通红着脸说：“他们刚来。”
  郑志国和呼延风这才松开田永明。
  “你俩的手劲还这么大。”田永明咳嗽两声，晃晃脖子，使劲喘了两口气，又将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通过了山谷，向西转弯，进入大门后，前面一片豁朗。
  办公楼，宿舍楼，饭堂，偌大的综合训练场，还有那座老仓房，一切似乎都没变，又似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郑志国提出了疑问：“大门有人站岗，前面的岗哨呢？”
  田永明嘲讽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老土，现在全都是电子眼，你想再偷偷去烤野兔，门都没有。”
  “那我们就把你给烤了。”郑志国笑着说。
  他们没有去办公楼，而是向左拐弯，去了训练场南面的山坡。哪里被称作前山。
  回来的老兵和刚来的队员第一件事就是去前山，已成为农场惯例。
  山坡上的青松翠柏下，呼延风和郑志国又看到了于大庆，赵明还有和他俩一样牺牲了战友们。烤瓷照片上的他们依然清晰地冲他们微笑着，就跟梦里一样鲜活。
  呼延风和郑志国两人拎着水桶，将每座墓碑擦拭了一遍。
  田永明一挥手，领着战友们拎着水桶和擦布走了。他们要单独给留给两人和战友们说话的时间。
  两人坐在了墓碑中间，本来有很多话，现在却说不出来，本该放声大哭，两人却没有眼泪。他俩只是抽着烟，默默地坐着。仿佛刚刚训练过后，大家聚在一起，相互看着，用目光拂去战友身上的疲惫。
  并不是每座墓碑下都埋着战友的骨灰，有的被送回了老家。但每座墓中有战友的遗物，包括他们自己的枪。
  但枪在，战友就在。
  一个小时后，他俩下山来到场部。这时又来了两个人，一位是刘忠，一位是杨志。知道他俩要来，杨志专门去战区，接刘忠回来。
  刘忠和杨志跳下车，就跑到呼延风和郑志国面前，热烈拥抱后，还每人赏了一拳：“你们两个臭小子，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已经把我们给忘了吧！”
  两人立正回答：“没忘，也不敢忘。”
  接下来的科目就是喝酒，也就是郑志国说的战斗。
  田永明要收拾生瓜们，没有参加。副大队长张佑亮和教官刘健陪同。刘忠解开扣子，敞开了怀，摆出了不醉不休的架势。
  杨志也开始了凌厉的进攻，但他没有解开扣子。他不解开扣子还是他一如既往地注重军容风纪。当上旅长后，他就更注重这一点。
  他们喝着聊着，杨志也尽情地笑着。
  刘忠却忽然哭了：“是我对不住你们，尤其是牺牲了兄弟。”
  郑志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这个意思，大队长，我们是心甘情愿，包括牺牲的那些家伙们，他们更感到光荣。”
  呼延风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呼延，牺牲战友的家你不用再像以前那么操心了，你该顾顾你自己了，怎么听说你和谭雨闹矛盾了？”杨志举起右手，捂着脸，说：“说起这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队长，”呼延风打断了杨志，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和谭雨没有太大的矛盾，就是，嘿嘿，就是谭雨现在还想要个女儿。”
  “啊，看来你们的生活真是太安逸了。”张佑亮长大了嘴巴。
  呼延风更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不想再要孩子了，都四十岁喽，没那个精力了。”
  郑志国坏笑着说：“大队长，队长，战友们，我觉乎着，就是这家伙想要个女儿，他上次去我哪儿，看到我闺女，急得抓耳挠腮的，非要逼着我和蛋蛋先定个娃娃亲，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臭不要脸的？”
  “行了，老郑，你别得了便宜就卖乖了，呼延现在家产不说过亿也有几千万了。”张佑亮哈哈笑道。
  “说的也是，这家伙在路上还跟我嘚瑟，说我当个局长，还是副的，说他是个老百姓，也有五架无人运货机了，哎呦，看把这家伙能的，尾巴都能翘上天了。”郑志国咧着嘴骂道。
  刘忠说话了：“我说郑志国，我觉得你小子掉进醋坛子了，当初我和杨志都想着，你回去做生意，呼延呢，回去干刑警，没想到你俩反过来了，不过，都干的不错，很好。我说呼延，郑志国说道是真的，你的物流公司都有五架无人运输机了？”
  呼延风嘿嘿笑了两声：“其实现在就一架，另外四架还没交付，不过，快乐，三个月之内。”
  “那太好了，到时想看你去，就搭乘你的无人机。”郑志国笑着说。
  第二天早上，他俩踏着清凉来走出办公楼时，训练场已是一片火热。张佑亮身边的黄一冰拿着扩音喇叭，冲着新集训队员们大吼着：“302，你早上没吃饭吗？软踏踏的，小姑娘都能把你揍趴下三回！381，你可以退出了！”
  郑志国笑着说：“看到他们，我又有点恨这个鬼地方了！”
  呼延风正在沉思。他点头说：“是的，我们曾恨过它。”
  郑志国说：“想啥呢？你这与众不同的家伙。”
  呼延风说：“我在想刚来的时候。我现在也不知道那时怎么就选择了这儿，但我庆幸来到这儿。”
  郑志国说：“其实我们都一样。”
  呼延风微笑着和郑志国来到训练场南面大仓房大门前。
  “喂，你们俩干什么呢？”好像是徐剑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着，却没看到徐剑。
  “知道老杨让你们回来干什么吗？有个任务，需要你俩去完成。”就像徐剑的声音。
  呼延风和郑志国互相看了一眼，真就像进入了梦境一般。
  “怎么，犹豫了，记住，你们是永远的鹘鹰，当祖国和人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应该义无反顾。”徐剑的声音真切地飘了过来。
  呼延风和郑志国笑了，顺着声音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