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理寺桃灼看向洛倾“二弟一向偏爱白色，怎么这次一身墨色？”他并未回答。“二小姐重伤不久不如本王送你回去吧。”闻言看向来人，正是言笑晏晏的千风违。“不敢劳烦殿下，臣女与二弟坐着马车来的，案子告一段落欲回家禀明爹娘。”桃灼实言。“我有话和你说。”他很急切。“好吧，那上车。”请他上了马车。“二小姐可看出今日皇兄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吗？”他开门见山。“回殿下，臣女倒是觉得今日三殿下通透沉稳了不少。别的臣女不敢妄议。这一点我想别人也看出来了。”桃灼直言。
  千风违闻言陷入沉思，桃灼整理衣摆，相顾无言。马车经过繁荣的街道，街上也有卖小吃的，香味传了过来，桃灼掀帘往外看了看，“诶，停一下。”说着便起身欲往外走。却把心中有事的二人拉出思绪中。“小姐有何吩咐？”桃灼并未理他，马车却停了下来。看见店前有小厮正上菜就叫了声：“小二。”小厮闻言走了过来，眼前的人容颜清淡，服饰简洁，整个人如清风一般。愣神了片刻后问“小姐有何吩咐？”
  “听说云栖楼里最有名的糕点当属芙蓉酥与菊霜饼，闻香而来，这两样请小二给我包起来，另外可来一壶酒，再有半斤卤肉。”桃灼徐徐说出。“请小姐稍等片刻。”小二进去后，桃灼从车上跳了下去。“二小姐，您……这样未免不雅。”小厮提醒她。街上人虽然不多，但这一举动还是吸引了别人的注意。“我饿了。”甩甩宽大的袖子。
  小二端着木托盘走了过来，“小姐，这是您要的糕点酒和卤肉。”桃灼付钱。“小姐请稍等片刻，我给您找钱。”小二倒也温和。“不必了，我要回去了。”轻轻一笑，拿好东西转身欲上马车，小厮搭好垫脚的凳子，她早已一抬腿迈了上去，霁月清风间裙角旖旎，裤脚和裙摆带出的弧线优美柔和。小二小厮路人眼中一片恍惚，这样洒脱无邪的姑娘世间少有。“你们看什么呢？吃点东西吧。”桃灼惊愕他们这么看着她。把食物摆在车里的小桌上，千风违拿起一块芙蓉酥，洛倾拿了一块菊霜饼，桃灼也拿了一块菊霜饼。“果然名不虚传。”然后靠在车上，“什么时候才到家呢？都走了这么久了。”昏昏欲睡。
  索性闭上眼睛，恍惚间梦见儿时的自己，无忧无虑，虽不大富大贵，也不过的触目惊心。马车慢了下来，到了门前洛倾叫醒她。定定神，看看四周糕点卤肉已所剩无几，酒瓶也启封。“五殿下，臣女大哥的事还需劳烦您一阵，届时可否有什么消息告诉一下臣女。”说完又行了一礼。“二小姐不必多礼。本王会留意的。”桃灼洛倾下车后，马车去了小院。
  几天后千风违来告知洛絮扬无罪释放，而那两位大人却抄家灭门。于此同时下朝后的洛絮扬也到了丞相府。备了两桌酒席接待来客，“洛大人此番脱险，多亏了二妹以身犯险，两次重伤。二妹真是有情有义。”洛舞幻言语中似乎在说他们之间已不只是兄妹情深了。“洛大人平安无事的归来就是好的。”洛舞锦满怀深情看着他。“大姐这是何意？”桃灼并不看她。“我什么意思二妹应该知道。何必多此一举的浪费口舌呢？”“大姐，与其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花点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絮扬谢过五殿下洛伯父和二小姐。”他谦逊有礼。
  人们若有心事的吃完饭便散去。桃灼絮扬和千风违经过亭前，恰时传来曲调，停住步伐。听清唱声“我心如一锅沸腾的水，你意图扬汤止沸，
  一壶水溢出缀光的泡沫，茶尖放入饱满开放。
  你愿饮一口清凉，饮一口苦涩，
  再将三分心事藏心底。（唱者歌喉不错，语调婉转多情，词曲诚挚热烈，真情流露。不知是唱茶还是唱情还是唱人。三人沉醉其中，细细品味。）
  我心如一壶醇厚的酒，你妄图它不染尘埃，
  斟满一杯甘冽入心，
  你愿品二分纯粹，品三分浓厚，
  再带五分醉意吐真言。
  如果你不远走天涯，如果我不原地等待，
  但愿你不拂袖而去。
  我愿依傍你身边再作青衣，
  唱一段浮生未歇，再唱一段江山不老。
  唱罢甩袖转身再不见伊人，
  临摹你笔划写我名姓。”（曲罢声停，悲哀曲折婉转，久久扣动人心，让人意犹未尽。）
  那人抱琴起身鞠躬致谢。“二小姐别来无恙。”桃灼一时陷入回忆，怎么也想不起来人是谁。“呃，我只知道公子的词曲不错，却对公子并无印象。”“哦，这样啊。”似有失落。“公子因何来此呢？”她疑惑。“辗转江湖原本就是我们的宿命。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说完匆匆而过。倏忽间白净的脸庞，挺拔的身形，轻移的浅灰白衣摆闯入脑海。与此同时她开口唱到这戏腔，伴以戏子的动作“浮生凉，凉过塞北江南的纵横；
  浮生凉，凉过春花秋月的交加；
  浮生凉，凉过心上身下的凄苦……”
  与此同时听到唱腔的那人回过头来停下了脚步，而絮扬千风违却被惊艳惊讶到了。觉得不可思议。“师傅怎么会来京？您不穿戏服我都认不出来了。”桃灼又惊又喜。“家乡突发瘟疫戏班的师兄弟们也所剩无几，便来京城谋生，今日丞相府老夫人要听戏，我原本在这里练一段的。”“先生往后打算如何？还继续唱戏吗？”“大半生来除去唱戏木青别无他长。”“您写诗论文作画都不等闲，为什么只选唱戏呢？”“我只会唱戏……”“您逃避什么……”桃灼挥袖离去。“桃灼……”千风违追上并叫她。“你怎么了？”他关切的目光看向桃灼，她眼圈有点红。
  “我没事。”甩甩袖子。“殿下……”正欲说什么却瞥到那半枚玉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问道“何事？”“我想一个人走走。”他默默离开。桃灼自己慢吞吞走在小路上，不知做些什么好。又返回亭下，自斟自饮。那边适时传来咿咿呀呀的戏腔，听不真切在唱什么，凄凄切切泪水就滑落了。“若是教人不知，则心不动情不动。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沦落天涯人。画地为牢，自缚手脚。”泪被风干了，脸颊也红扑扑的，风一吹，又开始有了期许。戏越听越真切，她走到角落的桌旁坐下，台上的木青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唱了起来。
  打量了下四周，洛絮扬已经不在了，千风违在那边专注的听戏。流云看到自家小姐这么落魄，有点心疼。给她端来了茶。她慢慢喝了下去。“洛大人呢？”“洛大人说还有很多事急待处理，先回去了。”“嗯。我现在气色看起来如何？”“好些了，小姐。”桃灼走向祖母那桌和祖母说了几句话，同桌认真看戏的千风违被这举动打扰到，转头看到了桃灼，桃灼微笑示歉。问道“戏还好听吗？你听得很入神。”
  “很好听。他的功底不浅。”千风违直言。“灼儿喜欢这出戏吗？”祖母问她。“不，故事词曲唱腔都绝佳，只是桃灼更想求个圆满。”千风违觉得她似有所指。“小姐，人生岂有圆满？悲欢离合是常态。”木青闻言答她。
  “所以好结局更弥足珍贵。”朗声回答了他。”说完坐下依偎在祖母身边，小声说“我就是想要完整自在的人生，哪怕最终得不到，努力了也就无憾了。”“灼儿的心事太重了。”祖母轻叹。“桃灼才没有呢。”桃灼不服，枕在祖母胳膊上，昏昏欲睡。然后睡着了，这一切被木青收入眼底。戏还在唱，不过不是木青的那场了。流云和几个丫环把桃灼背了回去，她睡得很沉。
  再几天后木青成了京城的名角，许多豪门贵族都想听他的戏。而他，一天也只唱一出。戏班子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想学戏。因他扮相俊美，人也倜傥，倒是也有很多姑娘少妇喜欢他。但喜欢终归是喜欢，红尘中戏子却被称为下九流，那些人又抛不开，端说木青这边，对她们也无意。
  冬日冷肃萧索寒风不断，桃灼偶尔出门看看，也只在门前那条街走走罢了。洛絮扬偶尔过来拜访父亲，洛正他们也搬到这里来了，距离丞相府有几条街的距离，明月隔三差五也来陪陪桃灼。府上倒也没有什么风波，算是好时节了。三皇子会来找洛舞幻，她也应承着。千风违近日似乎很忙，倒是没来，常钢来过几次，彼时已然不敢正视桃灼，桃灼定定的看他，不由得笑了出来。“二小姐属下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且说一下。”桃灼很平静。“敢问二小姐与木青公子有过什么故事？”“这是你要问的，还是你家殿下要问的？”
  “呃……”常钢一时不知怎么说。“一个小姑娘有故事吗？”“这属下不知。”常钢无话。见桃灼没什么想说的，他就退下了。眼前的姑娘虽然小，可心思很沉重，怪不得殿下也总捉摸不透。不过他们都一样，都是不曾爱过，且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