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吾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对着银微微躬身道：“之前多有冒犯了，姑娘说的话自然也不无道理，还好我们是在此时相遇，若是一个月前，可能我也不会有这样的理解。”
  “一个月前？”银月饶有兴趣的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首次离开修行多年的地方，对外界的事情知道的寥寥无几，这次之所以会自己出来行动或许也有着与姑娘一样的想法，就是了解一下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算是第一次离家出游，看来我们两也算是志同道合了！”银月晃了晃脑袋，用手将鬓边的长发撩到身后，表情也温和了许多。
  “我的师傅对我比较严厉，尤其是告诉我，凡是妖类一定要彻底铲除，不能够心慈手软，否则便会后患无穷。我之前对此深信不疑，然后我便遇到了丁忆汐师弟，他身上有些奇特气息，让我误认为妖，险些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也是难违他了……然后呢？”
  程熙吾耸了耸肩，看着兴趣盎然的银月继续说到：“结果丁师弟亮明了他身份，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感觉并非完全正确。再之后跟着丁师弟又遇到了很多妖魔鬼怪，如果要是没有丁师弟，我或许都会刀剑相向，然而大多时候都在丁师弟的帮助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所以到了现在，我反而看得开了，知道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就是这样。”
  银月看着表面坚毅，实则内心多戏的程熙吾，不禁莞尔，一边玩着鬓间的几根发丝，一边说道：“你说的就是看上去玩世不恭的那位吧，没想到你一个思维严谨的人竟然会被他开导。”
  “所以说我也心有不甘喽，毕竟是丁师弟那种与原来的我‘格格不入’的人。”程熙吾也轻轻一笑，然后轻轻叹息，“所以这次虽然很早就已经感知到你是妖，我却没有立刻说些什么，因为你出手救下人类孩童，而且言语之间并没有丝毫的恶意，现在又能够亲自听姑娘说出刚才的话，也算是解开我的心结。”
  银月听了这话，微微一怔，说道：“啊？那就是说你知道我会来湖边跟你说话？”
  “姑娘既然知道了我可以感知到你得族类气息，那么也应该知道我能够感知你就在我附近的林中小坐吧？”
  看着程熙吾有些得意的小眼神，银月哼了一声，说道：“那就是说你一直都尾随着我的踪迹喽。”
  “也可以这么说吧！”
  “唔——”银月抱着胳膊，仿佛很是害怕的往另一边躲了躲，“听起来你这个人比那个姓萧的大叔还要危险。”
  程熙吾爽朗的笑了笑：“虽然说姑娘美丽无暇，可我也是安分守己，姑娘大可放心！”
  “你——”银月听到程熙吾从嘴里说出了“美丽”二字，竟然面颊升韵，耳根泛红，偷偷看了程熙吾一眼，程熙吾爽朗而又带着几分和蔼的面容正好映在温柔的月光之中，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帅气。
  程熙吾看到银月行为有点不对劲，回想刚才的言语，似乎有些轻浮，赶忙正了正嗓子，说道：“呃——总之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你也不用太过在意一些措辞问题……”
  银月眼神变得温婉起来，半嘟着嘴回到刚在的正坐姿势，停顿片刻，忽然说道：“不过程公子相信了我的话，作为不同种族的我，还是……还是很高兴的，当然不是因为你说的话高兴，是因为至少我救人这件事情没有做错。”
  银月刚才的端庄的架势也变得有些僵硬，看得程熙吾也不禁会心微笑起来。
  “那当然，毕竟姑娘和别的妖还是有分别的。”
  程熙吾此言一出，银月嘴角一动，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程公子，你还是很在意妖这一种族吗？”
  “我相信的是妖里面也有像姑娘这样的，但是毕竟分数不同的族类，其中隔阂，想必也不用我多说。”程熙吾一旦说起这些，脑中就会想起了师傅的训导，自然不假思索。
  银月自然不让，严肃说道：“或许妖类进化到人类的意识需要漫长过程，这过程中也免不了杀戮，但是你们人类难道不一样吗？而且说起杀戮，究竟是人类更甚还是妖类更甚，你该比我更清楚！”
  两人刚才的对话让二人没有了隔阂，所以银月也不忌讳，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程熙吾却是听得有些不快，因为自己天天听师傅那些言语，肚中道理要是说出来的话，三天三夜也倾吐不完。
  “你说的话没有错误，但是我并非一般的人，而是一个法师，法师的指责是保护世间，诛杀妖魔。所以平常的人可以推让迂回，循序渐进，谋求和平，而我们做的则是杜绝任何可能出现问题的情况。所以不会因为妖有善恶而放弃果断的杀伐，此乃因噎废食之举。”
  “没想到你们如此不近人情！”银月声音变得冰冷了起来。
  “姑娘虽然善良，但是我认为还是不要在这样的人间走动为妙，因为我没有对你做出什么是因为我与你有些交流，若是其他的法师，他们只会宁枉勿纵。”
  “说得好像你们人类能够轻易打败我们妖族一样。”
  银月忽然冷笑一声，眼神犀利，程熙吾看在眼中隐隐有些无奈的苦衷，但是并不想做过多谦让，毕竟人妖有别。
  “时候不早了，这番言语始终是你我二人的只言片语，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如何行止……还望姑娘三思而行吧。”
  “你——”银月站起身来，指着程熙吾，而程熙吾虽然脸上有些伤怀，但也异常的坚定。
  “好吧，告辞了。”银月转身而去，再没回头，只是在程熙吾看不到的阴影中，银月脸上除了失落的神色，还有些许伤心，同时也有几分不甘。
  月色渐渐凉了起来，程熙吾闭着眼睛，脑中思绪涌现，但是却不想去梳理。
  “宿命如此，对不起了，银月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