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着山路向上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渐渐开始下坡了。又走了一阵，小华突然停了下来，道：“前面可能不大好走了，她的气息偏离了小路。”只见她从背包中取出一双相当厚的手套戴上，弯下身子，手脚并用地翻到了山路外侧的陡坡上，然后往下坡方向走了。郑文秀连忙跟了上去。
  这一面的山坡上树木很少，但是长满了各色杂草和藤蔓。很多草的高度都超过了人，藤蔓植物也盘根错节，生长得异常旺盛，有的还生有尖刺，这给二人的前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加上夜幕的降临，草丛中不时传来的不明声响，使得郑文秀感到自己的处境非常荒诞，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这是在干什么？”郑文秀感到有另一个自己在问。他定了定神，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不禁又一次感到不可思议：罗香儿居然来到了这种地方，谁能想得到？
  前面的小华却似乎颇有在草丛中行走的经验，她不时用戴着手套的手拨弄几下，就清除障碍继续前行了。见郑文秀有点跟不上，还时不时地略作停留。途中郑文秀想着亮手电筒，却被小华阻止了，她没有多说，但郑文秀想可能是因为要省电，也可能是要避免惊扰一些危险的生物。他发现，其实眼睛适应之后，还是勉强能看到东西的。这几天天气晴朗，山里的夜空繁星点点，给整个山岭罩上一层微光，给晚上活动的生物带来了方便。
  因为看不真切，郑文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小华走着。前方稍远一点的地方看起来就黑魆魆一片，加上越走越低，让郑文秀感觉自己正慢慢走向一个无底的深渊，越走越觉得心往下沉。
  霎时间郑文秀感到自己在一片浓雾中穿行，不知从哪里走来，也不知要走到哪里去。越走越累，却一直得不到休息。他很清醒地认识到梦境和现实以一种未知的方式重合了，但此时的他却好像被分成了两部分，清醒的那一部分似乎脱离了身体，飘了起来，对自己的遭遇只能旁观；而另一部分却陷入一种迷离的状态，被动地扮演着梦中的角色，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郑文秀突然感到一股凉意从头顶灌注下来，他一个激灵，感到自己的身体又能自主了。这时他听到了小华的声音：“你怎么了？”他凝神一看，小华正站在他的面前，离他很近，一只手还搭在他的头顶上。见郑文秀有了反应，才把手收了回去。在微弱的星光下，郑文秀看到小华的脸似乎有点苍白，给人一种掩饰不住的虚弱感。
  “她毕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郑文秀不禁这么想。他跟小华说了刚才的情形，小华听了后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见郑文秀确实没什么问题，她才传音道：“前面有个山洞，我知道她进去了。”
  郑文秀一惊，正要说话，却听到小华继续道：“我感觉里面可能有凶险，你是不是真的要进去？”她的语气还是很平淡，但郑文秀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郑文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整理自己的思绪。实际上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很害怕了，心里也很想赶快离开此地、回到家中、回到熟悉的正常生活中。但他知道就这样回去是没有用的，问题没有解决，回去多半也是死路一条。而且，好不容易有了罗香儿的踪迹，哪怕找回她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他也不想放弃。于是他说道：“你知道的，我没有退路。我想以你的行事风格，你也不会让我一个人进去的。所以，只有谢谢你了。”听了这话，小华平静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轻快地一转身，传音道：“走吧。”
  其实小华也挺漂亮的，郑文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