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店门，郑文秀想起一事，向聋哑女孩问道：“怎么称呼你呢？”那女孩走在前面，没有回头，但郑文秀的脑海中却马上响起了两个字：“小华”。说也奇怪，先前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现在听来却分明是清脆悦耳的女声。接着，这个小华又用她的特殊能力给郑文秀传音道：“先去你那个女同学的住处收集信息。”郑文秀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就引着小华直接赶往罗香儿的住处了。一路上，郑文秀为了多了解这个女孩一些，同时也想避免沉默无语的尴尬，几次挑起话头，但小华都没有再回答他，看来先前她说的用异能传音非常耗神的话并无虚假，所以郑文秀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又一次来到罗香儿的住处，她父亲依然不在，她母亲接待了他们。见到郑文秀，她略微露出一点喜色，似乎失去女儿的踪迹后，能见到女儿的同学也是一种安慰。不过她的脸色实在是太憔悴了，真不知还能撑多久。郑文秀对此去寻人并没有什么把握，所以也没告诉她自己来此的目的，只说小华是自己的妹妹，以前和罗香儿见过几次，关系还不错。这次听说罗香儿的事情后，就想和他一起来看看。聊了一阵后，小华让郑文秀帮她提出到罗香儿的卧室去看看，罗香儿母亲让她随意，于是她就进去了，剩下郑文秀一个人陪罗香儿母说话。事到如今，郑文秀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顺着罗香儿母的意思说了一些大学时期的往事，渐渐也谈到了毕业后的几次同学聚会，以及最近联系过的几个关系较好的同学。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小华走了出来，传音给郑文秀：“可以走了。”郑文秀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又和罗香儿母亲聊了几分钟，才告辞离去。
  出了门，郑文秀忍不住小声问道：“找到线索了吗？”小华摇了摇头，在郑文秀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时，却传音道：“我找的不是线索，而是气息。”郑文秀一楞，问道：“什么气息？”小华沉默了片刻，才传音道：“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气息，类似于电波。人每到一个地方，气息都会残留。在一个地方呆得越久、时间越近，气息越强。我们就是通过这个来找人的。接下来你尽量不要跟我说话，我要集中精神，有事我会跟你说的。”
  郑文秀大体上明白了，知道追踪这种气息又是小华的特殊能力。见到小华一再展现出超越常人的特殊能力，他不由得信心大增，所以就没多问什么，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下来，然后一声不响地跟着小华的脚步走。
  小华走走停停，进度非常缓慢。有时候，他们甚至要在两个地点之间来来回回走几次，才能确定继续前进的方向。看来这种追踪气息的方法虽然神奇，但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用。
  过了小半天，郑文秀感觉肚子已经很饿了，而小华仍然在专心致志地追踪，才提醒小华去吃午餐。小华没说什么，就跟着郑文秀在附近随意找了一家小饭馆吃了一餐。饭后略坐了一会儿，小华又开始带着郑文秀在这一带的大街小巷中穿行。
  现代的都市中，人们的生活轨迹往往局限于很少的几个点、几条线，所以即使郑文秀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些街道对他而言仍然显得很陌生，有的甚至是今天才第一次来。抬头望着林立的高楼，郑文秀不禁感到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要在这么大的城市甚至超出城市在更大的范围内找到一个连警方都没有找到的人，真的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前面的小华却没他这么多感触，一直专注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走着。
  又走了一两个小时，郑文秀忍不住又开口道：“说句不太礼貌的话，我觉得我们就像狗在追踪气味一样，好像原理也差不多。”小华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边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传音道：“气味怕风吹雨打，气息不会。”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们敢接这样的高难度任务。”见小华说话了，郑文秀赶紧加了一句，然后又顺口问道：“你们几个都会感应气息么？”这次等了很久小华也没有再回答，他只好继续保持沉默了。
  如果说郑文秀先前还有几分上当受骗的疑虑的话，那么经过这一天和小华的相处，他已经放下心来了，甚至有点为自己的多疑而惭愧。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可以想象小华那样一直集中精神感应某一种事物有多么费神。而且，连续走了这么久的路，连郑文秀都觉得脚有点疼，小华比他纤弱多了，却丝毫不动声色。这让郑文秀真心感到佩服，同时也多了几分信任。
  大学毕业前后，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更合适的工作，郑文秀曾在不同时间作过多次mbti职业性格测试，每次都是相同的结果：isfj型，即内向多于外向、经验多于直觉、情感多于思考、判断多于知觉。总体评价是沉静，友善，有责任感和谨慎。这也许可以解释他对罗香儿的那种矛盾的心理，也可以解释他对小华以及整个都市聊斋的态度。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郑文秀和小华走得越来越远，来到一个公交车停靠站。这时，在车站等车的人已经很少，因为多数人已经回家或者正在回家的路上了，这时候还要在外停留的，多少有些身不由己。当郑文秀有点胡思乱想时，小华忽然传音道：“她应该曾在这里上车，往西边走了。”郑文秀心中一凛，随即高兴了起来，他没有问为什么，他知道原因可能很复杂，小华多半不会回答。但他可以想象，气息的停留、凝聚、移动还是有规律的，而小华掌握了这些规律。
  “接下来怎么办？”郑文秀问。小华没有回答，自顾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上车后才传音：“今天各自回家，明早六点在这里会合。”郑文秀只得自己打车回到住处。不知是否太累的原因，一躺上床就睡着了，也没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