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吹的什么风把华哥给带来了。”
  守卫看清人群前方的孔华，队长模样的青年上前几步步，微笑寒暄。
  前一刻还面无表情的孔华很快回以微笑，一手熟络地搭上青年肩膀，无奈道:“能吹什么风，这不二少新看上了个屁股白的，我就是个跑腿的，带人熟悉熟悉。”
  说着瞟了眼秦竹，毫不避讳。
  青年队长似乎并不意外，顺着视线落在秦竹身上，着重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挺白。”
  何阿十伸手搂过秦竹肩膀，脑袋埋在她肩上，身躯微颤。
  若不是怕节外生枝，他这会铁定要爆笑出声。
  秦竹脸色寒了寒。
  几百人看着呢，我不要面子的吗？
  脚跟在何阿十脚背用力转了转，秦竹深呼吸平稳情绪。
  她这几天遇到很多人，何阿十，流民里的贵人，袁大冲，甚至是马不魏，这些人都鬼精鬼精的，逢场作戏的本事信手拈来。
  至于这个孔华，只能说是林子大了了鸟很多，傻鸟自然也多。
  何阿十被她脚跟疼戳得直抽冷气，他的看法和秦竹是一致的，所以才会有这发自内心的爆笑冲动。
  在他有意观察下，孔华这一路的吹嘘，拙劣的挑衅，很多很多细节，基本能排除对方演戏的可能。
  他何阿十看人可是很准的。
  所以啊，孔华在明知秦竹实力不错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这么嚣张？
  因为他有个在史家当管家的老子！
  所以这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不是么。
  秦竹现在就是一只吃饱了慵懒晒太阳的大猫，更要命的是这只大猫还披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皮，这几天接触下来何阿十是越看越猜不透。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货绝对不是善茬！
  惹毛了，一爪子拍死个孔华还不是碾死个老鼠般轻松？
  “力量只有在自己身上才最稳妥，可笑却有太多人看不透。”
  何阿十被踩得龇牙咧嘴，揽在秦竹肩上的手还是没松开，反而越搂越紧。
  秦竹斜他一眼，蹙眉。
  她有理由怀疑这货在趁机揩油。
  “何阿十啊，我总觉得早上那顿太打轻了，就是不明白你为何叫得那般凄厉……”
  话语幽幽，很轻。
  何阿十表情僵硬，若无其事收回手。
  几步外，孔华两人还在聊着什么，声音不小。
  “少废话，上次跟你说的事办的怎样？”
  孔华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这气力已过一百九十斤，感觉到了肉身极限，就等着那货了，事成少不了你好处，别他妈天天跟老子推。”
  青年守卫不着痕迹看了眼四周，小声道:“华哥言重了，你也知道两家联姻在即，这当口想要拿货真不容易。”
  孔华闻言沉下脸来，冷冷不说话。
  青年也不在意他脸色，咬牙为难道:“价格上浮一成，如果华哥觉得可以，咱们今晚老地方见！”
  孔华冷冷看他一眼，转身进了矿洞。
  身后三百人跟上。
  一行人在工具放置点取了凿子，铁锤，背篓等东西，沉默前行。
  秦竹与何阿十对视一眼，又默契移开。
  “孔华这家伙有古怪啊……”
  看着眼前孔华背影，秦竹心思活络。
  方才两人对话她听得清楚，鬼鬼祟祟见不得光，那所谓的“货”好像是好东西。
  可惜了，不清楚地点……
  跟踪倒是可行，只是目前购买杜若开辟魂海是第一要务，不好横生枝节。再者人家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本身就是一种底气的体现，贸然插一脚很可能好处没捞到弄得自己一身骚。
  秦竹想想还是打消了念头。
  别人不给她面子，她其实也想搞点事情，奈何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矿洞并没想象中落后，没走多远秦竹看到地面出现三条铁轨，做工不怎么样，但这时代能有这东西就够让人意外的。
  随着脚步深入，四周光线开始暗淡，通道两旁间或有燃烧的火把照明。
  不得不说地洞里用火照明，有点坑。
  前方很快迎来两个分叉口。
  孔华率先走进右边通道，许是交易谈得不愉快，板着个脸像全世界都欠他千百金一样。
  “我们现在走的这条是青铁道，另外一条是乌铁道……”
  他就是个带路的，再不爽这时候也得给秦竹说清楚。
  越往前，岔口越多，通道也从最初的十数米宽逐渐缩小，不时还能看见开凿出的大矿洞，矿民叮叮当当挖掘。
  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时辰，见了几十个岔口，秦竹估摸着这时候已经深入秃背岭地下数千米，整个山体下面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弯弯绕绕别说走一遍，走十遍怕是都难记住。
  秦竹等人一路听着孔华讲解，对矿区有了大体了解。
  简单说来，乌铁矿开采的是寻常铁矿石，而青铁矿，秦竹没见过，听意思大概是一种与铁矿完全不同的东西。
  它不像铁矿那般连成一片，而是像一枚枚土豆镶嵌在坚硬岩石中，只是密度远没土豆那么吓人，有时候挖个方圆十米的石头也不见得能采出一枚。
  这两种矿都可以锻打成精铁，不同的是乌铁矿转化精铁的比例很小，青铁矿能高出十倍不止。
  最关键在于那传闻的丹料，就存在于大块的青铁矿内部。
  “孔队长，不知那丹料是个什么模样？”
  秦竹借着机会问了句，她知道的信息太过笼统。
  何阿十此刻也来了兴致，看向这边。
  孔华瞥了两人一眼，火光照在他脸上，不屑之意尤为明显，也没拒答的意思，毕竟不算什么秘密。
  “丹料是你们这些泥腿子的叫法。
  青铁有青心，青心似水如蜜，是仙家炼制某味灵丹的七十九种材料之一，珍贵无比。
  别说你们，就连我也只是有幸远远看过一眼……”
  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嘲讽道：“怎么，想打青心的主意？”
  “队长说笑了，小的岂敢有这般妄念。”
  何阿十笑呵呵否认，虽然知道姓孔的可能就是上面派来监视的，但戏还得演到位。
  秦竹没搭理，心里想的却是丹料竟然是液体？蜂蜜一样？倒像传说的石髓，果然是天材地宝。
  一行各有心思，在转过一个弯时冷不丁迎面出现一群人。
  此处通道不足两米，只能两人并排行走，对面来人不少，密密麻麻延伸到下一个拐角，看不真切。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火光映照下方脸黝黑泛着油光。
  见了孔华笑呵呵道：“孔老弟，好些天没见，老哥还以为你已经死在了哪个女人的肚皮上。”
  一连三天没见着青石蔡无山心情不是很好，没料到这会又遇到个碍眼的，一开口也没什么好话。
  声音不小，回荡在弯弯绕绕矿洞中。
  两方人马因他一句话突然变得安静，诡异的有了对峙之势。
  “呵呵，蔡老弟说得哪里话，矿洞都没塌下压死你，老哥岂能先去？”
  孔华三角眼微眯，皮笑肉不笑道：“怎地，蔡老弟今天可挖到青石？”
  并不是真的询问，扫了一眼蔡无山身后，接着啧啧道：“这队怕是有五百人吧？饭都喂到狗身上去了。”
  蔡无山说了一句，孔华噼里啪啦就要停不下来，三角眼乱转，突然凑近秦竹小声道：“你小子不是很能打吗？给老子干翻他，少不了你好处。”
  才刚准备看戏的秦竹一脸懵逼，不过很快就是呵呵无语。
  这货要脸的吗？少不了好处是怎么个好处？
  最烦这种连许个诺都含糊不清的人了。
  打他？打你还差不多！
  秦竹突然眨眨眼，紧了紧手中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