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老爷被噎得无话可说。
  林夏没有管他，而是对着众人道：“既然没有人有异议，那就开始吧。”
  连林老爷都不吭声，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有意见了。莲儿率先响应林夏的吩咐，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水盆里。
  冷姨娘趁着这时候，偷偷和锦秋交换了一下眼色。没想到，这死丫头挺聪明的。还好还好，自己的计划还算周密，并不能让她抓到把柄。
  想到这儿，冷姨娘暗暗松了一口气，上前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到水里，同时颇为挑衅地看了林夏一眼。就是这一眼，令林夏的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所有人都将手放过了，可是镯子还是没有变黑。林老爷看着这个结果，胸中的怒火再次升腾：“该配合的，我们都已经配合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难不成，那下毒的人自己消失了不成？我看，这就是你这孽障想蒙蔽我们而耍出来的把戏！”
  林夏没有和他争论，而是努力让自己屏蔽所有的声音，冷静下来，不要乱。
  大夫是从外头请来的，肯定不会是他下的毒。林老夫人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凶手一定就在院子里，在这些人之中。
  凶手要下毒，没理由手不碰到毒药。若手接触过毒药，就算他事后洗过手了，那也不可能洗得那么干净。这年头又没有舒肤佳之类的，肯定会有残留。可是为什么镯子没有变色呢？
  难道……凶手的手没有接触过毒药？
  那他又是如何下毒的？
  毒要下到金丝燕盏里，必须得有个媒介，不可能自己跑进去。凶手应该是利用了那个媒介物才保持了双手的干净。那么，那个媒介物会是什么呢？
  林夏正一筹莫展，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锦秋头上一只黑簪子。刹那间，福至心灵，她什么都明白了！
  林夏微微一笑，快速拔下了锦秋头上的簪子，道：“锦秋姑娘当真是节俭啊，簪子都黑成这样了，竟还不换支新的。”
  锦秋见簪子被夺走，当下就急了，伸手想抢回来。可惜，她还是慢了林夏一步，后者转身，将簪子抛入水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银镯子很快起了反应，开始一点一点地变黑。林老爷看着这一幕，惊讶不已，手指着那盆水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问问锦秋不就知道了。这可是她的镯子。”林夏说着，扭头看向了身后的锦秋。
  锦秋知道冷姨娘的计划败露，当即就跪下了，泣不成声：“老爷饶命啊老爷！这都是冷姨娘逼迫奴婢的，奴婢不敢不从，所以才，才……老爷，老爷求求你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冷姨娘没想到锦秋会反咬自己，气得不行，却也知道这并非教训她的好时机，便先压下自己的怒火，跪下冲着林老爷装可怜：“老爷，你可千万不能听信这贱婢的话啊！娘对我这么好，我做什么要害她呢！这些天，我在娘面前端茶送水，伺候得是周到妥帖，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啊！试问，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锦秋见冷姨娘这么说，就知道她这是要抛弃自己，保全个人了，便也没了顾忌，道：“老爷，这毒药的价格不菲，倘若不是冷姨娘给钱，奴婢如何买得起。今日毒害老夫人，并非一时兴起的计划，而是筹谋已久。老夫人，就是冷姨娘从乡下请回来的！”
  “你这贱婢，还要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冷姨娘没想到锦秋会把一切都说出来，当下就慌了，上前作势要打锦秋。
  莲儿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冷姨娘的手。她练过点武功，力气也大些，控制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自然不算太难。
  林老爷没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竟有着这样的蛇蝎心肠，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对着锦秋道：“你继续说，继续说！”
  “冷姨娘恨极了大小姐，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她知道大小姐会在夫人忌日当天回来，便特意亲自修书一封给老夫人，说自己在府里过得并不如意，大小姐明里暗里欺负她和二小姐，害得全京城的人都误会二小姐无能。冷姨娘希望老夫人能够尽快回来为她主持公道，好好敲打敲打大小姐，让她不敢再嚣张。感染风寒也是编的，不过是个幌子。”
  锦秋顿了顿，接着道：“冷姨娘的计划，就是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大小姐杀了老夫人。不孝是大罪，一旦坐实，大小姐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即使王爷回来了，也救不了她。她命奴婢买来毒药，而后簪子在药粉上蘸一圈，这样一来，簪子上便留下了药粉。先前，奴婢趁后厨的人不注意，将簪子放入了炖燕窝的小锅里，这样一来，那锅燕窝就是有毒的了。因着时间紧迫，奴婢原想等晚些再将簪子扔掉的，没想到会被大小姐察觉。”
  她见林老爷低头沉思，唯恐他是不信自己，又道：“老爷若是不相信，等老夫人醒了，大可以问问她，届时自然真相大白。大小姐也好，老夫人也好，奴婢不过是个下人，犯不着冒这样大的风险，去要她们的命。”
  待锦秋说完这些话，一旁的冷姨娘已是脸色发白，配上她那鲜红的唇，整个人就如水鬼一般，十分骇人。
  林老爷扭头，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个自己宠爱了十多年的枕边人，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爷，老爷，我……”冷姨娘颤着手，想要去抓林老爷的衣袍下摆，“老爷，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您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可千万不能休了我呀！您要是休了我，我以后还怎么活呀！您若是真生气，您打我板子，三十四十五十都行，只要能让您消气，我都能承受！”
  冷姨娘知道林老爷是个孝子，这次她打了林老夫人的主意，多半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她才慌了。她是穷人家出身，过惯了好日子，若是重回从前的苦日子，那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