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种满手血腥的筷子手，prpr，你是承受不起的。”（邪魅一笑）
  “gui刽。”
  “不贵，不贵，老板来嘛～一首歌五十文，两首起步打九折哟～”
  “guin滚。”
  “不听就不听，骂什么人嘛？！”李子沐站在马路牙子上，朝着刚被自己拦下又头也不回走开的儒生青年如是小声bb道。
  事情要从半个时辰说起。
  虞龙舞先是好一番劝，李子沐死活不同意。说实话从小没怎么缺过钱花的他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哪怕来到大明嘉和十年的南陵，穆兄总会每周提点银子供他使唤，就算密码不给他知道也无所谓，吃的喝的水芸栋江河报销，好像还真没缺过钱。
  以至于虞老板耐心耗尽，拿出李子沐签的那张卖身契将上面一条条读给他听，他才慌了神。
  娘的，那根本不是卖身契，那就是卖身契索引，原文足有厚厚一沓。
  李子沐很是茫然：“那个说明尼玛几万字，正常人怎么可能去细看？”
  “这就没办法了，我们已经声明过了，甚至纸上特意强调请仔细阅览，你不看，与我何干，我的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虞老板道。
  “我反对！”
  “反对无效。”
  “反对反对无效！”
  “行了，你已经不是小学生了，离及冠也不过三四年的事，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李子沐将那厚厚纸堆向前一推，“你说吧。怎么才肯还我我自由。”
  “呵呵。”虞老板纸扇轻摇，“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只要你挣够一百万两就放你走。”
  “哦。杀了我吧。”李子沐两腿一蹬，瘫倒在椅子上，比葛大爷还史莱姆。
  “那我等于损失一百万两，赔本买卖我不做……”
  所以，他站在南陵车水马龙的十字街头，换了身麻布短衣卖唱。
  ……
  这是犯罪吧…这就是犯罪吧…
  李子沐这才发现，他娘的自己变丑了！还是洗不掉的颜料。小脸都挫红了找虞老板算账，人早溜了。
  中途穆兄醒了一次，看他在卖唱觉得十分丢脸，便掏钱买了个锥帽搁脑袋上，式样为一种高顶宽檐笠帽，在帽檐一周带上薄而透的面纱。唐高宗时期流行的样式，如今兴起的复古情调倒也不算稀奇。
  男人行魏晋之风，女子冠盛唐蓉装。
  此事说来话长，暂时压下不表。
  照完镜子后发现看不到脸了，穆兄什么也没说接着睡了。
  睡你妹啊！
  反正没人认识自己，爱咋咋地。
  “哟，这位官人，吃面呐？给您拌个奏，您看对面您母亲笑的多开心啊……”
  “哦……您妻子啊，这不是重点。来来为您高歌一曲！！”
  “谬贼客！”
  “嘿！”（布茨克茨）
  “嘿！”（布茨克茨）
  “准备蒿了美哟。”
  “您看这个面它，有肠有款。”
  “酒香这个腕，他友达有怨。”
  “你闷，拉尔里，耻饭，觉得，饭，很，皓齿”
  “我看行，你闷，拉尔里，耻饭，九项，我给你闷喇面，一样很……”
  “滚！！！！！！！！！！！”声震九霄，似龙吟若虎啸，简简单单一个字充分表达了这位官人的愤怒与哀怨。
  好悬没被掀一跟头，在对方将碗砸过来之前早早的窜入人群不知所踪。
  生意不好做啊……
  李子沐坐在路边长椅上，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诶~”x2
  嗯？
  他回头一望，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衣裳，衣领镶着金边的小萝莉正咬着糖葫芦看向他。
  “不给你吃哦，看我也没用哦。”小萝莉往旁边挪了挪，到没显得有多害怕，只是下意识护住手里还剩两颗山楂的糖葫芦。
  两边的小辫子在头上编了个8字形麻花，有些肉嘟嘟的小脸蛋带着明显的婴儿肥。
  李子沐当然没想抢糖葫芦吃，回过头接着唉声叹气。
  “诶~”x2
  “喂，你干嘛学黄骊哦。”小萝莉脆生生开口了，估么着也就五六岁，语气中居然带着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小眉毛一皱，糖葫芦藏到背后。
  “我唱歌没人听。那你为什么叹气呢？”
  “黄骊么？”她低头沉思，眉头一挑，“小孩事大人少插嘴。管好你自己哦。”
  “……”
  我tm居然被反驳的哑口无言……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five 真是自惭形秽秽土转生生不如死死去活来莱克兄弟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别，别哭啊，多大人了。”小萝莉，或者说自曝家名的小黄鹂索性翻过长椅背面做他旁边，轻抚他的后背，小脚悬在地面晃晃悠悠，“有什么事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哦。”
  “真的？”李子沐藏在锥帽下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似是被说动了。
  “那当然哦。我阿呆说的不会有错。”
  “阿呆说了什么？”
  “他说，我阿妈永远都是对的。”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子沐问道。
  “对啊，跟你没关系啊，可你们现在都跟我有关系了哦。”(´∀｀)♡wink
  “你刚才说唱歌没人听是吗？”
  李子沐点点头。
  “我在听哦。不过没什么东西给你也可以吗？”
  “当然。”
  小黄鹂背在后面的小手搭在腿上握拢，翘着商业精英般的二郎腿，抬手示意他开始唱歌。如果另一只手不是紧紧攥着糖葫芦估计会更显得人小鬼大，或者说更成熟。
  真不知什么样的家长会教育出这样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一定是个热爱世界充满爱心的好人吧~
  李子沐清了清嗓子，气势沉浸下来，不言自喻。
  掏出几枚铜板，搁在椅子上，手持一枚敲击着打节拍。
  嗒。
  嗒。
  嗒
  此时周围尚游人如织，每个人都似有慢不完的活，挣不完的钱，操不完的心。除了脚步声，就是脚步声，杂乱中却富有节奏。
  此时，这方小天地内，所有人都成了白噪音，不能影响他分毫。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
  他小声哼唱着，歌声清亮婉转。双目阖实，进入忘我状态。
  “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
  “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有时凄美，若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
  此时一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这声音，是有人在…唱歌？
  紧接着清澈而富有律动低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来去匆匆的人们停下脚步，好奇的朝这边打量。歌声如小船划过碧波般，涟漪扩散开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突然而至的昆山腔朗如珠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此时已有人在一旁喝彩，不说别的，就冲这圆亮高亢的昆仑腔，这声好就必须喊。
  周边围着的人是越来越多，华夏人凑热闹可是薪火相传的。一听有人叫好，好奇的人是更多了。
  “……”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一段唱白，让人一下拉入了唐朝那个小船上，似乎真的有一个人，还在弹着琵琶如泣如诉，唱出了那种心底淡淡的无奈。
  这条路上的交通已经完全堵死，围着李子沐一层接着一层。
  再有要喝彩的被其他人一把按下去，光听你喝彩了，人家声音本来就又小又细，你喝完我们听谁去？
  终于。
  再美的曲子也有唱完的时候。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青衫湿~”众人刚要叫好，有眼尖的赶忙在前排打手势。
  果然。
  “江州司马青~~衫~湿~~~”
  这一嗓子活像那柔肠一寸愁千缕的女子，在白雪皑皑随着橹槁轻摇下低吟浅唱。
  “好！”
  “唱得不错！”
  欢呼差点把天掀开，李子沐手睁开眼睛，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着实手足无措起来。
  接着一颗价值一钱的银豆子砸在他锥帽上。弹了一下落在地上。
  众人似是有了灵感，有钱的捧个前场，慷慨解囊，铜板与银豆子成了枪林弹雨。
  此时，一点灿金色带着厚实得分量。
  咣当，李子沐被砸在脑袋上，疼的泪腺开始松动。抬手就要扔回去，好家伙挺沉啊。再一看。一根金鱼被他攥在手心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