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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别怂啊!我让你双手双脚啊!
作者:丨鳏丨      更新:2021-05-29 21:52      字数:5188
  武奇在尸体上忙活完了,回身一看,只见冯木青正蹲在地上挑挑拣拣地做着什么,他身前堆着好些乱七八糟的小零碎。
  武奇走过去,也跟徒弟一样蹲了下来。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一遍嘟囔一句,一遍伸手捡起来一个布娃娃一样的东西。
  冯木青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落,“好像是哪个蒙古兵的孩子送他的布娃娃。”
  武奇抬头看了看冯木青,说道:“所以说,敌我双方不存在正义,你杀的是一个在中原伤害汉人的士兵,死的却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冯木青点点头,没说话。
  “你今天不杀他,他待会儿就会到山下的小镇里为恶,到时候又会死多少父亲?多少孩子?”
  冯木青一边听,也一边思考。
  “所以呢,你要记住,咱们不滥杀无辜,但也不能怕了杀生。既然敌对,那就该杀,正是杀该杀之人,做该做之事。”
  “师傅,什么人该杀,什么人又不该杀?难道与我为敌的就都应该死么?”
  “唔,你这么说,听起来当然不对了,好像天下地上唯我独尊一样……这是中二病,得治!”
  冯木青没懂,懵比中……
  武奇当然不解释这个,接着说,“我说与我为敌者皆该杀的前提有两个,第一你得站对立场。若事涉大义、大节,那立场就是对的,比如,现如今汉蒙相争,你朝廷间相互攻伐那且算了,但是害了普通人的命,毁了老百姓的家,这就是有损大节了吧?”
  “何况战争从来都不会轻易把老百姓排除在外,毕竟打进你国家了,哪有那么单纯,所以,咱们身为汉人,就站在这些士兵的对立面上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是我的敌人,该杀。”
  “第二个前提,敌人的所作所为确实该杀。比如蒙元的百姓,他们也是咱的敌人吧?你别摇头,蒙元的刀枪是不是他们造的?蒙人的士兵是不是他们的子弟?蒙元的粮草辎重是不是他们提供的?可是他们有错么?也没有,他们也有自己的立场,那就是帮助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家与国能够更好的发展而努力。”
  “所以,他们虽然是敌人,但是杀他们于大义大节无益,即便有好处也是鼠目寸光的眼前利益,除了能短暂的造成混乱,顺便加剧仇恨,还能有什么用?能保护汉人的百姓不受伤害?”
  “所以啊,只有满足了前提的人才是我所说的该杀的敌人,就像这些士兵,他们成为了战士,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强制,成为了伤害汉人的刽子手,所以该杀。他们杀害或者即将杀害更多的汉人,我们因为大义和立场需要阻止他们,所以他们该杀。”
  “明白了?”武奇顿了顿,看徒弟若有所思,便点点头,又补充,“况且,咱们修炼生死玄功的人,还看不明白这个道理?生死乃轮回,就像树木生长、凋亡,新的种子又会成长起来,无论肉体还是灵活,都不会永垂,只有人们在生命的过程中创造出来的东西才会流传的更远。”
  “比如诗歌、音乐,比如武学、武道,又比如建筑技艺、铸造技术,等等等等,这些合起来被称之为文明、由生命创造的东西才是最宝贵的,至于生命本身嘛,若在创造这些东西的过程中夭折了,也算是死得其所,毕竟为文明壮大和璀璨的过程奉献出了力量。”
  武奇的声音又是越飘越高,这段话,不是他武奇的原创,而是当初他的师傅,天机子对武奇说的。
  那时,正是天机子为武奇讲述“逡巡府”的使命。
  不过当时武奇把这些都当老头子装比用的疯话听了……
  冯木青也若有所得,但当然没有师傅那么深刻。
  片刻后,武奇恢复了过来,压下了泛起的回忆,旋即嘿嘿一笑,“成了,身死道消,你把他们的尸首埋了吧。”
  “啊?为什么是我啊?”冯木青也恢复了过来,心情不再低落。
  “废话,刨土什么的多麻烦啊,有事弟子服其劳,叫你去你就去,少啰嗦。”
  “哦……”冯木青噘着嘴满是无奈的干活去了,武奇则开始挑拣战利品。
  有用的东西不多,好多都是护身符啊之类的零碎。
  到最后,武奇总共检出来十三两碎银子。
  有宋一朝,银子乃是朝廷和士大夫的专用之物,因此谓之官银,后来宋朝接连被辽国、金国摧残,如今的“北朝”,则已经没有了这样的规矩,是以南方多还用铜钱,而北方则以银两居多。
  除了碎银子之外,武奇还找到一把勉强算锋利的长剑。
  在战场上,由于战斗频率快、腾挪空间小,如长剑这种技巧性比较高的轻巧型短兵器很少出现,更多的是长枪、单刀等等的长兵器或者重型短兵器,一般佩剑这种东西,要么是习惯用剑的好手随身佩戴,要么是头目携带做装饰用。
  这柄剑,剑柄剑鄂的装饰比较少,简洁实用,估计是个习惯用剑的好手的随身武器,不过武奇刚刚却完全没发现有使剑的行家……估计就是头一个被冯木青一脚踢死,还没来得及出手的倒霉蛋……
  武奇随手挽个剑花,决定收走这柄战利品,主要是为了揣摩剑意,用来优化还没传授给冯木青的第三门腿功。
  冯木青挖坑埋人,忙活了大概五六分钟——毕竟有内力,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体力活快得很。
  等冯木青干完脏活,一边拍这手一边往回走,看见武奇正拿着一把剑有一下没一下地捅树干,便问道:“师傅,你这是干嘛呢?”
  “练功。”武奇头也不回地说。
  冯木青倒是习惯了师傅看太阳练功的诡异,也不惊讶,好奇道:“就靠捅树子?”
  “差不多吧,”武奇见冯木青忙活完了,也就收手,准备走人,挥挥手示意冯木青跟上,然后随口补充,“还不是为了你小子,我这是感受‘刺’的精神要义,好完善准备传你的【天剑之脚】。”
  “哦,这样啊。”冯木青如今修为还不够,自创武功离他还很遥远,体会不到其中的难度。
  “走,咱们去接收敌人送来的装备吧。”武奇收剑入鞘,施施然朝山林深处走去。
  武奇虽然没有从蒙古兵口中问出隐藏中敌人的下落,不过循着他们的站位、朝向和林中暴露出的各种痕迹等等线索,还是可以轻松做到定位的。
  无论【月影步】还是【风身雾体】,都是诡谲隐秘的身法,动静都很小,师徒俩一前一后运起轻功无声地飞驰,却跑了足足十多分钟才发现了蒙古兵的踪迹。
  两人悄悄隐藏在一片树林后,先观察起那群或站或坐,在林中团成一片的元人。
  只见二十多个蒙古兵打扮的人正默默无声地吃着饼状的干粮,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将近六十匹矍铄的高头大马。
  这些马匹嘴上都带着嚼子,应该是为了防止它们嘶叫出声的;马脚上甚至还裹着黑布,看不见马蹄,这是为了掩盖奔跑中马蹄触地发出的响声。
  除了蒙古骑兵和他们的坐骑,林中还有几个颇为显眼的身影。
  竟然有四个和尚混在蒙古兵卒中!
  光头、脖子上挂着佛珠,三个穿着灰色的僧衣、一个穿着橙红色的袈裟,手上还提着一根九环锡杖。
  这妥妥儿的是中原佛门弟子的打扮啊。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武奇决定保持安静,靠师徒二人的默契来完成交流。
  于是便以眼神询问冯木青,木头果然清楚地猜出了师傅的意思,这是在问,这些人是不是静念禅院的人,冯木青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啊?不是静念禅院的?”武奇却惊叫出声。
  冯木青一头黑线……说好的默契呢……
  “师傅,我的意思是我也不认识,不能确定啊……”
  “……孽徒,连这点默契都没有……”武奇感觉徒弟没配合自己的完美表演,很是不爽。
  冯木青无辜啊,自己明明领会了师傅的意思啊,这分明是师傅你不给力吧……
  冯木青敢怒不敢言,撅着个嘴沉默以对。
  武奇瞪了徒弟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向下方,想对这群人的实力做个判断。
  因为没有动手,所以做不出准确的估测,不过根据身体不由自主流露出的一些痕迹还是可以当做参考,以此得出个大概结果的。
  “二十三个不会武功的士兵,三个二流高手,加上一个一流水准的大和尚,”武奇很快判断出了这群人的大致水准,“这个数量和质量……如果武当派出动七侠之二加上数量不太多的三代弟子的话,倒真还有些危险……”然后他很不要脸地嘿嘿奸笑起来,“少侠我果然机智无双。”听得一旁的老实孩子冯木青是一脸黑线……
  这师傅怕是要不得了……怎么那么不要脸?
  武当派有个很尴尬的问题,作为开山祖师的张三丰,实力已经绝顶,乃是大宗师级别;但他的二代弟子,也就是武当七侠,却大多还停留在一流,最强的宋远桥也只是一流巅峰。
  这中间缺了“宗师”和“大师”两个级别的高手作为支柱,难免有些青黄不接的味道……
  在这种情况下,蒙元方面一个一流加三个三流的组合,如果有合击术的话,纠缠、乃至压制住两个一流水准的武当二代弟子完全没问题,这样一来,二十三个习练过合击术的士兵解决掉三代弟子之后,武当派的二代弟子就难有幸理了。
  虽然武当有真武七截阵这种神技,但是武奇也参研过这门武功,若是两个一流高手入阵,相互之间能够达到攻守兼备,威力大增,但是还不至于抵得上三个一流;只有当人数大于了四人,这套阵法“调动内力、互补阴阳、调剂刚柔、轮转快慢”的能力才能真正得到发挥。
  而且,清源镇不是没有被袭击的历史,武奇还记得自己当初前往武当山,打算去凑热闹的时候,是跟清泉剑派的三个小辈弟子一路的,刚到武当山下时,其中那个叫刘景轩的大弟子就曾经说过,清源镇曾经就遭遇过一次不明身份人士的袭击,最后多亏俞莲舟和殷梨亭带着三代弟子及时赶到,才击退了这群人。
  这么一想的话,对方很有可能与当初那波人有干系,也知道这种规模不大的骚扰作乱,武当大致会出动什么规模的力量。
  不过,原著里好像没这一出啊?蝴蝶效应?还是被武当派顺利应付过去了,所以没提?武奇不得而知。
  当然,眼下既然被武奇遇上了,这事儿就可以直接解决了。
  “我去缠着那几个和尚,你去对付那群小兵。”武奇吩咐一声,也不等冯木青回答,倏地一下就从原地消失了。
  “唉,一点也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冯木青叹口气,二十三个不入流的士兵,虽然个体实力不行,但是人数多啊!况且还有合击术……自己只能【月影步】全开,以拖时间为主了。
  冯木青可不是自大的人,他对自身实力有准确的判断。
  却说武奇直接闪到了四个和尚身旁,正好在那穿着袈裟,一手扶着锡杖,一手拿着烧饼啃得正欢的大和尚背后。
  武奇的身法无声无息,所有人都没发现他的到来。
  这几个和尚本来就离蒙古兵有些远,那仨面对着武奇方向的小和尚则正低着脑袋吃干粮呢……
  武奇摇摇头,对敌人的警惕不足感到惋惜。
  伸出右手,高高举起,以敲门的动作给了大和尚的光头一个爆栗——这一下虽然没用内力,可是却使了劲力啊!
  武奇的劲道多强啊,这一下直接给大和尚磕了个狗啃泥……
  “喂!别吃了!我来踢馆了!”武奇喊了一声,引来了所有人茫然的眼神……
  大家都没察觉到有人出现在营地里,乍然听见有人高呼,竟然有些回不过神……
  那边冯木青见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师傅用奇怪的方法给吸引了,顿时抓住机会,猛地冲了出来,跑出十几步,原地稍作停顿,抬腿就是一记蓄满力的【神箭脚】,直接踹在了一个蒙古兵的后心窝,将他一脚踢死了。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回神,知道来者不善。
  “叽里咕噜!!叽哩咕!”
  唔,估计是结阵迎敌之类的口令。
  武奇听不懂,听不懂那就不管,反正这个世界里,他自觉可以用绝对的武力治疗所有不服气的人……
  只是在看见冯木青直接偷袭死了一个敌人时,武奇才默默摇头暗叹可惜,浪费了一个任务怪啊……
  是的,他之所以先来纠缠这四个高手,就是想让冯木青先尽可能多刷点任务点,尽量多跟几个蒙古兵交手几个来回,等自己压着实力把这四人的数据都收集全了,再回过头去一波带走。
  那大和尚毕竟是一流高手,虽然被突然袭击打了一个趔趄,直接趴到了地上,可是内力在脑部一转,就缓解了仅靠劲力带来的昏厥,同时双手用力往前一蹿跟武奇拉开距离,飞窜的途中,右脚一钩落地的锡杖,接着腰部发力,身子在半空中一扭,等锡杖被高高带起,大和尚已经转过身来,与武奇面对面地稳稳站定。
  下一刻,锡杖落下,大和尚伸出右手接住。
  “恩,动作很飘逸,衔接很流畅,十分。”武奇伸手给大和尚鼓掌。
  人家和尚可高兴不起来,这会儿小心肝扑通扑通地直往二百迈飚了过去,虽然受到的伤几可忽略不计……但是,以自己高超的修为和武功,居然没发现敌人的到来?愣是让人站在自己背后给敲了一下?
  太恐怖了……
  和尚此时除了惊惧,更多的还有后怕,一时间蹙眉警戒,手中锡杖立在身前,随时准备防御,反正就是不敢上前……
  那边冯木青都已经开打了……虽然是被二十几个人追着打,不过好在身法高超,倒是不虞受伤。
  这还是多亏了【月影步】能够在空中借力变向的特点。
  【幽华月影步】借鉴了梯云纵的一些精妙,又加以增强。
  在提纵升空后,以内力在体内的反震、在脚下的爆发作为动力,实现半空中踩踏空气的奇幻操作,使行动轨迹即便在半空中也能灵活自如地变幻;同时身形不时地会折射出月亮的幽光,使得身影时隐时现,难以捉摸。
  需要强调的是,这时隐时现的效果,同当初的【风身雾体】,由实化虚甚至分化残影的“特效”一样,乃是这功法本身质量极高,可称“绝世”的表现,与【虚像】这种但凡是武功只要练到圆满级别就会显现的强大特效有着极大的区别。
  武奇余光瞥到木头那边的动静,心头暗想:可别那边都打完了自己这还没开工啊,那就太尴尬了。
  见对方始终不做反应,武少侠摸摸鼻头,朝着对面为首的和尚扬了扬下巴,挑衅道:“别怂啊!我让你们双手双脚!来吧!”
  说着还真就背负双手,就那么直挺挺地立着,还摇头晃脑,挤眉弄眼,一副“来打我啊!来打我啊!笨蛋!”的贱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