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胜阳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上次宋雪菲把他当炮灰使，还是让许胜阳有了一种刺痛感，这种刺痛许胜阳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他不再主动给宋雪菲发信息或者打电话。
  一天，张栋北到了许胜阳的办公的地方，见四处没人，于是跟许胜阳说了起来：“有没有兴趣去相亲？”
  许胜阳看着张栋北：“你想让我去当你的‘灯泡’吗？不怕我抢了你的梦中情人？”
  张栋北笑道：“瞧你说的，我是说给你介绍女朋友。况且你长那个衰样，我抢你的还差不多。”
  许胜阳心里还不能接受相亲，况且他还放不下一个人，于是说道：“算了，我对这种相亲，不太感兴趣，我比较相信缘分。”
  张栋北有些着急：“缘分也要通过各种方式获得啊，说不定缘分就是相亲相出来的，不争取哪里来的缘分。”
  许胜阳傻傻的笑了一下淡淡的说：“我不太喜欢这种方式，感觉不习惯。”
  张栋北看着许胜阳，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还在追求宋雪菲？”
  “不算追求，只是处于等待状态。”
  “那还不算？我觉得宋雪菲根本没有把你想成那样的关系。”
  “这个我也知道，可能我连候补都算不上。”
  “那你还傻不拉唧的候着干嘛，你都三十五了吧。”
  许胜阳笑了笑：“那你相亲相的怎样？”
  “唉，不要说了，我看上的，她不一定看上我，她看上我的，我不一定看上她。”
  “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这只是一方面吧，我觉得还是我的临时工身份。”
  “那不用着急啊，不是很快就有招考了吗？我们单位有几个名额，你考进去不就解决了吗？”
  “我也想啊，但愿能考进去。”张栋北说完这句突然又说道：“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说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事情呢。”
  许胜阳说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不太想去。”
  张栋北又说道：“我把我表妹介绍给你怎样？”
  许胜阳一脸吃惊的看着张栋北：“这怎么可以？”
  张栋北笑了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许胜阳说道：“不行，这个我更不习惯。”
  张栋北又笑了笑：“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张栋北走后，许胜阳若有所思，或许自己真的等待不起，等待不起一个没有任何承诺的结果，或者说是那微乎其微的结果，如果那结果真的出现了，自己又是一种幸福吗？未必是这样，可能不过是宋雪菲的怜悯或者是落魄到无可奈何的选择。
  一天的晚上七点左右袁方，正给客人端着菜。小摊坐下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遇见的女人，女人一眼就看见了袁方，问道：“小兄弟，我们见过吧？”
  袁方没有出声。
  女人又说道：“就是那天晚上给我打火机的那个。”
  袁方看了女人一眼应了一声：“嗯。”说着把隔壁桌的碗筷端了进去。
  女人摆了一条凳子在旁边，对着袁方说道：“来大嫂这边坐！”
  袁方站着看着“大嫂”说道：“大嫂要点什么。”
  “大嫂”突然笑了笑：“还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大嫂不会吃了你。看你戴副眼镜，挺斯文的，应该是读过书吧，是不是大学生？”
  袁方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读过一点书。”
  “大嫂”又说道：“大学生怎么来端盘子呢！可惜啦。”
  袁方笑了笑：“大学生端盘子很正常啊。”
  “大嫂”看了袁方一眼：“我跟几个姐妹在那边开了家美容店，有空过来玩。”说着指着马路不远的地方，袁方看了过去，正是那天晚上遇到她的地方的不远处。
  “大嫂”又说道：“那边也快拆了，不来可能就没机会了。”的确，后面一大片已经被推倒，一片废墟上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栋还闪着霓虹。
  袁方没有应承，只是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大嫂”吃完饭就走了。袁方打烊回去，路过那家美容店，朝店里瞄了一眼，里面却是暗红色的灯光，几个暴露的女子坐在沙发上，有的在抽着烟，袁方没有看见“大嫂”，袁方也没有走进去，仅仅是瞄了一眼。
  袁方坐在电脑前，点着一根烟，想着自己的小说情节如何进行，想的有些乏力。袁方躁动着，推开窗户，外面正安静着。
  袁方穿着拖鞋到了楼下，在街上游荡着，不知不觉竟然转了“大嫂”的那家店，到了下半夜，大部分店面已经关了门，关了灯，而“大嫂”的店却是正热闹时，几个猥琐的男人钻进店里，跟沙发上的女子调笑着，有的走进了里面房间。
  袁方又兜回了住所，继续写着自己的小说，关于一个废墟的故事，千里之外那片废墟让他感到死的可怕，身后这片废墟又让人感到生的茫然。
  又过了几天，袁方正往回赶，又在路灯下看见了“大嫂”，“大嫂”穿着一件开叉到大腿根部的旗袍，还烫了波浪卷，嘴里叼着一根烟，袁方仿佛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大嫂”叫了袁方：“小帅哥，路过就进去玩玩吧。”
  袁方看了一眼“大嫂”，显得有些失望，摆摆手：“我没钱。”
  “大嫂”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袁方：“看着我们有缘的份上，免费。”
  袁方说道：“我跟你吗？”
  “大嫂”嗤的一声笑道：“还想骑老娘身上？你不知道耀哥吗？”
  袁方说道：“我知道。”
  “大嫂”说道：“我的姐妹陪你玩玩，算我请客。”
  袁方笑了笑：“算了。”转身正准备走。
  “大嫂”又说道：“还挺挑剔，要不先聊聊？”
  袁方回头看了一眼“大嫂”：“聊什么？”
  “瞎聊呗！”“大嫂”说道就递过来一根烟，袁方把烟放在嘴里，烟头凑着“大嫂”烟头的火星吸了起来，袁方的烟也被点着了。
  袁方指着后面那个店问道：“这个很赚钱？”
  “大嫂”说道：“还行，被抽水比较多，还有就是怕扫黄。”
  袁方吸了一口，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看你们过的比我潇洒多了。”
  “大嫂”笑了笑：“这种皮肉生意一开始都很难为情的，但是慢慢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谁都想捞点钱。说白了，人脱光衣服，还不是一个样。”
  袁方应道：“对，死了也就是一堆肉。”
  “大嫂”说道：“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我们也是靠付出获得金钱，总比那些贪官污吏好啊。”
  袁方有些讶异，没想到“大嫂”居然有这样的觉悟。
  袁方猛吸了口：“脱光了应该不太会一样吧。”
  “大嫂”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那你觉得哪里不一样？”
  袁方没有做声，袁方觉得至少感觉会不一样，有的人脱光给人的是享受，有的就纯粹让人恶心。
  此时一辆摩托车突然开到了两个人面前，袁方刚跟“大嫂”聊着没有注意到摩托车的靠近，此时发现显得有些紧张。耀哥从摩托车上下来，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袁方，可能耀哥看每个人的眼神都是恶狠狠的，因为他那眼就是那样。
  耀哥又把袁方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然后冲着“大嫂”说：“哟，泡小白脸啦，还是个带眼镜的。”
  “大嫂”说道：“你胡说什么。”
  耀哥走到袁方前，贴着袁方仅仅有一尺：“我倒要好好看看小白脸什么样子。”
  袁方往后躲了一步，耀哥一巴掌扇了过来，把袁方打了踉跄，眼镜摔到了地上。
  “大嫂”拉了一把耀哥：“干嘛动手啊！”
  耀哥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我就动手了，怎么啦。我最讨厌戴眼镜的！”说着一拳直接砸在了袁方的脑门上，又跳起一脚，踹在袁方的肚子上，袁方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动荡不得。
  袁方只是觉得脑门嗡嗡的作响，而鼻子里流出热乎乎的液体，一直流到嘴巴里，咸咸的，腥腥的。
  耀哥继续叫着：“今天我就捅了他！”说着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来，冲着袁方就过来，此时“大嫂”一把推住耀哥，大声叫到：“你发什么神经！有本事你真捅死他，看你混的下去不！”
  耀哥收起了刀：“他妈的今天太背，后院起火啊，今天就放过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说着跨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耀哥初中时候，喜欢玩各种“枪”，例如把自行车的链条拆下来，每个小的链条扣弄下来，洞眼和洞眼对齐，用橡皮筋捆紧，把火柴塞在洞眼里，后面装上一个撞针，撞针在橡皮筋的带动下，通过洞眼撞击火柴，火柴就会被点燃，并像子弹一样飞出去。有一天耀哥在玩枪的时候，火柴从窗户飞进了学校的资料室，里面放着新到的书籍，而门却是锁着的，结果烧掉了学校的资料室。旁边没有别人，恰巧是一个当时他自认为玩得很好的一个戴眼镜的朋友，那个戴眼镜的人最后出卖了他，学校开除了耀哥，他的人生轨迹从此改变。
  而“大嫂”却在懵懂青春的时候暗恋一个斯文男生，不过“大嫂”的成绩不好，后来也就各奔东西了，但是“大嫂”一直很迷恋那种书生气。
  袁方正迷糊着，突然觉得有只温柔的手递过来一根点着的香烟，放在了自己的嘴里，袁方猛吸一口，竟然觉得很畅快，他身后的发廊的灯箱不停地转着，他觉得那灯箱一直在往上走，往上走。他觉得其实耀哥就是他自己，耀哥就是他自己心里的那只野兽，只能在黑夜里面出现，充满了暴力和传奇，潇洒的来，潇洒的走，无所顾忌，游荡在城市里每个肮脏的角落，但是今天那只野兽软弱了，放过了他。
  袁方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醒了过来，旁边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用布包着一堆冰块按在了他的脸上。袁方坐了起来，只觉得肚子也一阵隐痛，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玻璃窗外面闪着的正是那彩色的灯箱。
  女人说道：“小兄弟，对不起了，他就是那样，怪脾气。”
  袁方没有说话，站了起来往外走，外面的沙发上，坐着几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有的爆炸头，有的叼着烟，有的穿着人字拖，在红色的灯光下，脸上却总是有种高冷的艳丽，她们看着袁方。袁方走到了门口，慢慢的转过了身，对着拿着冰块的女子说了一句：“谢谢，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