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来自妖域吧？”酒菜重新换上，向上淡淡开口。
  “是的。数万年前我们因为修为遇到了瓶颈，自愿前来遗落之地，据住通天河和雨林，不久前域宰九头天凤和巫域的巫宰诸葛再明也来到了此地，只不过不听我们相劝，踏入了戈壁滩，现在没有传回任何消息……”山君知晓的东西貌似比元华多，元华没有开口，只在旁殷情劝酒。
  大宇九大域的强者无数年来闯遗落之地的修道者极多，进入戈壁滩才算真正地踏入了遗落之地，据山君介绍，除了提升修为之外，更多的是为了避祸。
  九大域都有单向传送阵联到通天河边，通天河也由此而得名，唯一的双向传送阵则是向上进来的那个碧潭，但因遗落权杖的存在，阻隔了进出。
  鸡冠黑蟒到底是何人所派，守护权杖，没有人知道。
  修道界一直有一个传说，万宇大战一旦开启，只有这片游离于诸宇之外的空间，因为空间法则之故，才是修道者的避难所。
  精于空间之术的向上却不这么看，这片明显附着于人界的空间，运行法则与人界极其相识，当然稳固程度却是强了不少。
  拥有权杖，他是这片空间的主人，自然不惧去到任何地方。
  向上将混天血戟和噬天环分别留给啸林门和通天门，以弥补毁取法器的损失，山君与元华自然欣喜过望，千恩万谢。
  同为兽修，金麒麟愿意留在啸林门修炼，提升修为，主要还是不愿离开混天血戟，两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
  风卷着雪花，雪花卷着向上进入戈壁滩。
  早晚温差极大，那团风，那团雪花始终保持着相同的形态。
  权杖指引着方向，不分昼夜地前行了十余日，触目之处仍是一片荒凉。
  枯黄的浅草和大小不一的砾石，干燥的风，就是戈壁滩的全部，灵气逐渐稀少，几近于物。
  没有人类和动物的痕迹，偏偏每隔数公里，都有裸露在外的人类和动物骸骨，向上改为步行，细心查探，这些骸骨上都留有修道者的气息。
  没有食物，向上全凭真元支撑，数年之后，境界逐渐跌落，最后体内竟连一丝也没有了，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头发不知不觉地从头上冒了出来，越来越浓密。
  杖灵的唠叨已经消失，九大星域图已经融合，向上拥有了一副全新的躯体，所幸没有变成白骨。
  除了脑中的知识，他现在一无所有。
  天空中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城池，绿水环绕，车水马龙，人们的穿着颇为奇怪。
  向上看了一眼，晕了过去。
  海市蜃楼中一束白光降落到他身上，向上偃卧在地的身躯化为点点白光，融入城市之中。
  ……
  1900年，庚子，正月十五，北京。
  随着新春最重要的节日到来，人们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店铺开张，街上到处是卖小吃的摊点和杂耍艺人。
  西单胡同的赵灵飞昨晚陪着德园公使克林德喝酒，回来时已是子夜，醒来梳妆打扮，仍然明艳动人，简单吃了点东西，透过窗户见日已西斜，揉了揉有点发胀的太阳穴，总算记起了一件要紧的事，匆匆忙忙下了楼梯，打开大门。
  一只讨米狮子在她面前舞了起来，狮头灵活异常，拖得狮尾踉踉跄跄。
  狮子很脏很脏，也许从去年到现在从未洗过，上面补着花花绿绿的补丁，针脚粗劣，一看就出自男人之手。
  赵灵飞倚在门边，嗑着瓜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舞狮。
  “前面俊公子，后面幺大毛！”狮尾下面钻出一个戴着瓜皮帽，穿着破旧绵袍的猥琐无须汉子，直起身对着赵灵飞尖声念起了吉利。
  将狮子放在门边，一个十一二岁眉清目秀的少年对着赵灵飞鞠躬，瞪了汉子一眼，“赵姨，幺大毛不会说话，翻来复去就是这么两句，一天下来，只讨了二十来个铜板，真是晦气！”
  幺大毛垂手站在一边，直翻白眼，心想，要不是主子你出这个馊主意，我堂堂的一个公公，会做一个狮尾。
  也别说，出了一身汗，将多日炼气於积在经脉中的垃圾排出了不少，真还有如释重负神情气爽的感觉。
  主子说了，做人要低调，所以他是不会插一言的。
  “哟……咱们向上向大公子怎么跟着下人一起胡闹，传出去，府尹大人不罚你的廪米才怪！”赵灵飞伸出如葱根般的玉指，伸手在少年额上一点，亦怒亦嗔，连那个汉子都有点羡慕了。
  “顺天府尹敢罚他？看他有几个脑袋！”幺大毛眼晴望着地面，眼珠转了几转，心中不屑。
  “嘘……赵姨禁声！今天不是元宵节吗？我特的赶来给你贺喜，不请进去喝杯茶？”少年目光灵动，如一汪深潭，淡淡一笑望着赵灵飞，竖起右手食指放到唇边。
  “你前年中了文状元，去年中了武状元，都让给了别人，只把自己的名字添在榜尾，辞官不做，狂傲不羁的性子，早已闹得满城风雨，还怕这点破事。要不是我给你的人皮面具，你的真容早已被绘成像藏到那些小姐的闺房中了……”
  不等赵灵飞说完，向上早已搬过她的肩膀，从后面推着他进门。
  “赵小姐等一等，赵小姐等一等……”一个脸型瘦长，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外国少年抱着一束康乃馨，气喘吁吁的从街上跑来。
  “德语？这小子是德意志帝国的人？”向上停下脚步，与赵灵飞同时转过头。
  “哦……亲爱的古德里安，劳你跑一趟，怎么好意思！这是送给我的在吗？”熟练至极的德语从赵灵飞口中飘出，声音中透着惊喜。
  向上不由一怔。
  “是克林德叔叔让我送的，赵小姐情人节快乐！”少年将花递到赵灵飞手中，望着与他年龄身高差不多的向上。
  赵灵飞生怕向上听不懂她和少年的对话，赶忙解释：“情人节是西方的节日，送花是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是日耳曼人？”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赵灵飞满脸惊讶。
  向上已对着德国少年飚起了德语：“尊敬的古德里安先生，情人节你怎么能帮别人送花？你心爱的姑娘呢？”
  “这位先生，我年幼尚幼，还没有心仪的姑娘，公使大人不便，我帮着送送不会引起歧意的，你放心好了！”古德里安说得很在理。
  但下一刻，他眼中满是惊奇，张大了嘴。
  这少年是谁？德语说得如此地道！
  “公子懂德语？”赵灵飞心头剧震，不愧是隐藏的状元，连德语都说得如此顺溜。
  赵灵飞并不知道向上的底细，作为邻居，她隐隐猜到与宫中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