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发现天还未亮，紧了紧被子打算继续睡下。身后的人可能是见我有动作，本能的加重了我腰间的力道。
  “天还早，再睡一会罢。”浓重的鼻音，却甚是好听。我欣喜着回身与他对望。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正定定的看着我，心里很是欢喜。一只手不自觉的扶上他高挺的鼻梁。大概是被我摸的痒了，怀孝一把握住我不老实的手放握在胸前，将我枕在身下的另一只手向着他的方向挪了挪。闭着眼睛，懒散的语气问我：“怎么精神还是这么好精神？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吧。”
  我躲着怀孝怀里，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好闻的味道，一点也不觉得冷了。我蹭着怀孝的衣襟，撒娇到：“怀孝，我想回家”
  这回，他松开我的手，扶上我的头发，一下，一下…
  “那就三天回门的时候，回去小住几日好了。”
  起来，已是中午。怀孝还睡着，我轻手轻脚的下地去了厨房，发现事架上早就备好了各种新鲜的食材，我挽起衣袖浣了手，做了最简单的饭菜。
  做完饭已经是下午了。餐桌上只有我俩，看着那桌上那两盘黑褐色的事物，我不好意思的对着怀孝笑了笑。“可，可能看着不太好，但吃起来还可以。你也知道，我一直不大在意吃食的。”说完，不忘尴尬的对着他笑笑。
  怀孝没说什么，但抽动的嘴角似乎是正在极力克制此刻的笑容，怕要忍不住了，便假意轻咳两声。接着衔了口盘中的‘菜’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一副新奇的样子对我狠狠点了下头，口中含糊不清的发出一个音节。
  “染染，你做饭的手艺增进了不少。”说完又夹了口菜还进了一大口米饭。“从小在宫里长大，山珍海味也吃腻了。但和你在江南的时候，我居然也盼起药庐生意好时吃烧鸡来了。若不是怕身份暴露，我真的事想把碧儿放回来给…”
  突然，怀孝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斜着眼睛，偷偷看了我一眼。
  “给你做饭。”我替他补全了他未说完的话，假装嗔怪道：“好啊你，居然嫌弃我做饭难吃。难为我费尽了心思，每天变着花样的做这做那让你开心。”
  “染染，你误会了。”说着，他夹起自己碗中半生的米饭放进我的嘴里，让我不再说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王爷，王妃，不好了…”怀孝的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闯进一个侍卫装扮的男子。那男子进来后，慌张的跪在我俩的餐桌前。嘴里念叨着‘不好了，不好了。’我瞄了眼身边的怀孝，只见他瞬间收起方才与我讲话时的嬉笑，换上了平时严肃的神情。
  “王爷，王妃，不好了，尚书令大人传来消息说是姜相病危请二位速速回府。”
  侍卫的还在我脑中盘旋，我慌乱的起身却不该如何是好。还好怀孝在我身边，找来接我们回家的马车。家，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莫名的笼罩着一层哀伤。进了府中，侍从们见了我都不讲话，只是默默的引着我到爷爷的房中去。去时，母亲站在房门外，一脸神伤的瞥了我一眼。长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哥哥、弟弟都在回来的路上，约莫这一半日就到了。现下，你父亲在房中陪着，你也进去吧。”说完，母亲以袖掩面，重重的叹了口气，指了指房中示意我进去。
  上次在宫中见到爷爷时就发觉他的气色不佳，但未在意，只想说年后忙完家事便入府小住给他调养身子，却不想…
  “都怪我。若是我早些回来，是不是…”双腿一软，心中无数个想法浮现，但都是‘如果当初’的悔恨。
  此时，怀孝从身后扶住了我，让我能靠在他的身上。“进去吧，爷爷在等你。”
  艰难的推开那似有千斤重的房门，看见父亲在坐在爷爷床边，低着头很认真的样子。直到我走近才发现我和怀孝近身。
  父亲见了我俩，也不说话，放下爷爷枯槁的手，摇摇头，轻叹口气，出去了。我快走几步，坐到父亲刚才的位置，怀孝在我身边，握着我的肩膀，也是一脸的难受。
  “爷爷”我咽下哽咽，刻意轻松的样子喊了一声。
  床上，那个面色灰黄的老人，再不是往日那个从容不迫的自在模样的爷爷。瘦弱的好像只剩一把骨架，躯体里的精魂似乎已四散飘零。整个房间都凝固了，只有老人身上那墨绿色的锦被偶尔的浮动一下。
  泪水还是滴了下来，一滴又一滴，一下又一下。
  “爷爷”我又喊了一声，带着遮掩不住的悲伤。“你醒醒，向染回来看您了。”
  这下，爷爷的眼皮动了动。锦被也连续的起伏了两三下。
  爷爷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睛无意识的看着前方，扯动了几下嘴角。我赶紧俯身，凑了过去。只听清一个“染”字。
  我赶紧应他。“是，爷爷，染染回来了。还有王爷，王爷也来了。”我拉着怀孝的衣角，想让爷爷看到他。
  怀孝也连忙上前，顾不得身份的跪在爷爷床边。爷爷费力的动了动锦被里的手，我连忙上前紧紧握住，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更汹涌了。
  “染染…是爷爷…害了你…”几个字，爷爷说的十分费力。几乎每说一个字都要停下来喘上几口气。说完，他又把吃力的扭向怀孝那边。松开我的手，似乎是向怀孝那边动了动。嘴里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王…王爷…”
  “爷爷，您说。”跪地的怀孝，从我手中接过爷爷的手，坚定的答到。
  “照顾好…照顾好…”
  我知道，爷爷想说却没说出口的几个字必定是我的名字。儿时与爷爷一起的欢乐时光包裹住即将失去亲人的悲痛心房。我起身跪在怀孝身边，止不住的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