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以为我是在胡扯，其实不然。众所周知，脐下三寸有丹田，如此重要的部位你非但没有重点设防，反而肆意暴露。若我真是你的死敌，恐怕会笑掉大牙。”
  “再者，人体的中点就在臀脐之间，由此可以估算出整个身体的运动域。换言之，敌人可以据此测算你的活动范围，提前作出预判……”
  “等等，恕我直言，这些和你踢我屁股有半分钱关系么？”李师宝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打断。
  不可否认，这话本身并没错，很有道理。但即便是真理，也只能用来约束与之相关的事实。在他看来，这种解释在逻辑上的荒谬程度丝毫不亚于——明日的太阳定然是从东方升起，所以我要踢你屁股！
  “我且问你，这次训练的目的是什么？”梁景天无视他鄙夷的眼神，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助我练身法和意识。”李师宝撇了撇嘴，屈指弹飞手臂上那爬得正欢的蜘蛛。他倒要看看这家伙绕来绕去，最后能说出什么花来。
  “没错！可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你的眼里只有那颗石子，你不会真的以为把它带出阵外就功德圆满了吧？”梁景天缓缓道。
  “难道不是？这可是你定的目标，我把石子抢出来就算过关。”李师宝轻皱眉头，不明所以。
  “那你认为，目标和目的，哪个更为重要？或者说，更有意义？”话毕，梁景天注视着他，目光中隐隐有些许期待。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不然。两个答案虽仅有一字之差，但却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观点、乃至执念，其背后隐藏的意义非同凡响。
  “我不知道。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那就目的吧。”李师宝沉吟片刻，答道。
  梁景天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货做思考状只是表面敷衍，实则根本没往心里去？
  正在两人沉默的空档，只听得一道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宝，你果然在这，藏得可真够深的。”
  “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啊。”李师宝先是一怔，旋即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由远及近，踏空而来的曹大野。
  “原来是这小子。”梁景天喃喃自语道。曹大野的面容并无大变，凭着印象，他多看几眼也就认出来了。
  “大野，你可终于出关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李师宝老泪纵横，扶着树挣扎着站了起来。
  梁景天嘴角狂抽，这演技飚的，真叫他猝不及防。要不是离得近，能观察到许多细节，兴许他还真会以为这是真情流露呢。
  “快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么？”曹大野满脸无奈，心里暗暗吐槽：嘴上倒是喊着想念，可实际呢？都快一年了，连人影都难得一见。
  了解？梁景天哂笑一声，对此不以为然。像李师宝这种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多得数不清，再加上身份背景神秘，简直就是谜一样的存在，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真正了解他的人。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装模作样的人么？”李师宝拭去眼泪，一脸的忿忿不平。神魂境之后，修士对身体的内在掌控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装哭假笑易如反掌。
  不过话说回来，为何要装哭呢？貌似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反正都被一眼识破了。其实，装哭本就不是为了欺骗，而是为了方便转移话题。
  “大野，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梁景天不想再被恶心，于是赶忙岔开了话题。
  “小鸾告诉我的。”曹大野答道。今早他在玄关殿附近偶遇了小鸾，通过闲聊，从她那得知了李师宝的藏身之地。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在七绝峰那边碰到她的吧？”李师宝揉着屁股，笑道。
  小鸾曾和他开玩笑说，若哪天她失踪了，只要顺着七绝峰秘境—灵果园—三峰山这条路线来找，准能找到她。这个玩笑虽有点夸张，却也不失为一幅真实的生活写照。
  曹大野点了点头，目光下移，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你老挠屁股做什么，怎么，练了猴功？”
  “去你的。看清楚了，这是揉！”李师宝转过身来，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可谓是细节满满。
  “友情提示，赶紧养好屁股，免得影响训练。”梁景天双手抱胸，淡然道。
  “哟，你倒是提醒我了。来来来，请继续之前的解释，正好大野也在，让他做个公正的评判。”说完，李师宝拍了拍曹大野的肩膀，暗暗给他递了个眼色。
  曹大野回以一笑。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李师宝所要的“公正”，他完全可以领会。
  “没问题。”梁景天面不改色，语气十分平常，略微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道：“目标和目的，你选择了后者，对吧？”
  “既如此，你为何总是执着于取到石子，而一味地忽视过程？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统共闯阵五百一十二回，每次都以悲剧收场，其中的原因你是否细想过？”
  “想过啊。无非就是你心理变态，一心想踢我屁股，不踢不高兴。”李师宝的语气中透着不满和鄙夷。
  “等等，能否先跟我说说来龙去脉，你们这样我很迷啊。”曹大野来了兴趣，忍不住插了一句。
  这事并不复杂，李师宝挑出重点简单概括一下就给他讲明白了。本来曹大野是打算保持中立的，听完这些后，他立马改主意了。
  虽然这么做很不厚道，但是管它呢，能看到李师宝被毒打，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呵呵，真是搞笑。将来真正厮杀时，敌人还一心想打爆你的神魂呢，难道你也要吐槽他们心理变态？”梁景天嘴角上扬，言语中略带嘲讽之意。
  “扯哪去了，咱们就事论事好吗？你这样属于强词夺理。”李师宝最受不了这种逻辑上的移花接木。
  “说到底，你还是没进入角色。你不把我当敌人，那这场训练还有什么意义？连敌人都没有，意识怎么练？”
  “还有，我设立目标的初衷是为了实现目的，而你呢，本末倒置，为了抢到石子不顾一切，愚蠢至极。”梁景天痛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