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来来来，今天我这当哥哥的好好给你过个生日。”曲义嘿嘿坏笑道。
  王平十八岁生日那天，曲义带着他来到一家破旧发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看到里面女人的穿着打扮，王平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毕竟很早就混迹社会，他没觉得有什么害臊，大大方方的结束了处男生涯。
  不过终归是第一次，那女人对他来讲多少还是有些特别的意义。所以王平离开时特意问了女人名字。
  然后他知道，她叫孙红。
  所谓食髓知味，在有过如此美妙的体验后，那间发廊对王平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他隔三岔五的就会往过跑，转眼就成了常客。好在这两年他有些积蓄，发廊那种地方也便宜，倒不愁没钱去。
  看着一个多月过去，王平还是如此，曲义都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真是不知节制，就你那二两肉，我看早晚得交代在那女人身上。”
  兴许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王平去的次数明显下降。曲义本以为王平玩腻了，过不了多久就不会再去，毕竟那女人长得不算好看。可没想到王平虽然去的次数减少，但从未间断每个月都会过去。
  曲义琢磨出些味道，不过有些事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不便多说。能成，他诚心祝福，没成，他也不惋惜。
  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后，曲义看场的酒吧突然被查封，他们这些有前科的人连带着也遭了秧。在局子里一通审讯后，多数都被抓了起来。得亏王平和曲义从不沾摇头丸、k粉等毒品，尿检合格，人也不在通缉名单上，最后拘留所蹲了一晚就出来了。
  人是没事，可还算安逸的饭碗彻底丢了，曲义手底下的人也没了。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走，吃早点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上海场子那么多，再找一个便是。那几个憨货偷着贩毒吸毒，不要也罢，就咱哥俩刚好。”曲义大手一挥，向前走去。
  “豪气！”王平跟在后面，竖起大拇指。
  曲义到底是老江湖，关系还是很多的。一个月后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张山，接触下来觉得人还不错，就带着王平开始在张山手底下做事。
  张山主要是帮人收债，无论对象是个人还是团伙他都接，手底下有十来号弟兄倒也镇得住场面。对付老赖张山很有一套，所以收款成功率很高，于是单子也是络绎不绝，收入相当可观。
  这份差事王平也能接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他们目的是收钱又不是奔着伤人去的，都是以恐吓为主再加点下三滥恶心人的小手段。
  看的武侠小说多了，王平做事慢慢有了一些准则，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兄弟的变化曲义自然看在眼里，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对王平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不过结果是好的，对于王平的这种改变他乐见其成。
  日子一天接一天，王平挣得钱越来越多，生活越过越好。只是他依然每个月都会去几趟发廊，并且从未光顾过其它娱乐场所。
  终于某一天，王平觉得自己已经有资格说出那句话。他满心欣喜地找到孙红，开口说道：“别干了，我养你！”
  接下来的长久沉默，让王平火热的一颗心渐渐凉了下去。
  孙红最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起了她的弟弟，在这之前王平一直不知道孙红还有个弟弟。
  现实往往比电视剧还要狗血，这话一点没错。孙红弟弟很小的时候就患上了尿毒症，这对于一个贫苦家庭来说无异于提前宣告了死亡。在父母无奈放弃的时候孙红却没有，她独自带着弟弟来到上海，接受更好的医治。
  因为一直找不到匹配的肾源，她弟弟现在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孙红没日没夜的接客也才勉强够支付高额的医疗费用，有时还需要借钱。她不干这个，她弟弟就会死。
  听完孙红的话，王平没再不自量力的开口。他已不是从前不知生活疾苦的少年，王平明白，有些话，说出来就得一定能做到，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别傻了，这样的关系就挺好。”孙红的笑容让人心酸。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却无法跨出那一步。一个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一个觉得自己配不上。现实就是如此无奈，有时真正的爱情反而会让人退步。
  不过王平没有放弃，他只是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去挣更多的钱。
  时间飞快，没过多久圣教突然横空出世，世界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普通人的生活越来越艰难，王平他们也是如此，好在孙红相貌平平，圣教之人也看不上发廊这种地方，倒还算相安无事。虽生意惨淡了些，但有王平和曲义的资助，孙红的弟弟在减少透析次数后还是活了下来。
  转眼又一年过去，王平越来越焦急，一有空就四处打工挣钱。这时张山攀上了圣学院成员陈锋，带着他们开始帮陈锋打理夜来香酒吧，境况总算有所好转。这让王平看到了希望，更加拼命地赚钱，即使世界都变了他依然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因为他身边有曲义，有孙红。
  王平对金钱的渴望引起了张山的注意，一颗种子此时已经埋下。
  张山心脏有毛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在一次突然昏迷病危，然后命大的被抢救回来后，张山找到王平，许以重金让他去办一件事，王平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张山的身份和巨额的金钱，让王平不好也不愿直接拒绝，再者他也很好奇张山要一个孩子做什么。
  因为心中有疑惑，和张山的心腹在市郊踩点时，王平旁敲侧击询问此事。终于，晚上吃饭喝酒，张山的心腹不小心说漏了嘴。
  原来张山年轻时候跟人拼命，心脏挨过一刀，虽奇迹般地抢救了过来，却也永远的留下了病根子。圣液的出现让张山看到了希望，如果能服用圣液他的心脏就能修复如初。可圣液向来有价无市，外部人员根本接触不到。
  所以张山千方百计地接近陈锋，最后总算攀上了关系。但圣液管控严格，就算是圣将罗浩，靠着职务之便也就弄到一瓶，更遑论其他人，所以陈锋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张山也不敢催促，生怕一不小心惹怒陈锋，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山年轻时那股不要命的拼劲早已消失，年纪越大越怕死，攀上陈锋更是觉得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他怎么能死。所以再次突然昏迷后，张山怕了，真的怕了，他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得想点办法。哪怕拖延一下时间也好，无论如何都要撑到他取得圣液。
  最后张山想到了老家传闻的土方子，那个他一直不怎么相信也不敢用的法子。此时的张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死马当活马医，决定先试过再说。
  那个土方子是，将小孩的心肝熬成水，然后服用，对滋补心脏有奇效。
  王平听完后简直汗毛倒立，真是人心鬼蜮，世间之恶莫过于此。看着对面之人说话时浑然不在意的神态，王平突然彻底明白了十六岁那年曲义跟他说的话。
  这些人，还能叫人吗？
  不用犹豫，王平瞬间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当晚，圣堂覆灭的消息突然传出，张山一下乱了阵脚，但犹豫再三后还是咬牙通知王平两人第二天立刻动手。
  王平心中已有计划，波澜不惊地答应下来。他知道光救下孩子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要张山还活着就会有下一个受害者，所以王平打算半路杀死张山的心腹，将孩子送去叶竹那后，再只身返回佯装孩子被人救走，趁乱伺机杀掉张山。
  王平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他只知道这件事自己一定要做，哪怕失败就会死。
  为了不拖累兄弟，王平回去后拉着曲义就说要喝酒，然后找机会悄悄在杯中下了迷药。
  看着曲义喝下那杯酒，王平一脚踩到桌上，仰头举起酒瓶，晶莹的酒液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线灌进口中。
  酒花四溅，潇洒至极。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大侠的味道？”二十一岁的王平抹了把嘴，放声大笑。
  ......
  世事多变，王平只是一个普通人，无法料事如神。所以第二天，孩子交到了孙红手里。晚上，又见到了曲义。
  虽不尽如人意，但孩子救下了，张山最终也死了。
  王平有遗憾却不后悔，闭眼时，嘴角带着笑意。
  老曲，唯一对不住的就是你了，原谅我任性一回。兄弟嘛，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你说是吧。
  老曲，下辈子可别嫌弃我，我还是要找你做兄弟的。
  老曲，你说的那条线，我找到了，也护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