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成亲(1)
作者:文暻      更新:2021-05-29 04:57      字数:2153
  时节已入春,气候愈发温暖起来。十一与明昕的婚期定在本月初六,算来也只有十多日便是了。王府近日都在筹备婚事,奴才们较往常来得忙碌了些。
  无衣因东宫一事得了赏赐,皇上好似更看重他了,在府中,我时常找不到他的人影。经几日苦心研墨,我终是能将墨调的浓淡适宜,贵妃娘娘也开始教我书法。虽免不了每日弄脏衣袖,但学着却也是乐在其中的。
  日子慢慢悠悠地过去,我眼看着十一的婚期一天天逼近。我倒未再见过明昕,只是怕是我这个旁人都知晓她心里定是不好过的。
  成亲那日很快到来,寻冬一早便将我唤醒:“小姐,该起了,今日王爷成亲,小姐要跟着嬷嬷去迎亲的。”我悠悠转醒,头脑还懵着,迷糊地问道:“哪个王爷?”
  “难不成还能是我么?”无衣的话忽然响起,我转头,看见他衣冠整整站在窗前。
  我脸色一囧,缩回被褥里,答道:“王爷说笑了,我自是知道是十一王爷的。”“你既已知晓,怎的还问是哪位王爷?你莫不是想我成亲?”他调侃道,我隐隐觉得他话里有话。
  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无端地不敢接话,连忙赶他走:“王爷请回吧,我要更衣了。”他一笑,伸手关上窗。
  寻冬为我换好了迎亲的衣裳,我草草吃过早膳便与下人们一同上了迎亲的马车,府外已是人潮攒动,一派春意盎然的模样。
  到了宫里明昕的住处,她已穿好大红的嫁衣坐在软塌上,盖头放在一旁,脸上的胭脂甚是红润,神情却淡淡的,丝毫不像是今日要成亲的人。
  见是我来,她的面容也没有丝毫波澜,只冷淡问道:“是四王爷叫你来的么?”我答:“回郡主,是贵妃娘娘。”
  “为何偏偏是你呢?”她问出姮佩那日问我的话来,语气极淡极淡,“你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一到这京城,我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心中莫名觉得苦涩,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一个宫女走上前来拿盖头,对着明昕说道:“郡主,时辰到了,该上轿了。”
  明昕不动也不答话,宫女向前一步为她盖上盖头,遮住她那双望着我的深沉又无言的眼睛。
  我走到她身旁扶起她,按照礼数大声对着门外喊道:“恭送郡主出宫!”明昕无话,如木偶般任我牵着她走出殿门。院子里的阳光暖了枝丫,有几颗绿芽冒出了头,但即便在如此温暖的日光下,我手中明昕的手依旧冰冷。
  一路喧嚣礼乐随行,马车周身都被大红绸缎包裹,我跟在它旁侧慢慢往王府走去,轿里的明昕一路都分外安静,人群让出一条宽阔大道,各异的人站在长街的两侧驻足谈论着这场盛大的婚宴,惊叹嬉笑,与轿内的寂静恍如隔世。
  轿子慢慢悠悠在嘉王府前停下,十里红妆铺了一路。十一着一身鲜红喜袍立在大门前,看着轿子渐渐走近。
  下人递上一张缠着红布的弓,十一沉默地接过,挥手拉弓引箭,我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下一刻便听“铮”的一声,箭已射入轿顶正中,不偏不倚。
  弓箭收毕,一个年迈的嬷嬷掀起帘子牵出明昕。明昕此时视线完全被盖头遮挡,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嬷嬷向前走。
  在跨过火盆时,明昕似未留意,一下子踩到火盆的边缘,火星霎时四溅,眼看着炭火就要泼到明昕身上,嬷嬷来不及惊呼便被十一一把推开,下一刻,十一拉着明昕跨开一大步,明昕一时来不及反应便撞进他怀里,发红的炭火就堪堪落在他们脚下。
  明昕似乎被惊吓到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十一的眼神却似乎变了变,看着怀里戴着盖头的明昕,喉结上下动了动。
  嬷嬷赶忙上前来谢罪:“王爷恕罪。”说着便要牵过明昕。
  十一抬手挡道:“不必了,本王来便可。”他看着明昕,眼里深沉如水,那眼神仿佛似看见了盖头后她娇艳的面容。平日里见惯了冷淡的十一王爷,我倒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十一牵着明昕走进府内,迎着众宾客的目光一路走至堂前。高堂上坐着的是皇上和皇后,即便贵妃娘娘是十一的母妃也只能坐在侧位。
  “吉时已到,行拜礼!”十一松开牵着明昕的手,将怀中的红色绸缎的一端递给她。
  “一拜天地!”十一与明昕转身双双弯腰,盖头下明昕抿过红纸的嘴唇娇嫩欲滴。
  “二拜高堂!”皇上和蔼地笑着,皇后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夫妻对拜!”两人相对躬身,牵着同一根红缎,像极了一对佳人。十一万年不笑的嘴角方才似弯了起来,一闪而过。
  “送入洞房!”明昕被嬷嬷牵进了后房,厅内的婚宴就此开始。
  宴席摆了数十桌,宾客满座,前厅人来人往,一时分外热闹。我在这王府蹭吃蹭住如此之久,如今好歹也得做些事才好。我便同着下人们端起了碗盘。
  后厨忙得热火朝天,我按着管家的吩咐将一盘盘菜品端上了桌。菜式很快便差不多上齐了,我转身回后厨,刚出前院大门却有人叫住了我。
  “南夭。”我回头,看见面容温润的太子。
  “南夭见过太子。”我行礼道。“你这是要去哪?”他问道。我疑惑,他是看不见我手中的托盘吗?
  但我还是恭恭敬敬答道:“回太子殿下,南夭这是要回后厨。”
  “我不是说过,无人时你可以唤我瑾瑜吗?”他往前走过来,我暗暗退了一步,忙岔开话:“不知殿下恢复得如何了?”
  他停下脚步,滞了片刻答:“如今无碍了,当日不过是吸了太多烟尘罢了。你那时可是以为是你害的我?还傻傻地到我母妃那请罪?”
  被他点出此事,我脸上大窘,强撑面子道:“自个儿做事自是要自个承担的。”他笑,似微风拂面,开口都似极柔软:“你倒是坦诚。”
  我也不知他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但坦诚这词总该用来夸好人的吧,我便答:“那自是。”
  他笑得更欢,双肩微颤,像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事般,给人以满地阳光的感觉。我险些就要醉在这和煦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