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拥抱中痊愈
作者:
离枝提子 更新:2021-05-29 03:04 字数:3112
夏夏:
你好吗?我很好。
陆芷
信的内容不过如此。反复考虑,揉皱了很多张信纸,最终写成的信只有这几个字。陆芷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但他却喜欢这么短,这么简洁。她肯定也会喜欢的。陆芷把这封信连夜投进附近的邮箱。这盏特殊的路灯在邮箱底部发出微弱的沙的一声,结束得意犹未尽。
这封信是三月初送达都柏林地区的。一直处于感冒边缘的冷夏,终于在那天发病。那天早上第一次量体温就是三十八度五。她给爱德博士的研究室的打了电话请假。做完该做的事后,跳上尚有余温的床,享受了一个回笼觉。
早饭吃得晚,吃完后,她在卧室的榻榻米上又睡了一觉,邮递员的摩托车声打断了她淋漓尽致的酣睡。邮递员乔伊,怎么说呢,是个没头脑的浅薄男人,一看见女孩就非打招呼不可。而且,他那有特点的大嗓门时常让冷夏的精神骤然紧张起来。像这样身体特别不舒服的时候,情况就更严重。
不过那天冷夏判断力迟钝,把这些事忘得一干二净,稀里糊涂地就把门打开了。还没梳的乱蓬蓬的脑袋,遮住半边脸的大口罩,羊毛衫下穿着的睡衣,都处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总之,就是这么狼狈。
乔伊在院门那边用又惊又喜的眼光频频打量我这副模样。“咦?今天在家啊。”
冷夏趿拉着拖鞋的两只脚停了下来。糟了!脑袋昏昏沉沉,想到这点时,已经晚了。“休息呀?”
“……”
“戴着口罩,是感冒了吧?”
“……”
“今年的感冒真够厉害的。”冷夏呢,打算采取以守为攻的策略,不过,这个家伙似乎会一直喋喋不休下去。她鼓起勇气,跑到邮箱那里。
“哎,我这儿有电影票,一起去看吧,周六怎么样?”乔伊叫嚷着,我听也不听,从邮箱里取出邮件,飞快地掉转头,一口气飞奔回屋。“喂,冷夏!”
冷夏一鼓作气地“噔噔噔”地跑上楼,用力一跳躺在床上,把手中那封信紧紧地贴在胸口,这是冷夏来都柏林的第五个月了,她并不太清楚陆芷当初看到她的那封信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只是拜托李木兮传递了一句话:不论多久,我等你回来。
冷夏压制住自己想要立刻飞奔回国的冲动,积极主动地配合爱德博士的治疗,偶尔还在研究室打打杂。她清楚地知道,她要好好努力,早日康复,因为遥远的彼岸,有许多爱她的人,以及她爱的人。
暮色深重的时候,冷夏从浅睡中醒来,睁眼一看,屋子里几乎全黑了。她一时还留恋被窝的舒适。这时,李木兮已经回来,开始准备晚饭了。我一边听着炸东西的声音,一边寻思,太油腻的饭菜恐怕不适合生病的身体。想着想着。她又昏睡过去了。
断断续续地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有点睡不着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完全没有睡意,打开灯,起床来到桌前。
亲爱的阿芷:
我也很好,只是有一点小感冒,以及我很想你,没有时差。
冷夏
陆芷躺在床上,窗户没有关,夜风从窗口悄悄溜进来。他睡着之后,偏偏又开始做梦。梦里面,冷夏又变成自己最熟悉的一个小姑娘,她有着一张青春逼人的脸,即便传款式再老气,颜色再暗淡的衣服,都笑得一脸明媚。陆芷汗如雨下,眉头紧锁。
梦里面,时光一闪而逝。小姑娘突然身怀六甲,躺在手术室上,无影灯之下,她孤苦无依,拼命大叫,医护人员死死摁住她乱动的双手,告诉她:“用力。”她脸色异样地潮红,却突然在喊救命。明明在生产的时候,却又开始拼命拍打自己的小腹。助产士不得不死死制住她,她却开始双眼发白,整张脸痉挛四起。
陆芷突然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床头的电子表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
下床喝了一大口水,阵阵心悸无法止住。不得已,他从抽屉里拿了小半粒的助眠药。
……
第二天早上,感冒还远远没好,冷夏却选择了去爱德博士那里。似乎不去的话,就会被迫去医院。她在路上把昨晚写的信投进了车站前的邮箱。
爱德博士似乎昨晚睡在研究室,冷夏看到他的时候,他的一头卷发乱蓬蓬地肆意飞扬着,爱德博士正坐在椅子上补觉,被冷夏嘴里哼的小曲吵醒了,怒气冲冲地说:“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冷夏被他一说,撇撇嘴,把手中的早餐放在办公桌上,说:“睡吧睡吧,没人打扰,这早餐我就自己吃了。”
爱德博士在听到早餐两个字的时候,眼睛就睁开了,笑得欲拒还迎地把袋子拿了过去,一边说着“干吗给我买呀,多浪费钱”,一边毫不手软地拖过去打开。袋子刚刚翻开,爱德的笑容就像是突然被鱼竿从水里扯到岸上的鱼,抽搐了几下之后,就死硬了。
冷夏看着他吃瘪的表情,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爱德说是博士,其实今年也就四十岁,在他三十岁那年游历中国的时候,遇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基本上无辣不欢,而爱德就不同了,稍微辣一点,他就能喝下去一升的水。
冷夏放在袋子里的是昨天李木兮回国带回来的两大瓶辣椒酱,红彤彤的,分外诱人,爱德把袋子里的辣椒酱拿出来,迅速地丢进自己的抽屉里,然后沉着脸,丢下一句“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然后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冷夏讪讪地追出去,说:“您可是爱德博士啊,有您这样的医生,真的是我烧了高香啊!”狗腿地跟在他身后,忙这忙那,爱德把手中的病例放下,抽了抽嘴角,说,“烧香?那不是给死人的吗?”
冷夏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给这个洋人博士解释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在脑子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说:“就是lucky,我很幸运遇到你的意思。”
“用不了几天,你就会知道比鬼片还恐怖的是什么。”他头也不回地说。
冷夏心里一紧,料定他已决意为难自己。自己出言得罪他在先,要补救,难于登天,何况低声下气地求饶并不是自己的性格,干脆破罐子破摔。于是,她加快步伐,走到了他身边,偏头一笑,“我们打一个赌吧!”
爱德突然也有了兴致,点点头,说:“赌什么?”
“就赌我什么时候能康复回国,怎么样?”
爱德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好,我赌你两个月内就可以回国。”
冷夏有些震惊他对于自己病情的笃定,但也很开心,同时也不敢有太高期望,她保守地估计了一下,说:“我觉得我兴许能赶上国庆回国。”
爱德对她的说法有些无奈,但他也知道她这些年有多难熬,每次她发病的时候,她基本上都会陷入久久的沉睡,而他身为他的医生,也只能坐在床前,听着她糊涂地喃喃自语。所以,这次李木兮带她回来,其实他是有所感觉的,现在看着她脸上藏也藏不住的笑容,他有好几次甚至怀疑是假的……
冷夏看出爱德有些失神,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说:“你来说赌注吧!”
她倒要看看,把主动权交给他,他会提出什么要求。如果提得不伤大雅,比如向他道歉、请他吃顿饭之类,那自己输了也没关系,提得过分甚至过分的话,自己合理拒绝同时又可以狠狠羞辱他一番。
“你提醒了我。”爱德对她表示感谢,掏出手机拨了一组数字,“木子,麻烦帮我买一罐瑞典鲱鱼罐头。原因你不需要知道,总之……不入我口。”
……
何佳怡最近正在和易之礼办理离婚手续,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她懒得理,抱着一岁的叼着奶嘴的儿子投奔到了辞爻家。
关于两人和好的经过,其实并不想多说的,因为辞爻发了一条朋友圈: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吗,接着何佳怡发现对方并没有屏蔽自己,于是她转念一想觉得这可能是对方在给自己台阶呢!于是她光速地给对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然后果断地评论道:“我现在要去九万英尺的高空跳伞,然后完成我的杂志拍摄,同时我还要我的刘海不被万恶的狂风吹跑,摆出标准的漏出八颗牙齿的笑容。”一分钟后,辞爻把她的朋友圈改成了“知足常乐”。
何佳怡把儿子哄睡着,抬起头,辞爻从对面的床上对她传来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迅速钻到辞爻的床上,扯过被子,挤在她旁边,开始和儿子一同进入午后的小憩。这是何佳怡的一个诡异的习惯。她总是能在别人的床上迅速地睡着。她永远会觉得别人的床比自己的床舒服。中学时候,冷夏来到她们宿舍住宿的第一个晚上,何佳怡就赖在她的床上,不肯离开,于是,冷夏的第一次住宿记忆是伴随着何佳怡缠绵悠长的呼吸声以及时不时的磨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