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甜蜜诡异糖浆
作者:米登      更新:2021-06-14 18:50      字数:4243
  一会儿的功夫, 整个pancake下肚, 一杯牛奶喝到一滴不剩,许克诗从高脚凳上下来。
  冷静点……
  冷静点……
  冷静点……
  她在内心复述这句话。
  他现在不在这里——
  这代表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情况。
  她踱出几步,脸色再度全变。
  她找到她的衬衣了——
  就在主沙发边上,呈乱七八糟的形状躺在上面, 一条衣袖垂在地上。
  前一夜沙发上发生的事像是悬疑片中的画面般一幕幕地复现。
  许克诗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捡起自己的衬衣——
  她的衬衣似乎多了另一层不属于自己的香味——味道很淡, 但仍能察觉——
  有点像是他那件西装的味道——
  他身上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拿着衬衣一路走到洗衣间, 把衬衣和在卧房找到的其他衣服全部卷成一团,扔进滚筒洗衣机中。
  接着, 她又来到L形吧台,从手袋中翻出自己的手机——现在是1点21分, 等衣服烘干,离他回来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
  界面上显示三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是信托基金公关发来:感谢许小姐为……
  许克诗看也不看, 跳到第二条短信,是不知所谓的垃圾短信。
  她又跳到第三条短信,Linda 发来:没来上班, 浪哪去了你?
  许克诗此刻没任何力气回复Linda这条短信。
  咚的一声, 手机被放回到吧台上。
  将近20小时没有进食, 一个pancake根本不可能饱肚。
  她绕回到厨房,思忖还有什么能吃。
  她的视线飘过大理石台面, 看到南边角落的电饭锅还亮着灯。
  许克诗没有梦游症, 昨晚到他家后, 她可从未碰过这电饭锅。
  她走过去,打开锅盖——
  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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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克诗怔在原地。
  这是黎仁轩昨晚做的,粥煮完后,智能电脑板自动调到了保温阶段。
  因为昨晚没人吃掉这锅粥……
  她抽出一只玻璃碗,一勺一勺将粥盛入碗中——
  她本来是来他家吃粥的……
  结果变成现在这个情形……
  她一面盛粥,一面神游太虚,一不留神——
  许克诗立即放下玻璃碗,快步来到水槽前,打开水龙头,冲刷被滚烫的热粥接触的手背。
  外面的天空依然全灰。
  雨势并没减弱,雨滴有力而连续地打在落地窗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与上回在她家中不同——黎仁轩昨晚做的粥没加任何海鲜,仅有鸡肉调味。
  ——听电视机上的对白说,感冒的人是不该吃海鲜的。
  她无意识地拿着汤匙,顺时针搅拌了几遍,又逆时针搅拌了几遍,然后舀起一口,吹了吹气,送入口中——
  味道依然很好。
  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吃到他做的粥,似乎也不错。
  不行——
  绝对不行——
  她即刻晃晃头,强迫自己停止不切实际的幻想。
  吃完粥后,她又像个鬼魂般,漫无边际地逛了一遍他的公寓。
  没多久,洗衣机发出鸣声,提示衣服已经洗完烘干。她来到洗衣间,脱掉完全不合身的白衬衫,换回自己的衣服。
  在扣第四颗纽扣时,她看到灰白色大理石盥洗池里有一根长长的头发——
  一根属于女人的头发。
  半秒后,她回归正常思绪——
  那是她自己的头发。
  有一种从未有过、无比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
  就像是——
  自己属于一个人——
  这感觉是这般美妙,又令她失去所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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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梳洗完毕后,她打量了下镜中自己的模样,总算不像个吸()毒的了。
  她回到客厅,走到吧台前,拿起自己的手袋和手机,走出两步,又倒退回去——
  吧台上还躺着一对耳环——在医院挂盐水时他帮她摘下来的耳环。
  她拿起耳环塞入手袋中。
  就在这时——
  传来开门声响。
  ——不可能。
  现在才3点,他怎么可能现在就下班?
  紧张感从脚底蔓延到膝盖,从膝盖蔓延到腹部,然后升至心脏,最后涌入她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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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脚步声传来,熟悉的高大身影自拐角处出现。
  “你下班了?”许克诗从喉咙中说出这句话。
  “嗯。”
  “这么早?”许克诗开始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今天是礼拜六。”
  在这一刻,许克诗想砸掉自己的脑子。
  她居然搞不清今天是礼拜六还是礼拜五。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男人。
  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他手上拎着的棕色纸袋——
  “吃药没?”
  黎仁轩的声音带着他对她说话时标志性的温文。
  许克诗又想砸掉自己的脑子。
  从睡醒后一直疯疯癫癫地想着不知所谓、乱七八糟的事,完全忘了吃医生开来的药。
  “你放在哪里了?”她刚才在公寓里瞎逛一圈也没见到哪里有药。
  黎仁轩嘴角掀起一丝微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吸引人的要命。
  “饭桌上。”
  Pancake和粥,她都在厨房里解决掉了。但从始至终都没注意过饭桌。
  上一次来他家,也是直接在大理石台面上吃饭。
  她忘掉他家还有一张玻璃饭桌了。
  一个人住久了,总是很容易忽略掉饭桌。没人喜欢独自一人在一张冷冷清清的饭桌上吃饭。
  “吃过东西了吧?”
  “嗯。”许克诗放下手袋,硬着头皮跟在黎仁轩身后。
  黎仁轩看到大理石台面上空荡荡的白盘子、银叉子和空荡荡的玻璃碗。
  看来,她有一点永远都无需他担心——
  她绝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许克诗站在饭桌边,两手垂在身侧,面部表情怪异。
  她看着黎仁轩抽出玻璃杯,倒了半杯冷水,然后,他又拧开水龙头,待水壶被灌满后,他将水壶放在一个燃气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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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他已经做了那种事——
  许克诗感到快窒息了。
  每一秒都是折磨。
  她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
  她一把抓起装着药的袋子。“我回去会吃,走了。”
  “今晚留下来,我做饭给你吃。”
  又是温文的语气。
  又是命令式的话。
  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
  许克诗的视线从黎仁轩移到pancake包装盒,又回到黎仁轩身上。
  他端着玻璃水杯走出厨房。“先吃药。”
  昨天晚上,他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耳根的温度似乎又在上升……
  没有一个男人令她感到如此难应付——
  而比这更难的是——他明明一直都顺着她,什么都迁就她,可她却总有一种自己在吃亏的感觉。
  黎仁轩拿过她抓着的袋子,从中取出药盒,拆开包装。
  这男人的手和他的脸就是配套的。
  她想起自己身上被这双手触摸过的皮肤——
  头更加沉了,双脚好像灌满了铅。
  她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中风。
  黎仁轩示意她摊开手,她乖乖照做。
  一粒绿白胶囊落入她手心,她抬起胳膊,将药送入口中,吞下一口水。
  然后,她又吞下一粒浅黄色小药丸。
  黎仁轩拧开糖浆盖,一手拿糖浆,一手拿汤匙——
  橘红色液体从瓶口倾泻进汤匙中。
  这橘红色液体便是许克诗的噩梦。
  那种诡异的甜度以及更诡异的果味,令她想起来就浑身发颤。
  “这个我不喝。”许克诗摇摇头。
  “不喝病怎么会好,你昨晚那么烫。”
  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不曾离开她的眼睛,嘴巴在笑,笑起来无辜又邪气。
  他这个样子仍十分吸引人,一如既往。
  然而,他的后半句话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黎仁轩将盛有糖浆的汤匙拿到她嘴边。
  许克诗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凑上前,皱着眉头张开嘴巴——
  糖浆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待全数流入喉咙后,许克诗不禁打了个激灵——
  “水——”
  这个字的发音只发到一半。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他的嘴唇覆上她的——
  黎仁轩一手捧起她的脸颊,一手搂住她的腰。
  糖浆诡异的甜味仍留存于口中——
  但她察觉不到了。
  他慢慢地、极有耐心地加深这个吻,仿佛对待一件世间至宝。
  爱上他根本无需理由。
  他本身就是理由。
  她放下仅存的一丝抵抗意志,一手勾住他的后颈,回应他的热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
  待二人分开后,他又吻了吻她的太阳穴,然后,他才转过身,回到开放式厨房,拿出他进屋时手上拎着的棕色纸袋,从里面翻出一个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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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克诗发烧了,但脑子还没烧坏。
  刚才,她已经把昨晚医生开的药全部按剂量吃掉,包括最后那一勺糖浆……
  眨眼的功夫,她就猜出黎仁轩手上拿着的是什么药。
  前一夜没完没了,他们根本就……
  如果不吃他手上的药,她可不会喜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对不起。”黎仁轩以略带抱歉的口气说道。
  这一回,他看她的目光带了一份小心翼翼的试探,嘴角漾着极浅的、带有歉意的微笑。
  “干哥不想负责了吗?”
  许克诗发现这男人终于不好意思了。
  难得,十分难得。
  几率堪比五级飓风。
  黎仁轩盯着她看,脸上仍带笑意,只不过,他的微笑变了意味,带上一丝玩笑:“等下一起去买婴儿床?”
  “你对自己还真是自信。”许克诗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
  他脸上笑意加深,上前一步,低下头附在她耳边:“你知道的。”
  黎仁轩的声音一贯得温文。
  这场对话越来越限制级了。
  在热度从耳根爬上脸颊之前,许克诗一手撑在他胸膛上,用力将他推开:“给我。”
  他又笑了笑,剥开包装纸——
  两粒白色小药丸落入她的掌心。
  许克诗仰头,毫不犹豫地将药送入口中,喝下一大口水。
  黎仁轩拖起她的右手,将她的手引到自己嘴边,低头吻了吻她的指节。“等下去你家把要用的东西拿过来?”
  她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瞳仁中自己的倒影:“啊?”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她从不认输。
  但如果这不是一场游戏,便无所谓输赢。
  她根本就不想离开他。
  她从来都不想离开他。
  她彻底放下所有防备。
  许克诗低下头,额头靠在他的肩上。
  黎仁轩自然而然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
  “嗯。”她甜丝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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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分钟后,西岛翡翠湾,La Maison l□□ande.
  啪嗒一声,大门打开,病女帅男一前一后踏进玄关。
  入屋后,许克诗率先来到浅白色衣帽间。
  她的公寓中有一间半个篮球场大小的衣帽间——
  鞋柜媲美奢侈品橱窗,不,高跟鞋数量比奢侈品橱窗中的鞋子还要多出三倍。
  红木衣柜中的衣服多到令一个人可以毫不重复地穿上半年。
  至于珠宝首饰、手袋配饰,更是放满了整整8排柜子。
  黎仁轩倚在门边,打量了一圈她的衣帽间,露出颇为无奈的笑容——
  看来,他公寓的衣帽间马上会被这规模堪比海啸的衣物塞满。
  许克诗快速思索了下——
  这些礼服……带走10件就够了;
  便服……好吧,七成以上的便服她都很喜欢,现在肯定没办法全部搬走;
  高跟鞋……每一双都是她的心头好,需要让专人装盒搬走;
  珠宝首饰……她现在可以挑出自己最爱佩戴的那几款。
  对了,她需要带走自己的贴身衣物……
  许克诗走到东侧的红木衣柜前,打开第一个抽屉,里面塞满了文胸,全部都是黑色——没任何其他颜色。
  她突然想起什么——即刻关上抽屉,转过身,对黎仁轩说:“你出去下,我还要忙很久。”
  他坏坏地笑了一笑,没说话,转身离开试衣间。
  许克诗想起昨晚她的文胸是怎么被除下来的……
  她晃晃头,收回思绪,迅速收拾起来。
  都已经答应和他一起住。
  也无所谓做什么贞洁烈女。
  反正不该做的都已经全做过了……
  这时,黎仁轩的手机震动起来。
  “黎先生,新航线的环境评估报告刚刚出来,我已经电邮给你。”
  “英国那边呢?”
  黎仁轩一面谈公事,一面踱步来到许克诗的卧房前。
  “Tom刚刚从伦敦打过来,收购银行还有一些小细节没谈拢,他星期一回来后会亲自向你报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