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金东奎的办公室后，金西哲虽然一直拉着saya的手，但两人不但不说话还故意回避视线接触。这也难怪，虽说刚才是为了在外公面前表决心才说了大段真情告白，可一旦意识到对方也在场，便一下子感到难为情起来。
  saya也没问接下来要去那里，就这样跟着他下到了二楼，进了一个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
  这间房间要比金西哲在恒美附近租的那间单身公寓大的多，但里面依旧那么煞风景，所有的东西不是黑色就是金属色，所以那个东西尤为显眼。
  “你把小熊带回来啦。”saya从他的床铺上拿起那个红棕色的泰迪熊。
  “以后我都会带在身边，带到意大利去。”
  是要把它当作我吗？即使当做玩笑话，这句话saya也说不出口。真奇怪，平时她对着别人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说“我喜欢你啊”，“可以成为我的收藏品吗？”，对他却反而说不出口了。
  是意义不同的关系吧。
  她对他的喜欢和对别人的喜欢意义不同，她要收藏他的意义也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无法轻易说出口。
  “你一开始就打算今天摊牌的吗？”
  金西哲摇摇头，“我原本只是想邀请你来家里玩的，顶多和外公打个招呼就好。我也不是傻瓜，我知道在没有做好准备前就摊牌根本毫无说服力，但外公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我意识到如果不坚定表明立场的话，后面连谈也别谈了。抱歉，没有和你商量就说了那些话。”
  “呆子。正因为没有事先商量才感到惊喜嘛。”saya把泰迪熊按在他脸上，“因为我被欺负所以你生气了是吧。那我也是一样的，你外公欺负你我也不能就这样默不作声啊。”
  “嗯。你能帮我说话，我很高兴。”
  “金西哲！”saya将泰迪熊扔回床上，一脸严肃的瞪着他，“我可不是为了配合你才说那些话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的真心话。我也——”
  “你也——什么？”
  saya的小脸刷的就涨红了，这小鹿乱撞的心跳气氛是怎么回事？
  她想说什么来着？
  “那个，我们不去见你妈妈吗？”
  “我先让人去通报一声，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可不行。”
  这时有人敲门，“哲少爷。”
  “进来。”
  一个端着茶水点心的清秀少年走了进来。
  “耀太。麻烦你去和我妈说一声，一会我和saya要去见她。”
  “是，哲少爷。”叫耀太的少年偷偷看了saya一眼退了出去。
  “原来有美少年伺候你啊。”
  “也可以选美少女。”他倒了茶转身准备递给她，发现她皱着眉头，“怎么了？”
  “虽然不愿意美少女伺候你，但是美少年感觉更不妙啊。”
  金西哲好笑地摸着她的头，“虽然你吃醋我挺高兴的，但是比起我，你才更让我担心好不好。身边个个都是帅哥，自己还毫不节制的到处发掘收藏品。”
  “怎么？没信心啦。”
  “因为我并不像你那么耀眼啊。”
  “但我就是这样啊，大概以后也是这样不懂得收敛……”saya心虚地垂下了眼帘，这个确实是她的问题，就算现在为了让对方安心而做出口头保证也未必真能改掉自己的坏毛病。而且，她也不是个会为了谁而改变自己的类型。
  “那我就只能照单全收了。然后变得比其他人更优秀，优秀到让你只看着我，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这可真是傲慢呢。”saya心里其实乐开了花，“之前你说过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你对我来说也是特别的，但这并不是你喜欢我的理由。那么西哲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你说那句话啊，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哦。并不是因为特别才喜欢上的，是因为喜欢了才显得特别。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喜欢，这些从没想过，等回过神时发现早已喜欢上了，我想说的是这个意思。不过，因为你对我来说确实很特别，我也曾和悠河先生说过我想把你占为已有。所以刚才你对外公说你不想把我让给别人，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也不想把saya让给任何人。”
  回过神时发现早已喜欢上了。
  我想把你占为已有。
  不想把saya让给任何人。
  什么呀，这个人最近的发言总是会吓她一跳呢。
  因为他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所以要么藏着不说，要么语出惊人。
  “saya，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形容我为‘能够杀死你的人’？虽然我知道这句话对你来说并不是褒义，但是我不太喜欢这句话。”
  “不喜欢吗？这可是至高的赞扬啊。”
  “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就行了。”
  “好吧。”saya往嘴里塞了块小曲奇，“对了，你们家有四大天王四个干部吧，他们比较倾向于谁继承‘黑鹰’？”
  “我爸和元吉叔叔应该会站在各自的儿子这边吧，万石爷爷和林叔没有明确表过态，但我个人觉得林叔更看好阿勋一些。”
  那个人的脾性确实会比较中意从骨子里就是个不良少年的道勋。
  “反正最后还是要看你外公的那一票。”saya可不希望因为她而导致金西哲连太子之位都废了，“将来如果你要坐上老大的位子，除了拉拢现在的干部，有自己的亲信也是非常重要的，裴万石不就是从你外公很年轻的时候就追随至今嘛，有个能把背后交托与共的兄弟也不错啊。你是不是准备一个人去意大利？”
  “本来是那么打算的。”
  “带个可信的小弟一起去吧。”saya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比如刚才那个叫耀太的美少年。”
  “耀太啊。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就像是在等他们谈完一样，敲门声再度响起。“哲少爷，夫人请你们过去。”
  “知道了。”
  当saya走出房门越过那名叫做耀太的少年面前时，听到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saya本来对金家的人在室内装潢上的品味已经毫无期待了，所以当金西哲打开他母亲所在房间的黑色大门时，她惊讶的呼了一声“哇哦”。
  这间房间简直就是个小植物园，不但种植了各种花草树木，还散养着小鸟和蝴蝶。更让saya惊喜的是他们预定的午餐就摆放在这间植物园的中心，据说全部都是金西哲的妈妈金南惠准备的。
  一顿饭吃的非常愉快。金南惠确实像金西哲说的有点怕生害羞，但是当saya问起金西哲的小时候后，金南惠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爱子之情溢于言表。之后在得知了saya从小没有妈妈后差点当场落泪，还让儿子发誓要好好照顾saya。
  “真是漂亮温柔又善良的妈妈啊，一点也不像你外公生的。”
  “呵呵，被外公听到你可惨了。”
  “我惨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saya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我也该走了。我有点担心那三个家伙有没有惹事。”
  本来金西哲还想说她杞人忧天，看到中庭的景象后硬生生把话吞了下去。
  克里斯，那奇和火狐背靠背站在中央，外面围了两圈黑衣人，有些已躺在地上，有些正准备冲上去。
  “你们在做什么！”因为看起来太像以多欺少，金西哲出声喝止。
  “哲少爷你误会了。”在一旁看好戏的孔海林赶紧出来解释，“刚才在饭厅吃饭的时候因为一些小事起了争议，所以大家就想切磋一下。”
  “切磋？切磋的话应该去道场，30个人对3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的出现，金家的人都散开了，克里斯，那奇和火狐向他们走了过来。
  “确实只是切磋而已。”克里斯把银色长发扎了起来，“因为等saya太无聊了，所以打了个赌。”
  “打赌？”
  “谁比较厉害的无聊赌局而已。”火狐双手一摊，一副“男人都是没救了”的表情，“我可没参加哦，我是在中间数击倒人数的。”
  “你坐庄了吧。”saya叹了口气，她都已经不想过问是谁挑起的了。“行了，我们回家吧。哦，等等。差点把这事忘记了。”她说着一把拉起金西哲来到中庭中央。
  在金西哲按照她的要求拿出黑金短刀后，saya指着刀身中间那条红线问他，“知道这根红线是什么吗？”
  金西哲摇摇头。
  “是我的血。我不小心划伤了手被这把刀吸了血，所以它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刀。”saya接过黑金短刀对着大门的方向轻轻一挥，结果引起周围一片哗然。
  那扇1吨重的黑色大门上留下了一道长50厘米的刀痕。
  金西哲也很吃惊，不过他感到不解的是他用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效果。如果这把短刀真有那么妖异的力量，生存游戏那天不管是佛莉卡，罗姆罗还是鲁奇阿诺都要变成碎尸了。
  “因为你的能力嘛，你忘记啦。你能‘拒绝’一切异能，所以在你手上它就变回一把普通的匕首了。难得吸了我的血，真是暴殄天物。”
  “抱歉。”
  “呆子，你用不着道歉啦。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如果光是拥有我的血会被你拒绝的话，把这把刀变成你自己的东西就好了。”
  “要怎么做？”
  “让它吸食你的血，然后给它下咒。”saya在金西哲的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我知道了。”金西哲用黑金短刀在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刀，果然溢出的血都被刀尖给吸走了。
  “以血之盟誓，成为吾之刃，成为吾之牙，乃黑鹰之爪。”
  像是回应咒文似得，红线下方接近刀锋处出现了一排看不懂的奇异文字。
  “契约成立了呢，试试看吧。”
  金西哲模仿saya刚才的动作，手握短刀朝着黑色大门一挥，像是有股烈风劈开了空气一般在门上又刻上了一道刀痕。
  “哈哈，变成x了呢。”saya说的是两条刀痕正好交叉，形成了一个x的图形。“会不会挨骂啊。”
  “就算是挨骂，也是我挨骂啊。”可以想象，和她在一起的未来是少不了要挨各种骂了。
  “这算是我给你投下的一票吧。”saya笑着朝三楼金东奎办公室的黑色玻璃墙望去，虽然她知道单向透视玻璃从这边是看不到里面的，但那个老头子一定在里面看着吧。
  “好啦，我走咯。”总算最后出了口恶气，saya的背影看上去轻松愉悦。
  “这位小姐一定是憋了一肚子火吧。”孔海林摸着胡渣子笑着说。
  金西哲笑而不语。
  “哲少爷真的准备和她结婚吗？”
  “是啊。”金西哲想起saya说要拉拢干部的事，“林叔会反对吗？”
  “这种事还轮不到我发表意见吧。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怎么泡女人，我倒是随时可以给你很多建议的。”
  原以为在这方面很死板的金西哲会掉头就走，没想到他很认真的想了想说，“也许学一点也不坏，请林叔务必教我。”
  孔海林先是一楞，接着开怀大笑，“哲少爷你真是变了。不，应该说是长大了，更像一个男人了。不错不错，我很期待你能够把那个小魔女娶回来。”
  “我会努力的。”
  崔家位于济州市的两层小宅内，崔正锡正百无聊赖的横躺在沙发上调着遥控器。
  “三少爷，大少爷和二少爷都那么忙，你这么松散真的没关系吗？”
  “火狐小姐你还不是一样。明明是被老爷子派来监视saya的，却整天窝在沙发上吹着空调吃零食，我才想说你这样偷懒真的没关系吗？”
  “难道让我去当电灯泡啊！”火狐满怀怨念的瞪着那奇，“今天那对小鬼情侣是什么行程？”
  那奇从口袋里摸出小笔记本念起来，“早上10点在门口碰面，先去海水浴场玩，下午1点回市里吃午餐，3点半预定了电影《恋夏》，晚饭前会回来。”
  “啧啧，昨天是书店咖啡馆，今天是海水浴场，每天都是虐死单身狗的love日常。不过，干嘛不吃了晚饭再回来或者干脆别回来了。”
  “出门前三少爷强烈要求小姐要回来吃晚饭。”那奇合上了笔记本。
  “哈哈哈哈，三少爷你也该从妹控学校毕业了吧。”
  “你和老爷子汇报过了吧，saya和金东奎见面的事。”崔正锡的语气低沉的有点吓人，和他平时那二货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他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火狐吃腻了芒果干又去拆了包榴莲干，“他们谈话的时候我又不在场，也没什么可汇报的。”本来她是想偷偷在saya身上装窃听器的，但是考虑到进门时会安检，安检以后又是各种监视，最后还是作罢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爷爷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不管同意不同意，那小魔头都会将自己的想法贯彻到底的。”
  “就是这样才讨厌啊。搞不好会和崔家断绝关系吧。”他扔掉了遥控器，把自己埋在靠垫里，“那种分离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要了。”
  是说saya七岁前的事吧。这三兄弟小时候瞒着家里人坐船去日本看望saya的事，火狐也有所耳闻。
  “三少爷，那件事是谁起的头？”
  “哪件事？”
  “你们三兄弟小时候去镰仓探望过saya吧。”
  “那件事啊。”崔正锡脸上阴转晴，露出得意的笑容，“是我起得头。万俟震每年都会给家里寄saya的照片，当然是寄给爷爷的。某天被我偷偷拆开来看了，小时候的saya超可爱，我拿着照片就去找哥哥们，和他们说我要去日本看saya，结果还真被我们搞成行了。”
  “万俟震是个什么样的人？”火狐曾通过各种手段查过此人，但是他的资料少的可怜，简直像从来没在这世上存在过一样。
  “当时我还小，模样记不太清楚了，印象里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崔正锡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万俟震没死，现在的saya会是什么样。但随后他就否定了自己，就算想了也没意义，死去的人是活不过来的。重要的还是现在。
  “三少爷你也不必太多虑了。那个万能小魔女一定会想办法避开你所不愿意看到的未来。话说你要是有空胡思乱想还不如去打打工什么的。”虽说他是不缺钱。
  “暑假本来就是用来懒散的啊，再说我毕业以后是要入伍的。”
  “听说你的志向是参军？”
  “是啊。saya说军服很帅气嘛。”
  火狐叹了口气，这个人真是没救了。“我说，不管是金西哲还是谁，将来她只要结婚，终究还是要离开崔家的。你总不见得和人家恩爱小夫妻一起住吧。我可是好心劝告为了你不要变成变态，赶紧从妹控学校毕业吧。”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还不至于做这种事啊。”明明这脸上是一副沮丧的表情。
  “你做什么事了？”saya回来了。
  “三少爷说将来你结婚要和你一起住。”
  “喂！”
  “可以啊。”saya答应的很爽快。
  “真的吗？”崔正锡激动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说真的哦。”
  “我干嘛要骗你。对了，明天我要回去了，你送我去机场哦。让我看看是几点的航班来着，那奇，是几点啊。”
  “55555555，哥哥好感动啊，记得给我留个大房间。”
  “是，是。还要有健身器材是吧。”
  “不愧是saya，最懂我了。”
  看着这对兄妹，火狐觉得崔正锡这辈子都没法从妹控学校毕业了。
  第二天，济州国际机场。
  金西哲和saya约在国际航班的候机大厅见面，见面前还不停的互发短信，可真的见到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就那样大眼对小眼的看着对方。
  其实saya是有话想说的，但是就这么突兀的说出来又觉得怪怪的。
  “总觉得今天的你不像平时的你啊。”最后还是金西哲先开了口，“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是你的错觉吧。”saya心想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可嘴上却不肯承认，“你最终还是决定带耀太一起去意大利了呢。”
  “我仔细考虑了你的建议，也询问了耀太的想法，幸好外公也许可了。”
  “有个人陪着你我也会放心一点。”实际上她已经和耀太交换了电话号码并叮嘱他有什么情况务必联系她。“你到了那边千万要小心啊，虽然是去给修尼米兹家帮忙，毕竟是黑手党的地盘，不要太勉强了。”
  “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要乱来哦。”虽然有克里斯先生和那奇先生看着她，但总觉得放心不下。
  “我才不会呢。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她本想给他一个笑容的，可平时随便就能摆出的表情现在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果然很奇怪啊，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为什么心口一阵疼呢。
  “训练要加油哦。”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
  “嗯。”
  “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哦。”也不是想说这个啦。
  “嗯。”
  “有空的话，给我打电话哦。”崔真夜你在搞什么啊。
  “嗯。”
  广播里传来了登机通知。
  怎么办，想说的话一直都没能说出来。
  因为不知道那边什么时候能搞定，所以也许要很久才能再见面。
  怎么办，再不说他就要走了。
  saya从来都不知道无法顺利传达自己的感情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
  “我会想你的。saya？”
  金西哲不知所措，因为眼前的saya此刻正泪流满面。
  “我也会想你的。”
  “嗯。”
  “我也想把你占为已有。”
  “嗯。”
  “我也，回过神时发现早已喜欢上你了。”
  金西哲愣了一愣，结果saya哭得更厉害了。
  “你倒是给我‘嗯’一下啊，我在说我也很喜欢你啊，比任何人都喜欢你，比喜欢任何人都喜欢你。”
  “嗯。”
  终于说出来了，saya感到如释重负。
  突然金西哲向前跨了一步，靠近她的耳边说，“saya，我可以亲你吗？”
  saya红着脸笑了，“这种事不需要问，直接做就可以了。”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先征求一下你的同意，以后不会再问了。”说完，他在她那沾着眼泪的唇上轻轻一吻，“回礼等我回来以后再给吧。我走了。”
  “嗯。你的愿望我已经收到了，代价也是。”
  两个人分别转身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但在他们的心里那是同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