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问心问情
作者:青鸟飞扬      更新:2021-05-28 10:12      字数:4532
  简天明再次见到胡归,已是住在归客来二十八日之后,对于胡归的不闻不问,简天明自然定义为顺应天道,何乐不为呢?
  但这一日他偏偏刻意而为,听闻今日胡归在清心亭赏花,此间春景美如画卷,连绵数里,风一吹过,竟是纷繁掉落,繁华一顾已是刻骨铭心,说胡归风雅确实可见一斑,但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还是令简天明望而生畏。
  清心亭中一壶清酒,两盏夜光杯,虽说胡归风雅无边,不过这等闲情逸致却是没有几人能做到的。
  “老头,这些日子我不找你,你也对我视若不见,今日我倒不请自来,你可别怪罪。”简天明言简意赅道,眉目间竟摆出一副懒羊羊的状态。
  胡归却颇有道家的风范,只是笑笑道:“无妨,反正我总会料到你有憋不住的一天,没想到竟是这么快。”
  简天明想不到老头竟摆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架势,眉头一皱,被人猜中心事可觉别扭,随即含糊其辞道:“没有,只是那文雅阁阁中藏书甚丰,如今倒看得心烦意乱,听说此地三月花开数里,花香四溢,慕其名而来罢了,没想到你老头也如此附庸风雅。”
  胡归一笑,倒不理会简天明的疯言疯语,只道:“我大徒弟要是有你这份闲心,便不至于木讷的每日观星看月,一心想着参破天机了。”
  简天明不知这话是褒是贬,只是飒然笑着道:“今日既然我们都有闲情逸致,不如一起游园。”
  “如此那便一齐跟来吧!你想问什么也不必拐弯抹角,我喜欢有话直说。”胡归淡淡道,他心中确实清明。
  简天明知道再也瞒不过,快步跟了上去,胡归老头身旁共有三位弟子,却无一人有其心志,尤其是大徒弟志明,一心扑在星卦之上,虽用心至专,但于胡归而言未免太过竭力。
  “曾听一老妪说你当年去过荒夷,回来后神思不属,躲起来闭关数月,出来之后竟打算崇尚道家至理。”简天明将所闻说出,打算愿闻其详。
  “没错,我曾去过荒夷,但是神思不属却大大的说错,我只是悲天悯人罢了,我去荒夷之地时,魔族之中王储争斗不休,他们划分领地,已然族人分崩离析,朝不保夕,魔界一旦人心离散亦是如此境地,不禁可悲可叹。”胡归叹气道,其所见所闻仿佛跃然纸上,清晰可见。
  “那三千年前魔君一败之后,为何销声匿迹,你可知道其中隐情?”简天明将这几日看书的疑惑尽皆抛出。
  胡归面露赞许道:“那魔君名叫子霄,他心志深沉,又擅排兵布阵,当年魔族欲入侵青城腹地,族人震怖,特设下天罗地网,倾巢而出,终于将之拿下,关押于千帐林中,如今由蓝玉严加看管,说他销声匿迹,本就是欲盖弥彰,只是让魔族之人不明就里罢了,因那次战役之后青鸟族损失惨重,而魔族失了正主,必然便会歇战。”
  简天明此时方才明了,随即又问道:“菩心洞外真的是魔族所为?他们的目的又是如何?”
  “子霄关押千年,身体必然虚弱,麒麟心能助他功力大增,恢复以往雄姿。”胡归解释道。
  “你是说他们意图救人?抑或是青鸟族人有人通敌?”简天明惊讶道。
  “孺子可教也。”胡归笑道。
  简天明想明其中利害,突然没了信心道:“你真的没有骗我,我真的是天定之人?我与青鸟族人非亲非故,如此舍生成仁之事,于我何益?”
  “你胸前受魔族冰凌刺一击而不死,本就让我疑窦丛生,我想你身体里或许有什么能与魔族抗衡的能力,我料想你如今早已身不由己,身在局中,魔君子霄若能逃出生天,多半会想方设法杀了你,而你如今刨根问底的架势,这些日子又天天出入于文雅阁,想来你便是心中有了计较,我便有七分把握,你或许与众不同。”胡归盛气凌人的气势,倒让简天明不敢应承,胡归说的一点不假,这些日子以来正因为梦中魔影让他夜不能寐。
  小小年纪曾受重伤未死,他从那一刻已经知道事态严重,他曾用电子信号传输器试图把装载自己神奇遭遇的音波传回地球,可迟迟不见回响。
  顾城把他送来,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真的要变天了?
  可他身上与地球世界保持联系的电子设备却从来没有传来有用讯号,那些输出都石沉大海,简天明不由地觉得自己小小年纪不该应承了这苦差事,本来打算体会的爷爷的历险传奇,现在无端端又要掺和什么魔族与青鸟族的千年恩怨?
  不过现在简天明终于千真万确的知道了那梦中凝视他的红色眼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关押起来的魔君子霄,但没理由因为他不死,所以有幸在虚幻梦境中与魔君相见,唯一的可能就是伏来特刻意让他们相见,为什么呢?伏来特究竟与魔君有什么关系?
  简天明头脑发昏,胡归有些猜对,有些猜错,但猜对的部分倒让简天明谨醒万分,从初来进入海底城代号盗梦空间,发现了百年前之秘,到逃亡时误入九幽之境,仿佛一切都有人在暗暗的摆布着一条看不清的路途。
  会是魔君子霄吗?但他如今身体被困,已经虚弱难度,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去兴风作浪,所以更有可能是有人想借助他的力量意图帮助他逃脱被困的境地。
  “教我巫术吧!我知道青鸟族人擅长的功法都是以金木水火土无形幻化而来。”简天明这几日出入文雅阁,也并非一无所获,这些乱七八糟、高深莫测、横七竖八的功法图解让简天明一头雾水,却也兴致勃勃。
  如今既然在别人的世界,如果不学一点有用的巫术来防身,那么日后也不必贪生怕死得紧了。
  走在前面、衣袂翻飞站在花海中道貌岸然的胡归,竟是笑笑道:“你想学,我便教。”
  他那口气豪爽至极,显然他神态悠然分明看穿简天明已被他说动,胡归不愧是老江湖,简天明却也笑了,这是他来异世界开始最开心的一日,终于要学点这个世界的技能了。
  “我带你见个人,见个聪明人,她或许能教你些防身术。”胡归凛然道。
  能被胡归称为聪明人的多半不会太差,老狐狸能认别人做聪明人,那想必一样是老狐狸,青鸟族人大难将至,想必也会无所不用其极。
  第二天天色渐亮,简天明跟随胡归出了归客来,这是简天明来到这里的第三十三天。
  胡归与风冥越都能驾驭风术,唯一不同的是胡归能召唤风兽而风冥越不能,这多半就是青鸟族人的特异之处。
  胡归要去见的人住在青城堡承欢殿中,那位红衣高髻、手指纤纤,二十年来只出过一次门,还带伤而归的大祭司元君,自从那日地精叛变,霍真命令属下做好防备,而后又亲自前来慰问,简天明来的时候,承欢阁寂静得没有半点人气。
  那雕栏玉砌格局的阁楼中,影影绰绰有几点星芒,简天明跟随胡归来到门前,但却看到门前人影空空,如此戒备松散,不是霍真的风格,唯一能想到的这可能是元君的意图,霍真碍于面子无法驳回。
  “你看,这大祭司元君可有点意思?”胡归问道。
  “当然,我早知道地精叛变的事了,霍真是怎样的人我不知,但元君既然是你朋友,又是青鸟族中惊天动地的人物,我当然知道她有点意思。”简天明顺着道,一副油嘴滑舌的面孔有恃无恐。
  两人已摸清各自秉性,只是元君身为大祭司会跟着胡归胡闹吗?简天明不知道。
  胡归欲上前指引,谁知刚触及门扉果见变化,一泓紫光扑面而来,霎时胡归也运力相抵,胡归霎时想到这紫光便是蓝淋的杰作,他心头暗叹这结界精妙,回头一笑了之。
  原来蓝淋那日稀里糊涂从万物林逃脱之时,顺道带回了两个怪人,她又心心念念着元君姐姐的安全,于是将乘欢殿里里外外用结界裹了严实,而霍真却不似先前般谨慎却是这般原因。
  蓝淋与霍真从争执不下到各自让步却也花费了一番功夫,蓝淋许诺保护元君姐姐周全,顺道将两个怪人引荐给了元君,而韩笙则被霍真安排日夜盯着元君,不是因为对蓝淋的结界没有信心,只是霍真要的是万无一失,韩笙身为他身旁的一元猛将又兼足智多谋,他这次做的也算滴水不漏了。
  只不过霍真聪明一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简天明会想要学习本族功法,对抗魔族入侵的打算,而这竟在胡归的默许之下,外族人学本族功法,自古便无先例,胡归的荒唐行径若是被霍真知道,准把他给气死。
  但如今他们却已惊动了元君,简天明倒完全不知道他竟可以有幸与旧识相见。
  蓝淋那日救下两人便启程往青城堡赶去,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却在路上遇见一群地精正在内讧,不知缘由。
  但依据简尘水的观察,地精内部管理体系俨然存在问题,有人愿意投诚,有人却不愿再为魔族所控,所以才会内讧,既是如此那么地精的阶级体系也将要分崩离析。
  之后他们一起见了霍真,先以所见所闻魅惑霍真,再阐明自己的目的,竟也稳住了霍真的心神,这地精的一大心病也稍稍和缓,再到后来到承欢殿看望受伤的元君,蓝淋最近可谓很忙,但更忙的该属简尘水,他在背后为蓝淋出谋划策可谓尽心,木紫烟却也提心吊胆,他们的小小心机不知是真的蒙混过关还是霍真有意为之,总之这等化险为夷的事还是少来为妙。
  胡归误闯结界这等大事怎能不引来些许重要人物,这不蓝淋首当其冲,气势汹汹的从结界中现身而来,隐有蓝玉的十足气势风范。
  这面对着她两眉弯弯,笑里藏刀的老头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她怎会不知道这大名鼎鼎的一族占卜大师,此时竟也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老头跑来凑什么热闹?我还以为有大事发生。”
  胡归还是在笑,对着没大没小的臭丫头也没半点正紧:“死丫头就知道这结界是你所为,你老爹也是厉害,竟将所得半点不留。”
  “哪里?有些偏是我自创,你别总以为我只知道死学。”蓝淋此时辩解。
  此时胡归一时倒也正紧道:“元君最近修养得可好,我带来的“碧绿清池”,是大大的好东西,你快点带路,我要见见她。”
  话音才落,只见结界中又冒出一人,声音浩然道:“原来是“无所作为”胡归老头,这么久没见你竟开始要有所作为了不成。”那人悠然行来,额前几缕发丝垂落,眉目虽俊秀,但两臂硕大且脸上些许沧桑,手中还握着成名兵器“执方”,正是武将韩笙。
  “韩大将军别来无恙,听说你最近保护元君周全,俨然是霍真的左膀右臂,大事小事都瞒不住您的慧眼,看来“慧眼无双”也并非浪得虚名。”胡归竟也说出对方名讳,不知是恭维还是故作镇定。
  “胡归前来,又送上碧绿清池,身旁还跟着那个被您救下的“小不点”,这么大的动静,若不让你见一见她,我都不知道您究竟要演那出。”韩笙脸上虽笑,说出的每句话却一语双关,不得不说他也是明眼人,对得起“慧眼无双”四字。
  至此四人都进入了承欢殿中,元君正杏眼圆睁,脸上流露少女该有的神态,不置可否笑道:“你怎么来我这方寸之地,还送来这么贵重的“碧绿清池”,这大大的奇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确实是不能瞒你,你也应该知道这小孩是我救下的。”胡归指着眼前镇定自若,眼睛里平静无波的小不点。
  “你救他,听说他能改天命?老头你不是从来只想着顺应天道的吗?”一向宠辱不惊的元君也一时疑惑,不过不多时便也愁眉舒展。
  “我这便是顺应天道,他受冰凌刺伤及心肺却未死,这便是天命。”胡归坦荡道。
  “那今日你来我这,是为了他?”元君心念电转,已摸清些许头绪,随即问道。
  胡归飒然道:“半点不假,我要你教他青鸟族功法,日后与魔君对抗之时,也有一技防身。”
  “你可知从没有外族人学习青鸟族功法,若是霍族长知道了,你我可没法全身而退。”元君笑道,听她口气他还是有三分忌惮霍真的。
  胡归笑道:“还管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大事在前,那老古板就别理他了。”这普天之下敢公然说霍真古板的人就只有胡归了。
  简天明一边看着他们谈笑风生,一时倒如鲠在喉半句话说不出口。
  这时一人声音响起道:“简天明。”
  简天明定睛一看,正是他当日同甘共苦的简尘水和苍山国的女俘虏木紫烟,这倒是奇了,他们二人站在一块,显然已经化敌为友,简天明倒也不觉奇怪,在青城堡他们都属于外人,同病相怜时能让人很容易走到一块。
  简天明霎时诧异道:“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此时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