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一线希望
作者:
环诞山 更新:2021-05-28 10:11 字数:8192
为了顺利执行这个抓捕温市毒枭的方案,袁文山也当胡志国的面跟陈昌华请示,并作了详细的方案计划探讨,首先从纳林找个货车驾驶员把车开往温市,到了温市后由白水生开去引诱那个接货人出来,如果这个接货人真是群姐,那么白水生一眼就能认出来,再用两辆小车的分别押送董建和玉帕,押送董建的目的是预防中途这个接货人打电话过来,而玉帕则有可能听得出那个声音,当然,玉帕这点要背着白水生进行。
董建迟迟不招供,走上这步实属无奈之举,现在已经四点多了,按照这车星期六来纳林,星期天回温市的规律,必须得最好最坏打算,陈昌华考虑许久还是同意让白水生回去,白水生早晚也得押回去的,他对白水生还算有些情分,毕竟从潼岭到沙坝再到纳林,基本算是一路看着走过来的,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郭铁的遗愿,不过陈昌华最后强调,一定要袁文山亲自押送白水生,防止中途有意外情况发生,另外,押送董建和玉帕直接坐飞机,哪还开车回去,这样腾出时间还可以丢在沙坝再审一次,万一这期间董建招供了呢。
袁文山说,那不如押着白水生一起坐飞机,直接让那驾驶员开车回温市。
陈昌华说不,万一不是在温市交货是在中途呢,万一路上这驾驶员遇到什么紧急情况那谁来处理,万一这个群姐没在白水生说的那个位置,而在沿途某处等待呢。至少白水生人在车上,看到群姐或者被这个群姐看到,都有几率嘛。
袁文山想想也是,有太多可能出现的不稳定因素,委屈一下自己吧,不管用什么交通工具,反正都是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诱捕温市的毒枭或马仔。
得到领导的默许,袁文山这就放心了,回到羁押室里苦口婆心的给白水生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和细节上的安排,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一个意思,这是最后立功的机会,一定要听从安排,不能再擅作主张,唐小芬也会亲自跟进,你不会在你妈妈眼皮底下乱来吧。白水生得知警方决定要让他回温市去指认群姐,心情很平静,没参与建议,也没说不,只是问啥时候动身,要求在临走之前见一见玉帕,玉帕一家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一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这个理由袁文山没办法拒绝,把他带了出去。
近在眼前的钢筋铁门如同一道巨大的鸿沟,袁文山并没有放白水生进去,玉帕只能隔着铁门紧拉着白水生的手,一瞬间就哭得稀里哗啦,这对苦命鸳鸯很清楚,这一别将是永别,白水生同样心碎不已,同样心在滴血,他努力的控制这喉咙里的呜咽声,这时候得像个男子汉一样坚强,他要保护自己的女人,在能力所及之处不让她担心害怕,不让她受到伤害,他曾经也对琴妹仔这样承诺过,可琴妹仔给了太多这样的机会他却没抓住,他轻轻地抹着玉帕脸上的泪水,可玉帕那双红通通的眼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泉水井,抹干又流了出来,他抱着玉帕的脑袋,隔着铁门两个脑门靠在一起,他安抚玉帕,让她以后照顾好自己,他没能带她去见到她妈妈,也没能救得了她……
袁文山见不得这种场景,远远的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抽烟。
稍微平静,白水生贴着玉帕耳朵,悄悄问她给警方的口供是不是按照以前他交代的话那样说的,玉帕说是,跟警察说的不晓得那个人让她运的是毒品,也没承认其他的,白水生又问这个人是不是董建,玉帕摇头,白水生这才放心了,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将来警方还会提讯的,但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一定要死口咬定这番话。
看守民警见两人窃窃私语,立马冲过来打断,说是时间差不多了,袁文山也走了过来,拍了拍白水生的肩膀,走吧,还有个人等着你。
“毛哆哩。”玉帕抓住白水生的手,大哭大闹,死都不愿意松开。
白水生已经记不清这是生命中的多少次离别,这短短的一生,他面临了太多的绝望,以前每次离别,都会有一个女人为他哭泣,那年在温市火车站琴妹仔送他去昆明时,琴妹仔恋恋不舍的哭泣追着火车跑,那年愤怒的离开万素制药厂时,唐小芬凄凉的哭泣在那厂门口的小树林里久久回荡,那年从老坛寨离开时,同样是玉帕心碎的哭泣着拉着他的手跟着客车跑,但那时所有的哭泣声都是一样的,都包含着浓浓的深情,那时他也清楚,那些哭泣声至少还有希望,还有想象。不过几年之后,自从经历了琴妹仔死那天那种无声的哭泣让人肝肠寸断,那种声音是漂浮在空气中的,已经刻成了一个符号容入了他的脑子里,此生都不能去除,包括今天玉帕的哭泣,这氛围跟琴妹仔死那天一模一样,这是又一场生离死别,一年一年,这些哭泣声升级了,变成撕心裂肺,变成两个极端,玉帕的嘶吼和泪水,让他想起了琴妹仔死时的惨状,让他想起当年在潼岭看守所看到的那个死刑犯,那天上午,几名荷枪实弹的法警在卸下那死刑犯冰冷的戒具时,那个人不停的挣扎,鬼哭狼嚎又板又跳仍旧无济于事,执法者不会因他的哭泣而放弃法律对他的惩罚,这种离别的感受让白水生相当害怕,不,应该说是相当恐惧,害怕是人从心里发出的,是肉体和心理上的折磨,而恐惧是神经发出的,是比害怕多几个层次的精神折磨,他很清楚将来自己和玉帕的命运也会像那个死刑犯一样,冷酷无情的法律让他浑身每一根神经每个细胞都在发出条件反射似的颤抖。
耳边,袁文山一遍一遍的传来温情提示,那个看守民警也善意劝解疏导,白水生不得不挪动脚步,可玉帕还是抓住他的手死都不放,那铁门摇得哐当哐当的响,那指甲深深地嵌在他的皮肤里,抓出一道道血痕,可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刑警队的停车坝上,唐小芬在公安局招待所内整整住了十天,终于在百般焦急中等来了儿子的消息。
几个月没见面,白水生人整整瘦了一圈,唐小芬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抚摸着儿子脸庞,一句话没说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连两个女人,两个都深深爱着白水生的女人,表达出来的情感方式都是同一种,看得袁文山又是心酸不已,白水生刚擦干一个女人的眼泪,这又得重复前边的动作,反复几次,两母子紧紧抱在一起,可他自己的眼泪却没干过。
半个小时,时间给得也差不多了,袁文山跟唐小芬说,在这场卧底行动中,白水生是个英雄,是条好汉,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和折磨仍没有放弃,白世荣教导出来了一个好儿子,这还有最后一次任务,坚持下去就是胜利。这话是说跟这两母子听的,特别是白水生,唐小芬听到还算欣慰,至少警方没有埋没白水生的功劳,她叮嘱儿子,一定要配合警方,抓到温市那个害人的魔鬼,以减轻自己的罪孽。
一切准备妥当,胡志国带着几名刑警,先是从审讯室里押出董建,塞进了一辆小车。
一出刑警队门口,董建就看到白水生坐在自己的货车驾驶室里,四目相对,两双火红的眼睛里同时充满了愤怒和仇恨,若不是有这么多警察在场,这两人说不定会当场比划个你死我活,可惜他们没有决斗的机会。白水生居高临下望着董建被塞进小车时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想他妈的这辈子咋就这么失败呢?怎么看人就这么不准呢?高跃是个两面三刀的畜牲,龚长明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而董建更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那时高跃住院,他俩还一起吃饭喝酒称兄道弟来着,董建更是装出一副胆小怕事,弱不禁风的样子,他是怎么也没把董建往毒贩这块联想,人啊,真是不可貌相。
纳林的天,永远是那么的蓝,山,永远是那么青,可惜这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早已被那些龌蹉肮脏的灵魂所污染,多少泯灭人性的毒贩在金钱诱导之下,铤而走险从这片土地上踏过,有多少为此掉了脑袋,有多少还在逍遥法外,又有多少像郭铁一样的禁毒英雄血染他乡,禁毒工作何时能休。
绿皮货车在空旷的公路上一路颠簸,开车的是胡志国从三岔路口找来的一名当地驾驶员,望着公路两边不断倒退的茫茫苍山,副驾驶室,袁文山和白水生同戴一双手铐,这位从警四年的小警察感慨连连。
这趟回乡之路并没有让白水生的心情轻松下来,反而心事重重不怎么说话。袁文山了解白水生的心思,案子接近尾声,不管这一趟能不能引出温市那边的毒枭,任务都会终止了,这个群姐迟早会被翻出来的,回去只能是关在冰冷的戒毒所和看守所。袁文山安慰白水生说,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他的案子没在潼岭立案,也没录取过正式口供,郭队长虽然牺牲了,不过陈昌华和市禁毒总队领导都认可了他的功劳,接下来只要交代出在潼岭初期的贩毒内幕,指证出那些购买毒品的药娃,以及配合警方供述出这个案子从头至尾的破案过程即可,他还让白水生相信政府。
白水生有苦说不出,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他晓得袁文山有心帮他,包括这最后一次立功机会也是袁文山从陈昌华那里争取来的,只是案子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陈昌华这个身份级别能够左右的了,以前郭铁认为,这起贩毒案起点在潼岭沙坝,哪怕最终在温市禁毒高层内部消化,白水生的问题都好解决,哪知战场摆到了云南,随着高跃的死,郭队长的牺牲,纳林警方深度介入,贩毒案又升级成为了制毒贩毒运毒系列案,他的命运就再也由不得潼岭和沙坝方面掌控了。白水生苦笑着问袁文山,是不是郭队长牺牲了,高跃也死了,他在潼岭的贩毒事实以后就不用招供了,沙坝捅高跃的案子是不是盘西派出所就不管了,那张敲诈勒索的条子也不用定罪了,因为这一切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郭队长的意思,郭队长是警察,所做出的决定都代表警方,在潼岭贩毒,若是警方提前制止或抓捕他,他就不会发展到后边那么疯狂,在沙坝捅高跃,也是警方的违规放任,警察本来是预防犯罪的,可郭队长和陈昌华却眼睁睁看着他行凶,高跃在医院里打的那张五万块的条子,还是郭队长授意的,目的就是卧底在高跃身边。
白水生还说,就算这次回温市抓到那边的毒枭,案子虽然破了,郭队长牺牲还得表彰,参与办案的警察都有功,都要通报媒体的,所以结案材料肯定要写得看得过去,那么最终会牺牲谁,一目了然。
这一通问题分析得合情合理,袁文山哑口无言,白水生说的确实是事实,警察的职责是侦查抓捕罪犯,而不是帮罪犯洗脱罪名,用白水生以前的话说,袁文山肩上就两条杠杠,连颗星星都没有,就算有心帮助他也无能为力,从这起特大制毒运毒贩毒案子本身的影响程度来说,潼岭县公安局和温市禁毒总队已经高度重视,何况还牺牲了一个警察,今后肯定要报备公安厅,胡志国也说过,白水生擅自去黑煤矿,造成两名犯罪嫌疑人死亡,而且还押人带货私自行动,他也不知这块到时候陈昌华和胡志国究竟怎么处理,这结案报告怎么书写,不过他还是相信公检法方面肯定会拿出一个有利于白水生公正的判决。
其实,白水生并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命运,他很清楚自己的罪,法律规定贩卖海洛因五十克以上就可以判死刑,海洛因一个包子为一克,他一克賺了五十,在潼岭那三四个月时间他賺了四万块给了朱广海,他自己都算不清究竟卖了多少数量,那时他想的就是完成琴妹仔的所托,朱广海的病是他造成的,他想的就是筹一笔钱来弥补这个贫困的家庭,加上琴妹仔的死让他差点疯掉,他觉得要是不弄死高跃,就会被自己良心的煎熬折磨疯,所以那时的他真是没打算活了,没考虑过后路,那晚在盘西市场边,如果没有郭铁阻止,他真的要将那一包白粉注射进高跃的身体,他要亲眼看着这杂种痛苦的死去,然后去完成他剩下那个愿望,带着那张照片和刺绣去见一见那个几年前就定情于他的女孩。想到这,白水生又包不住泪水了,刚刚在刑警队和玉帕分开的那一幕,那痛心的离别场景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一刻,白水生心乱如麻,跟袁文山说玉帕是无辜的,走上这条路全是被龚长明和岩诺害的,问袁文山接下来审讯玉帕时能不能手下留情,这是他唯一的要求和希望。袁文山递了支烟给他,支支吾吾不敢做出任何承诺,只说如果玉帕真是被蒙骗的,不知自己运毒,所犯的罪应该不重。白水生晓得袁文山在敷衍他,坐过几年牢的人对刑法耳濡目染,也清楚警方的审讯手段,玉帕没见过多少世面,现在没招供,可不代表以后能扛得住审讯,等抓到温市那边的毒枭,所有工作就会进入正式程序,羁押审讯批捕判决这一套流程他非常清楚,警察有一系列的对付嫌疑人的手段。
白水生想玉帕活,这能理解,袁文山说只要玉帕在温市羁押,他一定会在法律规定范围以内提供帮助的,让白水生不要有太多心里负担。
这番谈心用了两个小时,连开车的驾驶员都大慨听出了这案子的玄机,还时不时的劝白水生放下心理负担,相信人民政府,白水生则说你坐着开车不腰疼是吧,那司机知趣的闭上了嘴。这边,袁文山又接到陈昌华的电话,经过两个小时的艰难审问,抛出朋来饭店老板娘和那老婆娘的证词,加上有董建的照片,玉罕不得不承认在前几年认识过董建,但玉罕狡辩称和董建并不熟,更对董建运毒的事一点不知情。陈昌华也无奈,通过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两人一定是狼狈为奸很多年了,如果要突破,关键点还在那个群姐身上,只能通过这个女人才能挖出那些陈年旧案。
高速路口随同陈昌华来的那刑警,也和朋来饭店的小姐在辖区派出所已经做出了这个群姐的画像,陈昌华急匆匆的赶去,一看,还真是张大众脸,放在人群中也很普通,那小姐说只有六七分像,群姐爱化浓浓的妆,这做出的画像又做不化妆,还两三年没接触了,只是凭记忆记忆想象的。
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陈昌华留下了这小姐的手机号码,玉罕的案子还没完,今后有可能重启调查,随同刑警忙完后没了任务,请示胡志国后把三菱车开回了纳林。
陈昌华是从昆明坐飞机回温市的,前前后后用了五个多小时,到机场后已经快十点了。
沙坝禁毒队灯火通明,胡志国比陈昌华早到两小时,已经在会议室等待,几路人马早上还在纳林,晚上就到了千里之外,看陈昌华风尘仆仆的回来,胡志国还想开开玩笑调侃一番的,问老子的三菱车和那个刑警呢,你开去昆明给老子丢了吗?这个点了要不要请吃个宵夜啥的,可看到陈昌华那张脸的颜色,话到喉咙都不敢说出来,是啊,案子进行到最后一步,人没抓到难道还敢放松吗?就算抓到,这案子办得一个糟,在领导面前哪还抬得起头。
两位专案组组长碰头,严肃下来,胡志国讲述了白天审讯小哑巴和董建的具体过程内容以及可能出现的疏漏,陈昌华也说玉罕这个点实在难以突破,牢都坐了两年了,谁还可能傻到把自己以前的旧案吐出来,除非有三方口供才能形成证据链,不过好在玉罕被诈出和董建在几年前就相识的经过。
董建和玉帕被押到了沙坝后分别关押,两组长商议,决定连夜再审讯了一次,这次审讯甚至动用了录影录像,但直到深夜依然没有结果,陈昌华气馁了,指示外围布控换班回来的几名侦查员围在录像前分析审问玉帕时做出的表情眼神和肢体语言,看看这个指使玉帕运毒的人究竟是不是董建,但玉帕表现出来的就是惊慌害怕语无伦次,这跟一般的毒贩和药娃表现出来的抵赖,顽固,装傻充愣等态度肢体语言完全不一样,恰巧这种本能的反应最难揣测。某些罪犯触及到心理活动会刻意的去掩盖,可玉帕表现出的恐惧却是很自然的,她只承认是受人指使去三岔路口运毒,而且事前不知是毒品,那也是唯一的一次,所以直到最后还是无法辩识玉帕的口供是真是假,按理说小哑巴是今年五月份才开始大批量运毒的,应该没有必要隐瞒,可这批新型毒品去年六月就在潼岭爆发了,那时量虽然少,但得有人带吧,难道是龚长明来挖掘市场时带的,还是董建?
董建更不用说了,从早上抓捕到现在,不吃不喝不说话,仿佛在以绝食抗议,根本无法开展,陈昌华把群姐的画像递到董建眼前,董建依旧不承认,这期间手机上到是电话不少,一下飞机打开就是好几个未接来电,看样子多数都是业务电话,来了电话递到董建面前,董建不说话不开口,侦查员只得全部录音交给玉帕辩识,可玉帕依旧辩识不出。
另一边,黄德来电报告,傍晚就已经通过交通局找到了那个路标,白水生回忆那晚是在吃了宵夜后走了几个路口才发现路标的,童扬张墨根据这条公路限速四十公里的特点往平时温市到昆明货车主要走的路段推算,找到了几条,其中有一条位置有些偏僻,名字叫中田路,整条路主干道长一公里,但小巷子就多了,有两公交站,过往的车辆并不算多,行人更少,公路一边是工厂和企业,一边全是老旧的六七层居民楼,一到晚上,高大的树木植被掩盖了本就昏暗的路灯光芒,说是一片漆黑也不为过,更重要的是刚刚已经确认找到了白水生描述的那个夜宵摊。
黄德说现在正在这夜宵摊上,有个简陋的门面,外边搭了一个棚,老板娘是个脸嘴长得还不错的三十多岁妇女,男人不在身边,搞的种类和品种也很齐全,烧烤大排档面条饺子啥都有,董建和高跃的照片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这两驾驶员每个月都会在这里吃几次宵夜,其中高跃色咪咪的油嘴滑舌,嘴巴还不干净烦死人,经常调戏人家,她和董建最熟悉,董建很热情,人看起来也踏实,说她这味道很好所以长期照顾,她也经常打折,这两人喝夜啤酒的次数最多。
陈昌华哭笑不是,这人的智商就是硬伤,高跃董建一个表里如一,一个扮猪吃虎,两人都是演员。
黄德说,只要确定了董建运毒,那么可以肯定就是在中田路卸的,因为进入温市主城的大货车基本都会停靠在其他几条繁华的路段,等待晚上解除交通管制,那几条路一到晚上就排成长龙,而董建这车反其道而行将车开到这里,这比直接到盘西农贸市场要多绕三公里路,要卸货肯定不敢让其他人看到,而且这条路行人车辆稀少,晚上又黑漆漆的,所以他才和这老板娘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高跃好色经常调戏老板娘,想搞着,董建就投其所好,现在正安排童扬在这条街布控,看看是否能查找到符合那个群姐特征的女人。
陈昌华对中田路有印象,这条路确实隐蔽,当即做出指示一定要隐藏好,人手不要布置太多,每个路口留一个人就行,在十点至十二点这个时间段绝对不能放松,只要符合油箱取毒的瘦小个子,不管是不是群姐,不管男的女的都要警惕,先跟踪摸排身份,切记不能造成动乱和影响,说不定这个人就住在这条街附近。
黄德抱怨,这大冬天的都穿得厚,毛衣棉衣羽绒服,这怎么看得出来胖瘦,按理说,那油箱口子手小一点的能伸进去,但要倒一道拐,这种手得多细啊,不可能见着一个就去捏人家手臂吧,再说,那画像并不怎么真实,不可能凑到脸面前去比对吧。
快两点了,禁毒队招待所里,陈昌华和胡志国两位专案组组长忧心忡忡,特别是陈昌华,现在收尾的战场已经从纳林蕉蔗摆到了温市沙坝,压力也朝他一个人肩上倾斜。袁文山和白水生至少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达温市,这期间万一这个接货人不来电话,或是已经来过了没有甄别出来,又万一董建在纳林时就发现了异常,通过另外的电话卡通知对方隐藏,这些疏漏都是无法弥补的,玉帕和董建这边经过多轮审讯也未出结果,根据以往这辆解放车出车收车的规律,每逢小哑巴从黑煤矿运毒到三岔路口,都是在星期六星期天这两天完成装卸转运,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这个群姐是毒枭吗?就算不是也是毒枭的亲信,那个油箱口子只有手非常瘦小的人才能伸得进去。
自郭铁牺牲开始,陈昌华离开沙坝已有二十多天,这一回来连家都没归,甚至连家人都没告诉,两组长站在窗口抽着烟感慨连连。
望着窗外璀璨的温市夜景,陈昌华苦中作乐:“胡队,你第一次来温市啊,看,比纳林繁华吧,这点了街上还人来人往。”
胡志国不服气:“繁华是繁华,不过这天气我不喜欢,雨淅淅的,冷死个人,纳林多好啊,每天都是太阳。”
陈昌华怂到:“好什么好,这些毒贩都是从你们那里冒出来的,如果你们那地方拦截得好,中国要少一半的毒品案件。”
胡志国也不服软:“你这地域黑啊,那龚长明黄忠素还是你们温市的人,你咋不说去祸害纳林呢。”
陈昌华被怂得无言以对,皱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唉,十一月二十八号到今天,我到纳林去接替郭铁才不到一个月,我他妈咋感觉过了一两年似的,那天被我们总队领导张衡骂惨了,要我春节以前必须要把这案子拿下,可这老头又不给人,我去,没想到啊,这么快,案子马上就要结了,不管明天能不能抓到温市这个毒枭,反正纳林那边的根是已经扒干净了,你肩上的担子是卸下了。”
胡志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昌华感慨连连:“郭铁从潼岭来到沙坝,就在这屋子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到纳林的头一晚也是在这间屋子,那晚我和他聊了很多关于这案子的事,他和我打赌,说两个月必定拿下,我在笑怎么可能,很多毒品案件一破就是三五几年,甚至更久,到头来都只是抓到一些小马仔,根本连毒枭的身份和影子都摸不到,郭铁说,这案子我们不是已经摸着了吗?有白水生你就放心吧。”
胡志国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发啥牢骚啊,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抓住这最后的一位大佬吧,自从高跃死在纳林开始,这一个月多你看我都瘦成啥样了,我得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这段时间谁不累,谁没压力,陈昌华转头一看,胡志国已经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和衣而滚手指上的烟头都没丢下。
陈昌华静静的走了出去,准备关了灯时,胡志国在背后来了一句:“白水生的事纳林方面的意见取不了多大作用,你们总队和潼岭沙坝老大的态度才最关键,我尽量配合吧。”
陈昌华回头抱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