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静静地站在石山前，不知如何是好。
  “全是小伙子小姑娘啊！哎呀，我都忘记了多久没有见到人了，这一下来这么多人，我可怎么招待哩。”
  忽然后方传来刚才那有些沙哑的声音，然后一老人走近，一一打量过众人，才走到洞口，又说道：“进来吧，辛苦了，里面避避雨也好。”
  老人说着，进了石山洞口，随后洞中有亮光起。
  那头盘旋在头顶的鹰鸟，见老人进了石山，则停落到山顶的石头上，拍了拍翅膀，叫了一声。
  许素带头进了山洞，她不担心老人会吃了他们，因为既然愿意将客人请来，没有道理这样对待。
  进得山洞，发现里面空间很大，还有些许的阁楼，与世间的屋宇阁楼没有多大差别。
  一颗如明月一样的东西挂在山洞的顶部，照亮了整个洞府。那光线照在身上，不像月光那样清冷，反而有点暖意。
  老人除下身上的蓑衣、斗笠，拍了拍衣服，然后说道：“迷路了是吧？”
  “算是了。老人家，这里就你一人？”许素问道。
  “呵，这里可不是人住的地方，那些畜生可比人厉害多了。你们怎么就这么进来了，小命都不要了？”老人说着，小眼睛眯了起来，放着光芒。
  “被逼无奈，反正都是送命，多活一天是一天。”南津接过回答道。
  ……
  云山之外，七天已经过去，不见一个人影出来。
  派进去的三批人马只回来一批，说了一些云山里看到的景象。
  出事了！
  消息传回皇城，传回各门各派，然后各派师长云集皇城，皇城随处可见修行者，让人们惊讶不已，民众纷纷猜测云瑶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眼看着民声鼎沸，民间有不安的迹象，军门观的陈一礼不得不再一次出面，说是各派已经在南陆寻得宝物，不日将迎回皇城。
  又得了一宝物，满城的百姓开始欢呼，大祭之后就迎来第一件好事，果然是感动了天地，方有如此幸事。
  然而，各派之间却暗流涌动，各自揣摩，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细查是否有人在此次云山之行中动手脚。
  其中，以天树庵和辰溪为最甚，他们调动云瑶的各处力量，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经过，结果被京山制止，矛盾重重。
  陈一礼的态度很明确，东陆七子都送了进去，如果有人要做手脚，那就是找死。然而，他也不能给出说服各派的理由，为何会发生如此怪异的事情。
  探查的一路人马回来，只说云山寒雾更甚，几乎不能行路。
  于是各派只能在云山入口处着急地等待，其他没有任何办法。
  ……
  云海山洞里，老人坐到一张椅子上，然后说道：“说说外面的事。”
  “比如？”许素好奇地看着老人问道。
  “比如……算了，看你们一群糊涂蛋，就知道外面肯定一群老糊涂。还是说说你们来这里干嘛吧。”老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全然不顾那些年轻人当中有些怪异的眼神。
  “来这里当然是因为云会，老人家，您知道云会吧。”南津说道。
  “云会？好吧，果然糊涂，玩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无聊透顶。不对，我是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老人鄙夷地看着南津，然后问道。
  南津有些生气，小孩子过家家？
  “老人家，我也这么认为。只是一种习惯，我们照做罢了。来这里，用陈一礼观主的话说，吉祥物跑了，我们诚心来迎回去。”许素说道。
  “哈哈哈！果然无聊，白痴一个！他娘的生他这么一个……”老人不停笑着，嘴里骂着脏话，弄得众人不知所以。
  “吉祥物？就是龙是吧。你们知道龙是什么吗？那东西，暴躁无礼，你们是没见过它们的真实模样，以为能出现两朵祥云，飘个两滴雨，就是吉祥物？”老人自顾自说着，然后站了起来：“那都是假象！说也白说，跑了是吧，我看是丢了吧，看来外面还是有些不糊涂的。”
  “世间真有龙？”许素听了这么久，好奇地问道。
  “有啊，这里面到处都是。你再往前走走看，它们准吃了你哩！小姑娘，这里可不止有龙，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够吓人的。”老人看着许素说道。
  “那您不怕？”许素问道。
  “我老骨头硬，它们怕我！”老人说着，拍了拍手臂。
  “有多硬？”许素再问。
  “就像空气那样，你说有多硬？”老人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道。
  “您怎么在这里？”许素又问。
  “这个说来话长了。算是自找苦吃，关键是现在能进来，却出不去。”老人说着，有些无奈的样子。
  “您可以送我们出去是吧？”
  “当然可以了，不然请你们来干嘛？我又不吃你们。”
  “需要带个信？”
  “聪明！小姑娘，我送你们出去，你帮我个忙，可以不？”
  “请说。”
  “出去以后你就说‘竹杖芒鞋轻胜马’，下一句我等会儿给你，谁答上来，你就跟他说，身陷囹圄，稍安勿躁。”老人拉过许素，然后神神秘秘躲到一个角落，小声地说道。
  “一蓑烟雨任平生。”许素想都没想，直接说了出来。
  老人呆呆地看着她，她也呆呆地看着老人。
  奇怪的是，在许素说出那句之后，场间其他人全都消失了一般，只留下老人和许素。
  ……
  “院长大人，您好。”许久，许素直接说道，也不管老人呆呆的神色。
  “这个……有点尴尬，小姑娘，你叫什么。”老人尴尬地问道。
  “许素。”
  “君子素乎其身的素？”
  “正是。”
  “那就回去吧，没什么好说的，信也带到了，你先回去吧。对了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不然麻烦可大了。”
  “大人，您没有要交代的？”
  “没有，交代了也没用。回去好好做你认为该做的事。”
  “般若是什么情况？”
  “那和我没关系，自有人会回答你。”
  “那就走了？”
  “走，这里以后都不要来，再来可不一定会碰到我，那可有点麻烦。”
  “外面那些狼怎么回事？”
  “我引来的，抱歉。”
  “您在这里多久了？”
  “有点记不清楚了，山中不知岁月。大概就在那群傻子把我抓的鱼带去应天的时候，后来被他们叫做吉祥物。”
  “您没有可以教我的？”
  “你都怀抱般若，我要怎么教你？”
  “那再见吧，大人。”
  “会再见的，我相信。”
  ……
  迷迷茫茫中，一群人被一阵龙卷风卷着，昏昏沉沉，不知落到何处。
  许素与老人的谈话结束，看着空空的山洞，刚想问话，就听到院长大人的话：“他们先回去了，最多一天就能到外面。你单独走，既然来了，就让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以后说不准呢。”
  许素只见院长大人手一挥，一个光幕出现在眼前，那里出现一个世界，四周被云雾笼罩，有奇装异服，有鸟兽在天，有巨龙鸾凤，有山火爆发……
  许素像在空中飞翔，又像在梦境中，许久，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雪地上。
  她慢慢爬了起来，远方的山脉层层叠叠，无限延伸，似乎无穷无尽。
  她呆呆地看着，忽然，一声马鸣惊醒了她，随后几匹快马从远处赶来。
  许素怔了一怔，身影一晃，然后消失不见。
  “刚刚还有一个人影的，将军，你也看见了，明明一道流光落下。”
  一名士兵说着，疑惑地在周边四处看着，却发现没有一丝痕迹。
  “走吧。”景五也看了看四周，然后收起疑惑的心，回了北城。
  自从上次北城上空跃下一匹神马，他也知道了一些修行者的事情。
  就像军营里那个老人说的那样，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他懂得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