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黑暗创世纪(15)
作者:河北范范      更新:2021-05-26 18:19      字数:3144
  黑夜似乎为我们准备了更多的恐怖,因为我们只走了15分钟的路程,朱庇特突然使马停了下来,把它调转方向。他完全一动不动,身体绷紧,就像闻到了食肉动物的气味的动物一样。杰弗里爸爸在我们后面几步远的地方,减慢车速停下来,疑惑地看着朱庇特的脸。
  这是什么?他气喘吁吁地问道。
  看。
  一开始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后来我发现远处有一个微小的琥珀发光体在挣扎着对抗那几乎吞噬它的黑暗。这显然是一个灯光,在这个夜晚,它只会给我们带来一样东西:死亡。现在我可以听到是什么原因使朱庇特停下来鞭打那匹马了。微弱的两三匹马的声音打破了一条无情的通向我们的道路。
  当我注视着逐渐靠近的小小光球时,一种强大而麻木的恐惧,如流沙般致命,紧紧地抓住了我。我所有的力量都离开了我,因为恐惧把我拉进了冰冷的无情的深渊。
  约翰马萨没能阻止他们,朱庇特说。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我看着杰弗里神父的脸色慢慢褪去。
  我们......我们永远也到不了,他说。
  我们必须试一试,朱庇特怒气冲冲地说。朝着树林前进。一旦我们进入树林,他们就更难跟上我们了。
  他让马旋转起来,加速前进,就像雷声撕裂黑夜,我的心在胸口剧烈跳动,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一把枪。他们有枪。
  我更加紧紧地抓住朱庇特,因为那匹马在贫瘠的乡间奔跑,而我们被枪炮声追赶,每一次射击都比上一次更接近了。我几乎无法呼吸,流沙继续把我往下拉,当追赶的马越来越近时,我感到头昏眼花,浑身颤抖。
  我所能做的就是祈祷。祷告上帝能将我们从邪恶中解救出来,让我们及时到达相对安全的树林。但我已经知道我们不会成功的。事实上,在这漫长而恐怖的夜晚所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的是,上帝已经离弃了我。我受到了惩罚,不仅仅是因为我在子宫里杀死的那些婴儿,还因为我十年前生下的那个孩子,像垃圾一样被扔到一边。
  又一声枪响。这声音太大了,我们冲过去的时候,地面都被震动了。我尖叫着,但是我的哭声被马的尖叫声吞没了,当它向前倾斜的时候,我意识到它被击中了。我的双臂被从朱庇特上扭下来,当地面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整个世界似乎被一阵旋转的枪声和尖叫声颠覆了。
  我砰的一声撞到了干燥的地面,震得我喘不过气来,星星在我的眼睛后面闪烁。有那么一会儿,即使没有疼痛,只有麻木,我也无法动弹。受伤的马发出的刺耳的叫声充满了我的耳朵。接近那个声音的是那些接近的骑士们的致命纹身。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在泪水的迷雾中令人作呕地模糊不清,只见杰弗里神父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他满身都是粘在我脸上和衣服上的褐色灰尘,发际线上还有鲜血流淌。
  快点。他把我拉起来。朱庇特在哪儿?
  我在这里。
  他站在离我们几英尺远的地方,背对着我们,眼睛直视着前方。三个骑兵骑在我们身上,我们很快就被不祥的灯光困住了,他们慢慢地在我们周围绕着松散的圆圈跑着。受伤的马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慢慢地开始减弱,仿佛是对三个骑手的威胁作出的反应,直到最后只剩下一片寂静。看到领队是詹金斯先生,我并不感到惊讶。他在我们正前方停下来,把灯光调得更高,然后把头转向另一个人。
  伊莱,他简单地点了点头。
  那个叫伊莱的人,一个不超过十六岁的瘦瘦的黑发小男孩,举起枪对准了我。我的嘴唇发出了低沉的喵喵声。我试着往后退一步,但是现在我完全被恐惧所引起的流沙淹没了,动弹不得。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伊莱扣动扳机的时候,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空气中充满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我听到的不是灼热的子弹穿透我肉体的刺耳疼痛,而是一声被扼住喉咙的叫声,听起来像是一袋煤打在地上。我立刻睁开眼睛,看见朱庇特四仰八叉地躺在我脚边。
  不!当杰弗里神父叫出他的名字时,我尖叫起来。
  我的腿变成了水,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朱庇特的名字,把他的头抱在我的腿上。他试图坐起来,但随后又大声地吸了口气,随后又呻吟地摔倒在地。杰弗里神父跪在我身边,看上去和我一样惶恐无助,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朱庇特肩膀上的深红色污迹上时。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手臂上。
  伊莱和第三个袭击者,一个矮个子,邋里邋遢的男人,已经下了马,当伊莱向前走去,用枪指着我的头时,第三个男人把杰弗里神父抬起来,拖走了。
  我只能无助地盯着艾利那镰刀一般瘦弱的脸,把他眼睛上那阴险、黑暗的缝隙里的恶意吸收进来。我陷入了恐惧的流沙之中,以至于我超越了任何一种能够产生影响的连贯的思想或行动。我只能对像伊莱这样年轻的人怎么会充满如此多的仇恨感到惊讶。与此同时,热血继续从朱庇特的伤口涌出,浸透我的裙子,流到我的大腿上。
  伊莱似乎决心要尽可能地延长这一刻,因为他慢慢地把枪放下,以便瞄准朱庇特的胸膛。
  现在,我应该先杀哪个黑鬼?他用一种和蔼可亲的口气问道。
  一阵愤怒的爆发驱散了我的恐惧,一个奇怪的焦点使我的头脑安静下来,我知道这将是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把朱庇特拉近,挑衅地盯着伊莱。这个男孩也许有能力结束我的生命,但我不会让他看到我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脚步而感到满足。
  有了朱庇特在我怀里,我准备迎接我的命运。
  但是似乎我的命运并不是由伊莱决定的,因为在那一刻,我意外地陷入了当恶魔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在空地上所感受到的同样的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像那时一样变得锋利,我不需要看到它就知道它就在那里,就像我不需要看到火焰就能感受到它产生的热量一样。
  如果我认为我刚才还感到恐惧,那么我就错了,因为我现在感觉到的是纯粹恐怖的震惊。我开始剧烈地颤抖,胸口疼痛难忍。
  伊莱误以为我是在对枪做出反应,在把枪端到我头上之前笑了笑。
  它就在这里,我只能低声警告。但为时已晚。
  伊莱的注意力被他右边的一点动作吸引住了。他喘了一口气,把枪从我身边甩开了。那武器从他手中被扯了下来,飞向空中,被黑暗吞噬。有一次我听到它开火了,当它撞到离我们不远的地面时,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很快,很快,伊莱几乎没有时间尖叫,那个怪物就扑到他身上,用一只手把他从地上用脖子粗暴地吊了起来。它怒气冲冲地抬头望着艾利,它的尖牙清晰可见,艾利大口喘着气,脸涨得通红,像一只被蜘蛛网抓住的苍蝇。我听到第三个人大叫,他的枪从手中飞了出去。詹金斯先生是最后一个缴械的。他放下了灯笼,这样他就可以用双手握住他的枪,当他的马被从他的手中夺走时,他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他几乎没有看一眼同来的两个人,就掉转马头飞驰而去。
  在即将熄灭的灯光中,恶魔伸手去抓伊利的胳膊,那个一直拿着枪的人,抓住了他的胳膊肘以上。伊莱开始尖叫,嘶哑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然后恶魔迅速而残忍地撕开了他肩膀上的胳膊,发出了一声令人作呕、湿漉漉的劈啪声。鲜血从伤口喷射出一道深红色的弧光,溅到了朱庇特和我身上。我们只能带着茫然的恐惧看着恶魔随意地把树枝甩开,松开它抓住艾利脖子的手。
  伊莱倒在地上,他的左腿已经沾满了血,擦着我的胳膊。当他痛苦的尖叫声渐渐消失时,我极度厌恶地躲开了他,只留下他快速、痛苦的呼吸声,他一只手放在胳膊应该放的地方,温暖的、冒着热气的肉上。温暖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金属味道,这令我作呕,艾利的眼睛开始变得呆滞起来,他休克了。
  空气中再次传来恐惧的尖叫声,我沮丧地看了看身后。那个阻止杰弗里神父的男人在恶魔攻击艾利时逃走了。他尖叫着,被看不见的手拉回来。魔鬼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几英尺远的地方,在它病态的怀抱中抓住了惊慌失措的男人。当这个生物把双手放在他的头的两侧并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的尖叫声被打断了。尿的刺鼻气味和空气中的血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使我意识到这个人吓坏了,把自己弄脏了。魔鬼砸碎了他的头骨,他的脸被砸塌了,发出可怕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的左眼突出眼窝,垂在面颊上。血液夹杂着一些骨头碎片,一块海绵状的组织开始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渗出。当恶魔最终释放了他,这个人的胳膊和腿断断续续地抽动了一会儿才完全静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