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黑暗创世纪(5)
作者:河北范范      更新:2021-05-26 18:19      字数:2005
  玛丽也同样感到焦虑,她来到我的船舱,以为这又是一次假分娩,这是那个星期的第三次了。但是很快事情就变得明朗起来,不仅仅是这是真的,而且还有一些严重的错误。她正要离开去寻求帮助,这时明津嬷嬷进入了小木屋,她知道自己不知何故需要帮助。我三岁的时候,妈妈就被卖掉了,所以我只是因为她脸上的伤疤才认出了她。我一直在尖叫,因为另一个宫缩撕裂了我,但是在痛苦中,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恐慌和厄运的感觉离开了我。当她走近时,我看到她脸上黑色的雷鸣般的表情,又一次抑制住了哭声。
  我要杀了他,她吐了口唾沫,我猜她说的是亨利少爷。我要赤手挖出他的心来。我要杀了他。
  即使在她开始工作,命令玛丽烧开水或拿来更多碎布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没有失去那种愤怒。这是一次极其艰难的分娩,我的子宫只扩张了几厘米,这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如果明津嬷嬷没有带着她的草药帮我充分扩张,我和她几个小时后接生的孩子都会死掉。
  当我第一次听到婴儿的尖叫声时,我立刻转过头去,对这件事感到厌恶,它总是让我想起那天在树林里的情景,以及随后几年的痛苦。
  有那么一会儿,只听到雨点打在小木屋上的声音,还有婴儿的尖叫声。最后,玛丽终于开口了,她声音中的宽慰和激动无法完全掩饰我听到她话语中流露出的紧握着拳头的悲伤。
  你现在是妈妈了,露娜。你生了个女儿。听到女孩这个词,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把它拿走,我听到自己说。
  安静,露娜。你——玛丽开始说,但我没让她说完。
  把它拿走!我不在乎你怎么处理它。把它拿走吧!
  我偷偷地希望她会杀了那东西,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赤穗嬷嬷听到了我的想法,因为她正瞪着我。我被她的表情吓坏了,眼睛盯着她,默默地恳求她把孩子带走。过了一会儿,冰冷的愤怒离开了她,我知道她会按我的要求去做。
  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我常常想问问妈妈,我肯定她希望每次我见到她时都能听到这个问题。但是我不能让自己去问,因为我仍然讨厌那个东西,我不想知道它是活着还是死了。
  当他们发现孩子不见了的时候,我被鞭打了,这是亨利少爷第一次抽我。我接受鞭打的每一下,眼睛里充满了死气沉沉,几乎没有一丝低语,感觉远离了那令人震惊的疼痛,感觉到温暖的血流从我背上和腿上的伤口流出来,躺在地上一个闪闪发光的红色池塘里。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感到一阵模糊的疼痛,在其中我反复乞求死神用温柔的双臂环绕着我。在那几个星期里,我在生与死之间走钢丝,但是有两张脸一直把我拉回生命的陷阱:白天是玛丽的陷阱,晚上是阿科苏阿妈妈的陷阱。她每天晚上都在那里强迫我喝一些难喝的混合物或者在我背上的伤口上擦什么东西。我常常从不安的睡眠中醒来,听她用她的母语轻轻地对我唱歌。我听不懂她的话,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我很难放弃生活,投入死亡的怀抱。我在分娩的那个夜晚所看到的愤怒,由于疲惫而慢慢平息下来,但它仍然存在,因为她夜复一夜地从马歇尔种植园走了很长一段路来照顾我,让我恢复健康。我还记得,当亨利先生站在我的小屋门口挡住阳光时,他那个高大、弯腰驼背的形象常常出现,但转瞬即逝。如果是别的奴隶,他们会用生命来偿还。但是亨利少爷太想让我考虑杀了我了,他担心也许是他在我刚生完孩子时太草率了。但是我康复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告诉所有人我不记得生产时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他们我一个人去睡觉,然后我记得的下一件事就是早上醒来看到到处都是血,我知道我在晚上不知怎么的接生了这个孩子,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相信我的故事,特别是因为我一直称那个孩子为它,而且每次提到她时,我都不厌其烦地隐藏自己的憎恨和厌恶。从那一刻起,其他奴隶开始和我保持距离,也许他们认为我赤手空拳杀死了那个孩子。我不能说我在乎他们相信什么,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别的选择,我宁愿这么做,也不愿让亨利少爷得到她。
  只有玛丽知道真相,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如果亨利少爷发现她以任何方式卷入,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所以她保持沉默,尽管我知道听到别人说我的坏话而不能用真相来为我辩护对她来说是多么痛苦。她也拒绝让我推开她。不管我说什么或做什么,她总是想方设法越过我筑起的高墙,直到我最终不再试图将她拒之门外。我相信,即使她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绝不会抛弃我,因为玛丽对我很忠诚,是我所拥有的最像母亲的东西。
  亨利少爷的拜访持续了好几年,直到他中风。然后他们变得不那么频繁,直到另一次中风完全结束了他们。我独自生活了一年,直到亨利少爷前妻所生的儿子约翰来接管种植园的日常管理。然后噩梦再次开始。
  明宣嬷嬷的声音把我带回了现实。
  原谅我。
  原谅你?我严厉地问道,忘记了我害怕坐在我面前的那个女人。你不是我烦恼的原因。
  她张开嘴好像要说话,她的下嘴唇颤动了几分之一秒,然后低头看着桌子。我在她脸上看到了疲惫,这比她平时凶狠的目光更让我害怕,这反过来又激怒了我。
  现在,不要为我感到难过!我发出嘶嘶声。和大多数黑鬼相比,我是幸运的。